257 逍遥楼楼主(1 / 1)

257.逍遥楼楼主

此为防盗章,请大家购买正版不远处,两位模样俊秀的公子一前一后下得山来,恰巧见着那个茕茕独立于桥头,幅巾深衣打扮的男子,相互对视了片刻,也静静立于石阶上,不再向前一步了。

要下得山去,就必得经过那敦石桥……

青衣打扮的男子先开口说话了,言道:

“那不是高……公子么?还以为他早已回去了呢,却独自立在那石桥上作甚?”

这话是说给前头的那位白衣公子听的,结果等了片刻,都不见白衣公子回应,青衣公子继续言道:

“真没想到,也能有人把他给惹怒了啊!”

青衣男子啧啧称奇,高辰在那亭中对一个世家子弟大声怒吼,如此有失礼仪风范之事,不肖片刻,定然会传得人尽皆知了吧,更何况,那一幕,他们也刚好瞧见了。

高辰本是个处事圆滑之人,别看他平日随性不羁,可做事还是极有分寸,也很少会情绪失控。似乎是那人提及到了一位名叫柳絮的琴姬,他才会变得如此失控的。

也是位琴姬呢?

青衣公子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察觉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饶有兴趣的瞅着白衣公子,只见他正瞧着远处石桥上的那个身影,似乎还有些愣愣出神……

“不用去跟他打声招呼么,主上?”

青衣公子察觉到了白衣公子的心思,好心给了建议,也顺便结束这不知何时结束的苦等,谁知道那高公子要站在那石桥上多久啊?莫非那人不走,他们就得在这等到他走为止么?

……

白衣公子瞅着桥上那有些落寞的剪影,也是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好些吧,更何况,现在他们不适合见面。

“不用,我们绕道而行。”

白衣公子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来。

青衣公子不禁哀叹一声,这绕道少说还得多走一炷香的时间啊,唉,今日随着主上来见识下京城风流名士的风采,这喝酒应酬已经是够累人的了,现在还得饶远路下山,还真是够折腾人的啊。

白衣公子不理会青衣公子的抱怨,转身准备往另一条路过去,刚走几步,身后的青衣公子突然开口问了句,道:

“你对那柳絮姑娘,真的就不好奇么?”

青衣公子想着,若是他有兴趣知道,那自己动用下手底下的人脉去查探下,保管立马便会有消息的。而且,他也是真的很好奇,那柳絮姑娘究竟是何许人也,居然连那个高辰,都为之神魂颠倒,如此情绪失控。

白衣公子陡然停步不前,语气依然淡淡的,言道:

“每个人都有不能对人言及的过去,你别多事。”

青衣公子倒是没想到他的反应居然会如此平淡,毕竟,按照自己的观察,他对那个人的感情并不一般呢,不然也不会因为那幅画而赴约了。

既然当事人都让自己别多事了,那他当然不会那么多事的真的去查那柳絮的来历了。

见白衣男子毫无停留之意,青衣男子也跟了上去,才刚走几步,回头一看,差点吓得被路边的石头绊倒在地。

“啊,主……主上,那小子,那小子看起来不对劲啊!”

青衣男子见桥头上的那个身影突然站在了桥栏上,看那架势,高辰不会是想要跳水吧?

白衣公子被身后的嘈杂声给叫住了,忙回过头来往桥那边看了过去,却刚好看到桥上那人从桥头边跳了下去……

“啊,他,他跳下去了!”

青衣公子吓得脸色白,这小子不会因为受了点打击就去寻死吧?怎么可能啊?高辰是那么脆弱的人吗?啊,不对啊,那小子要是死了,他欠自己的银钱找谁要去啊?

也不对啊,现在应该担心的,好像不是这些吧!

“那小子,不会是殉情去了吧?!”

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只觉得白影一闪,前面的白衣公子哪里还有影子,那水面上飞着的,不就是他么?!

天啊,那水上漂的轻功,当真是叹为观止啊!

“高辰!”

只听到白衣公子有些紧张的喊着那个人的名字,怎知还是来迟了一步,人肯定都沉到湖底了,不知有没撞到头部,若是失了意识,不懂得自救那可真是要人命的啊!

顾不了这许多,白衣公子顺势也潜入了湖里,想要把高辰给拽上岸去。

只见湖里不断冒出气泡和一波又一波的涟漪,岸上青衣公子也紧张兮兮的盯着湖面瞧,想着别出什么意外才好,不然,这慌忙间,找谁去就他们两个?

等到两个人都从湖水里探出头来,都不禁大口喘着粗气,尽量吸进这可以活命的新鲜空气。

索性,他两人都平安无事!

岸边的青衣公子不禁松了一口气,有些全身脱力一般,无力的随意坐在了地上。

我伸手拂去了满脸的水渍,一直看不清楚是谁救了我,这可是救命恩人啊,应该好好感谢人家才是。

这目光间陡然对上,却瞧见一张熟悉的脸用一副可怕的生气的表情盯着自己,我有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可心中却欢喜得紧,眼前这人,不正是小碗儿吗?

“小…小碗儿……你,你为何会在这里?”

语气里是惊喜,也是兴奋,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呢!

只见他一脸气愤的过来揪住了我的领口,大声怒吼道:

“高辰,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我有些一愣,小碗儿居然叫我名字了?他这是第一次叫我名字也,以前不都是大人大人的叫的么?

他,难道是在关心我?

我心里顿时有些暖暖的,有点得意,还有些十分微妙的——狂喜。

然后我又不合时宜的犯傻了,居然傻笑了几声……

“你……”

小碗儿一脸愤怒加无语的表情看着我,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

小碗儿气愤难当,心里想着:让眼前这人去死吧,这家伙就算不想死,自己也得给他一脚踹下去,让他一命呜呼了最好不过!

小碗儿生气的推开了我,瞅着自己一身湿透了还有些狼狈的模样,就恨不得给那罪魁祸身上来几拳。

小碗儿一跺脚,只想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你,不会以为,我,跳河自尽吧?!”

我问的小心翼翼,又有些哭笑不得,似乎真的是被人误会自己要跳河自尽了,唉,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咯。

小碗儿一脸震惊外加两眼中射出寒光一般地盯着我,那模样,把我吓得魂都没有半边,立马将实情托出,慌慌张张的,言道:

“那,那个是这样的,我……我东西掉湖里了,瞧着,这水啊,不深,就跳了下来……”

我越说,小碗儿那脸寒得如同九月寒冰一般了。

“我会凫水,你瞧,这水位才到胸口,淹不死人的!”

我边说着边扑腾着周围的湖水,以示我所言非虚。

这片湖水在天气炎热的时候,可是常有游人到此地凫水嬉戏的啊,就算是真想不开,也不会找这片浅水来跳吧?

本来是想让小碗儿消消气的,可我怎么瞧着他越来越生气了呢?

“你想死的话自去死你的,与我又有甚干系!”

小碗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开始对我冷言以对,说完,他便想往岸边走去。

我急了,一个健步冲上去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身子,抱得紧紧的,不想让他如此轻易便挣脱了去。

小碗儿吓了一跳,惊呼一声,这声音有点像小女儿家一般,脸上不禁微微一红,怒道:

“高辰,你干什么?”

果然,一旦将他拥入怀中,我便不舍得放手了。

“对不起,小碗儿,你别生气,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都不知为什么,没有往日的那般气焰,反而变得有些卑微和低声下气了,就连语气都带着祈求原谅的味道。

小碗儿没想到我居然会死缠烂打这招了,挣扎着想要挣脱我,却又渐渐有些无力了。

“快放开我……”

小碗儿说话依然冷漠,却没有了方才的强硬了。

“你在担心我么?”

我心中莫名的一痛,我突然想就这样抱着他,永远都不放开了。

“谁担心你了?!高辰,你再不放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小碗儿生气了,语气中却更是嗔怒的意味。

他武功高强,我是知道的,他若真想要挣脱,无论我抱得她又多紧,他总是有办法离我而去。

我俩的身子贴的更近了,彼此的心跳声都能感觉得到,我将头埋在了他的后颈,语气中突然又了一丝苦涩愁绪,淡淡地,却又怎么也绕不开似的,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句,道:

“我以为,你不想再看到我了呢!”

那日,桥尾,小碗儿说:我们,也许不会再见面了。

……

那晚,那一双与他如此相似而迷人的灵动双眸,印入眼帘,却又触动心弦。

……

其实,我知道,他们两个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抱在怀中时那股淡淡的香气,那不同一般的温柔刻骨,便让曾经有过的揣测和疑心,有了直接的证明。

这是在故意接近我么?和那些人一般,想利用我么?即便是那样我也认了,想有那么一刻,可以探知她的真心,所以,那晚,疯狂地将‘你喜欢我吗?’问出了口。

可她迟疑了,有些僵硬的手隔开了我和她的距离,我觉得应该死心了。

如果不再见面的话,那这份感情应该只适合埋在心底,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亦或者把心门打开,让别的人再住进来。

可她却连让我选择淡忘的时间都不留,就这样肆无忌惮的闯了进来,出现在我可以触手可及的地方,让我可以轻而易举的触碰到她,抱住了她,抱住了也就不想再松手了。

这时候,我明白了:心门一旦为一个人打开了,就再也无法装下其他的人了啊。

这辈子,她就是我的劫数啊!

我该怎么办,又该拿她,怎么办啊?

即便,我喜欢上她了,又能怎么样呢?我是——高辰啊,我将来也只能做高辰!

求而不得的感情,真的非常痛苦啊,自己已经弥足深陷,难道还要再拉上她么?

我苦笑一声,缓缓地松开了手,她有些诧异,转过身来对上了我有些失落忧郁的眸子,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小碗儿微微垂,心中忽地泛起了一丝丝苦涩:那个人,对他来说,真的如此难以忘怀么?

小碗儿轻轻叹了口气,片刻之间,眼眸是温柔如水,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我的脸,言道:

“瞧你,跟个孩子似的,我不生你气了,快上岸吧,赶紧回去换件衣衫,别着凉了!”

说完,便拉过了我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岸。

小碗儿先是瞧了眼附近的石阶上,那青衣公子早已不知去向了,嘴角不禁一搐。心中不禁暗自嘀咕:陈小鱼那家伙,跑得还真快啊……

小碗儿注意到自己的形状后,脸微微一红,刻意转过身去,不再看我。她原本穿着一身白衣塑身服,这一淋湿,玲珑身形便越难以遮掩了。

我瞧着他那单薄又有些瘦弱的身影,还有那怎么也遮不住的玲珑曲线,微微一愣,立刻明白过来了,连忙将我那身深衣外套脱了下来稍微甩干了下,披在了她的身上。

呵呵,虽然衣服都是湿漉漉的,但我总觉得,聊胜于无吧!

小碗儿的身子微微一怔,却并没有拒绝我的好意,偶尔还偷偷回过头来瞧我。

我头上的幅巾沾水之后实在有些过重,正忙着将幅巾脱下来稍微拧干,还是第一次,我在他面前露出了长披肩的模样来。

小碗儿瞧着眼前这人的模样,与平时穿着官服或者士子服饰都不大一样,那侧脸如同粉雕玉琢一般,十分迷人可爱。

小碗儿心里顿时有种奇怪的感觉,怎么觉得要不是瞧着他的行为举止如同男子一般随意,他如今这番模样,倒是越看越像一位女子,还是位明艳动人的美丽女子?!

我被小碗儿有些奇怪的目光给瞧的浑身不舒服,这才注意到自己这长披肩的模样不小心暴露在她面前了,忙又把幅巾给带上,有些尴尬的笑了几声,言道:

“我这就回去换衣裳啦,小碗儿,你也快些回去,别着凉啦哈!”

这番说辞,倒是令我想起和他初遇时候的情景,那时候,她帮自己打伞,自己也跟她说过,莫要着凉了这句话。

不敢在她面前多有停留,我一脸笑呵呵的模样,说道:

“这外衣便借你了,我先回去了哈,有机会你到翰林院找我便是了!”

说完,拔腿就跑,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

小碗儿在原地呆了片刻,看着我离去的背影,有些疑惑,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披着那件外衣,转身也离开了此地……

自那日回来后,我的心中便一直坎坷不安,难以平静,我还想着不知该如何面对小碗儿呢?

没过几日,便有人将那件外衣给送了回来,不过,来的人不是她,而是别的小太监。

我有些失望,却也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杨安源罕见的变得严肃了些,他不断在我耳边提醒我,是时候该收收心了。

因为再过不久,我便要迎来我的成年礼——冠礼。

而等我行冠礼之后,便要正式迎娶公主入门,成为北魏长公主的驸马爷了!

我若画了落花,那这作品定会成为佳作,可有可能会令自己失去此次比试资格;

我若不画,这画便会有失水准,虽然不见得就会被其他人给比下去,可对于创作者来说,将会是一种难以弥补的遗憾!

我不禁苦笑两声,这百金和给小碗儿作画为我所欲,画好这幅画也为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兼得,该如何取舍啊?

唉,罢了,罢了,我可不想今后让自己心中留有遗憾啊!

百金可再得,想给小碗儿画画的心思也不会轻易改变,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我立马提起了画笔,这才现小碗儿早已帮我将花色的颜料调好放在了一边,我不禁微微有些感慨,在他心目中,是希望我画呢,还是不希望呢?

带着这疑问,我用剩下的那点时间,将那一片片落花点缀其间……

人间四月芳菲尽,只留落花点点愁。

画好落花之后,我给画作题上了画名《十二乐姬春游图》,写了题跋,还在下面写上了日期和署名,最后从笔袋中掏出了自己那颗最为喜爱珍贵的黄田石刻印,可以说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便是这块极为珍贵的黄田石石料所镌刻的印章了,这上面有着我身为画师的另一个身份!

我为可以将这幅画作完成而感到喜悦,即便是握在手中的刻章与平日有些不同,我也没过多的注意,将刻章染上了朱砂,便利落地在落款处落下了大印!

正巧此时,铜锣声响,比试结束了……

我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如今看来这胜负对我来说已经意义不大了。

伸出手来,擦了擦这满脸的汗珠儿,没有现我这手不是沾了墨便是染了色,这往脸上一擦,各种颜色便染了一脸。

旁边的小碗儿看着好笑,走过来伸出手来制止我继续擦下去了,温柔的说道:

“别再擦了,你这呆子!

说完,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方白色丝帕,然后细心的帮我将脸和额头的汗珠轻柔擦拭。

我瞧着他细心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来的舒服和宁静,不知为何,他就是有这种能力,即便我的心情再如何急躁狂乱,只要能听到他温柔的对我说那么一两句话,我的心便会立刻变得平静如水。

看着脸上的涂料擦干净了,小碗儿拉过了我的手,将这一方白色丝帕塞入我手中,然后淡淡地走开了。

他这是让我自己把手里的墨和颜料擦干净呢!

我正疑惑着为何小碗儿会拿着白色的丝帕,这一擦上边的墨和颜料便极难洗净了,自己到时候要不要将丝帕洗干净之后再还给他啊?

……

不经意间,陈员外携着几位评审便从观台上走了下来点评画作,依着次序恰好往我这边走来。

瞧着几位评审行至,我慌忙将小碗儿递予我的丝帕藏入怀中,然后让到了一边,让几位评审点评此画。

几位评审看到此画之时,脸上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止不住赞赏得点着头,就连卫贤瞧了,也忍不住多看了我两眼,似是没想到最近画坛之中,能人辈出啊!

“妙啊,此作当为上乘!”

有人忍不住赞叹道,直接便给了上乘。

评选画作从上倒下分三个等级,上乘,中肯,还有就是下乘。

我淡淡地挑眉,瞧着其中几人脸上似乎神色有变,便知道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都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我为何要装扮成年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不仅仅是为了掩饰身份,还有就是为了给一些人保留颜面。

只因着若我是一位年纪轻轻而又身份低微的寒门士子,有如此出众的才能,若是遇到伯乐那会是一件赏心悦事,可若是遇到嫉贤妒能之辈,那将会是一场灭顶灾厄!

我不是一两次看到原本天资甚高的学子,被人打压折辱一番之后,从此便一蹶不振,丢掉了原本属于自己的才能……

在官场中这种情况屡见不鲜,何况是在此时呢?

果不其然,一声上乘之后,便令有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可惜啊,可惜,若是无这落花,便当得起这上乘了!”

我就知道会这样,旁边的小碗儿似乎有些愤愤不平,想上前去与那人理论一番,却被我拦住。

于理来说,实画之作用虚拟手法确实是我的不是,会被人如此诟病也是无可厚非;可于情,我却是极为喜欢这作品的,觉得可以将它画出来,本身便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了,又何必在意他人说些什么呢?

更为重要的是,有人懂得欣赏就行了。

我微笑着望着身边的小碗儿,看起来,他也是很喜欢这幅画的呢,这就行了!

“上乘!”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卫贤突然表了自己的意见,一脸欣慰的看着我,然后恭敬地向我揖了一礼,我有些受宠若惊,急忙回礼。

“呵呵,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逍遥生,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众人一听,皆是大吃一惊,这人便是最近画坛新起之秀,那位擅长画风俗之画的才子逍遥生?!

陈员外听了也是大喜过望,忙瞧那画中落款还有红印,这便知道了此人正是逍遥生,不禁对此人多生出几分亲睐,忙唤来仆从交代了几句,便看着那仆从匆忙跑开了!

“小人可以一睹卫贤待诏的风采,足慰平生了!”

说完,我两人相视而笑。

“不知兄台可有兴趣入我画图院,以君之才,定能得圣上亲睐,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我知卫贤乃真是爱才,对于画师来说,成为宫廷御用画师便是最高的荣誉了,他能真心举荐我,可见卫贤确实是位谦谦君子。

我躬身行了一礼,谢过卫贤知遇之恩,笑着婉拒道:

“小人粗野惯了,平日里的画作也是随手涂鸦,难登大雅之堂的!”

我这般说辞,卫贤便知道了,我对仕途无心,他笑着回了一礼,表示不再勉强我。

身边的其他人见卫贤对我礼遇有加,纷纷对我另眼相看,就连方才提出异议之人也突然改了口,转而异口同声赞赏我的画作为上乘之作。

我的嘴角不禁有些抽搐,都有些弄不清楚了,这比试是否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正在大家准备敲定我为此次比试的魁之时,一位妙龄美貌少女忽地奔跑而来,完全没了淑女该有的行为举止,许是跑的急了,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直奔到陈员外身边,言道:

“爹爹,爹爹,那逍遥生、逍遥生现在何处?”

这少女居然是陈员外那待之如珠似宝的陈家千金——陈小鱼?!

我突然觉得头疼得紧,我这头上的包还没消呢,哪还受得住这陈小鱼的折腾,吓得我立马不动神色地逃到了小碗儿的身后。

陈员外见自家女儿就这样毫无顾忌的跑了出来,实在有失女儿家该有的矜持和礼节。正想训斥她几句,却被女儿不断祈求的声音软了心肠,他是知道的,自己这宝贝女儿如何仰慕着逍遥生的才华,所以才会在得知此人是逍遥生后,便立刻派人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女儿。

“那位就是逍遥生了!”

陈小鱼循着父亲大人的目光一眼便瞧见了躲在小碗儿身后的我,我有些心虚的不断回避着陈小鱼投过来的目光,心里嘀咕着:这千金小姐不会是看出自己便是那胆大包天,偷窥她的宵小之徒吧?

这事要是被揭出来,那可是往天上桶了个大窟窿啊!

陈小鱼的目光先是落在了一脸淡泊潇洒的小碗儿身上,沉默了片刻后转而望向了身后的我,眉头微微一蹙,问道:

“你便是逍遥生?!”

听陈小鱼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我心中暗喜,看起来这陈小姐没有认出我来,心中大石顿时落了一半。

也对啊,自己如今这满脸胡须的野汉模样,陈小姐自然认不出我了!

咳嗽了两声,仰阔步向前行了一礼,正声道:

“在下正是逍遥生!”

小碗儿见我一会又是躲到他身后,这过一会儿又在这装模作样的,一副坐看好戏的神态瞧着我,陡然间让我有些冷汗淋漓了。

那陈小鱼缓缓度步到我跟前来,忽然在我跟前伸出手来摊开手掌,言道:

“既然你是逍遥生,便让我瞧瞧你的刻印!”

听着陈小姐的语气,是要看我刻印才会相信我是逍遥生啊,呵呵,这有何难,拿给她瞧瞧便是了!

说完,便将印章递给了陈小鱼。

陈小鱼命人取来了一张画纸,然后将大印落在了纸上,用小篆字体阳刻“逍遥生印”四字跃然纸上……

我抬起头来一看,这才现,那张画纸是我以前曾画过的作品,而上边也有我曾落下的印章,只见这陈小姐将两枚印章互相比对了一番后,便一脸愤恨地盯着我,随即大声言道:

“你根本不是逍遥生,你就是个冒名顶替之人!”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而最为震惊的,莫过于我这个被人指责是冒牌货的逍遥生了!

当紫玉推门而入之时,却恰好看见公主正欲起身,连忙走过去搀扶,代公主在床沿坐好,紫玉忙说道:

“公主,您有伤在身,还得多休息才好.”

“辛苦你了,紫玉,这伤并无大碍,修养几日也便好了."”

边说着,紫玉边去给公主倒了杯水.

把茶杯递给了公主,紫玉对驸马今日反常举动一直耿耿于怀,边乘这个机会向公主提及.

“公主,驸马出门前,让紫玉转告公主,说今日翰林院公事繁忙,会晚些回来,让公主不必担心.”

紫玉的担忧,公主怎会不知,自从嫁了他之后,他每日只会回来得早,今日却说会晚些回,看来自己受伤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令他无法轻易释怀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公主已经猜到了他要去做什么了,言道:

“既然驸马说不必担心,那只要相信他即可.紫玉,把那短箭取来我瞧瞧!”

这次受伤她始料未及,很久以前也因为一时大意而受过箭伤,却感觉与这次截然不同,这短箭的穿透力和杀伤力,都不是一般羽箭可以比拟的.

紫玉知道公主醒后定然会查看这短箭,故而清洗过箭上的血渍后,便将这短箭好好收起.听到公主说要瞧那短箭,想来是有所思虑,这便急忙将那短箭取了来交给了公主.

公主感觉手中的短箭似乎必平常的要重些,箭头光亮而形状呈"三菱"状,十分别致,似乎这短箭有如此强大的穿透力与这不无关系.仔细一瞧,离箭头两寸之地还有一很小的圆形机括.

公主饶有兴趣的瞧了紫玉一眼,紫玉点了点头示意可以按下,公主只轻轻一推,那圆形机括便自行拉下,只听“叮当”的一声轻响,这箭头以下便生出一圈圈锋利倒钩来,乍看之下,令人不禁心生寒意.

难怪了,此箭如此阴损,又如此巧夺天工,若是不知留有此招,贸然将短箭取出,定然是要致残丧命的.

“若非驸马爷及时提醒,只怕――”

紫玉不敢设想那样的后果,每每想到此处,都觉着无比庆幸,若不是驸马爷,她恐怕就得成为弑主的不义之徒了.

这箭是高韦设计的么?真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才能,单是这短箭可以设计得如此巧夺天工,便可知道高韦此人心细如尘,区区箭羽,都透着难以掩藏得杀机,这高韦,绝非池中之物啊!

“说起来,公主,究竟生了何事,您为何会受伤?”

紫玉一见到公主受伤便心神大乱,都还来不及厘清这事件得来龙去脉,如今知道公主已无生命危险,这才稍感安心,静下心来细细思量,才现这其中绝不简单.

公主将圆形机括拉回,而那倒钩也随即收回箭中.回想那时生的事情,便觉得一切都是自己想得太过简单了啊.

“那《百官行述》确实是在高钦的书房之中,不过那本是假的.”

紫玉不禁大惊失色,难道高钦早已料到有人会取偷取《百官行述》,所以故意设下陷阱诱敌深入?

“这高钦好生可恶,居然设计陷害公主!”

一想到公主身上的伤都是拜高钦所赐,紫玉就恨得咬牙切齿.

“这倒不是他故意设计陷害,也许,恰恰相反,他想借那本假的《百官行述》,让我放弃继续追查谋反案.”

公主想到了附近松懈的守备,还有一路的畅通无阻,就连驸马带受伤的自己离开,在高宅内几乎都没有护卫出现来阻拦他们.可想而知,这肯定是有人已经安排好了的.

紫玉被弄糊涂了,这高钦显然已经知道公主会来偷取《百官行述》,还故意让公主偷走,虽说是一本假的,可用意也是不想伤害公主.那为何公主会受伤,还险些丧命?

“那公主您的伤……”

“我的伤是在搜查书房之时,不小心触碰到了里边的机关,为暗器机弩所伤.”

其实公主还隐瞒了紫玉一件事,既然高钦有心放过公主,那为何独独还在书房之中留有机弩,惟一说得通的便是,公主并不是在书房受的伤,而让她真正受伤之地,恰恰便是在书房旁边的藏书阁中.

里边一定藏着有什么秘密,所以防备才会如此森严!

从贺弼之死再到现在自己受伤,现在她俨然已经打草惊蛇,而且从高钦这般束手束脚不愿伤人来看,很显然皇祖母与他定然为此事达成过协议.所有的一切都逃不出皇祖母的身影,她不愿自己再深入调查下去,所以用这般婉转的法子让自己知难而退.

可若自己当真知难而退了,皇祖母反而会更加失望的吧!

“看来这件事得先缓缓,欲则不达,还有很多事情得先弄明白呢!”

听到公主说暂缓调查谋反案的决定,紫玉心里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公主有伤在身,紫玉实在是担心公主会不顾自身安危再度深陷险境,她能徐徐图进,不再冒进这一点,就是很好的改变.

就连紫玉也不得不承认,公主的改变,是因为驸马的缘故.

在追查太子谋反案这件事上,从公主得到蛛丝马迹再按图索骥,公主便一直处于一种急躁的状态,这件事花费了她太多精力,甚至险些让她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沉稳.在得知案子可能与太皇太后有关之时,这种急躁的情绪就越明显了.

在公主心里,她是十分爱戴和敬重太皇太后的,她也很爱护自己的家人,所以在得知太子的冤屈之时,她会奋不顾身都要取追寻一个真相,还太子一个清白;当知道自己最为敬重和爱戴着的皇祖母也有可能是此案的嫌疑人时,她的内心非常的矛盾和痛苦.

她可以为北魏王朝奉献自己的一切,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北魏的长公主,更重要的是,她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

这单纯想要守护家人的想法是没有错的,可她注定生在了一个不一样的家庭,一个政权的统治者,一个皇权的象征――皇家,这也就注定了这个家不会如同普通百姓之家那般家庭和睦,兄友弟恭!

公主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度自暴自弃,她曾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查明真相不过就是想激怒太皇太后,好让自己脱离这苦海,离开这道,至少摆脱这世上纷扰,得以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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