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邕宁之战进入新的阶段,军训部部长、军事委员会副总参谋长暨桂林行营主任白崇禧也到了宾阳,实时指挥整个广西部队的统一行动。
许鸣对白崇禧的到来有矛盾,既不希望有人干涉他的指挥,又希望其他部队能同心协力,共同发起对广西日军的攻势,至少在第5军围歼日军中村师团的时候,别的部队能够牵制南宁附近的日军,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许鸣到宾阳的司令部去拜见白崇禧。
白崇禧的指挥部在宾阳西北大约5里的竹山村,11月13日的下午,明媚的阳光照在漫山遍野的竹林上面,漏过色彩斑斓的光芒,像一副绚丽的油画,微风吹过,竹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如同轻盈的交响乐,回响在天地之间,在这个战火缤纷的年代,只要没有硝烟波及,自然风光仍然是美丽的。
竹林之间,一条宽阔的道路分出,一溜奔驰320LK座车疾驰而过,向着道路的深处开去,这里就是白崇禧设在宾阳西北大约10公里的竹山村的司令部,当然,司令部设在这个隐蔽的地方,不是为了领略自然风光,而是出于防空考虑。
这里原来是个广西特色的寨子,整个村的数十户人家都围绕在这个寨子里,现在已经被桂林行营征用,寨子门口,几个戴着英式“托尼”钢盔的广西士兵看见许鸣下车,立刻举手敬礼,许鸣微微颔首,示意回礼。
许鸣和刘嘉树快步走了进去,过了一道水桥,许鸣看到白崇禧带着一堆军长、师长在桥的另一头。
“吆,我们的小白起来了。”白崇禧用手指着许鸣,扭头对旁边的行营总参议翁照恒道。
许鸣赶快谦虚一把,“无论是关羽还是白起,都要在您小诸葛的指挥下才能打胜仗。”
许鸣这话当然是恭维,但看了白崇禧一眼,却发现“小诸葛”嘴角的笑容十分勉强,翁照恒在对面狠狠瞪了许鸣一眼,示意他说错话了。
原来前段时间白崇禧想从广东调集部队反攻南宁,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坚决反对,两人在电话里吵了起来,张发奎嘴巴毫不留情,对白崇禧冷嘲热讽:“…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还号称小诸葛,诸葛亮三天把老家丢了?当初怎么把南宁丢的,你自己想办法拿回来,别尽想用我的部队…”
当然在最后,陈诚进行了转圜,张发奎还是将邓龙光和叶肇的两个军拿了出来,但白崇禧也被气到了,现在的桂林行营,谁要敢背后说起“小诸葛”三个字,那可就犯了大忌讳!
许鸣这段时间只想着打仗,哪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白崇禧哼了一声,将许鸣领向后面的指挥部里。
寨子里有阁楼,但指挥部却在后山的一幢竹子搭成的平房里,这里一旦遭到空袭,司令部的人可以用最快的时间转移到旁边的防空洞。
除了许鸣和他的参谋长,许多高级将领也来到这里,桂林行营的编制超大,是白崇禧一生担任最大的官职,名义上能管辖第三、第四、第七、第九战区的35个军80多个师,当然,实际上是指挥不了那么多部队的。现在来这里开会的,有第16集团军总司令夏威、第31军军长韦云淞,第26集团军总司令蔡廷锴、第46军军长夏威,第35集团军总司令邓龙光和第37集团军总司令叶肇因为路程关系没有到来,只是委托行营的作战参谋代会,会后再将形成的决议通知给他们。
中央军这里,许鸣第一眼看到的是第38集团军总司令徐庭瑶,看到这位四十多岁,个子高高,带着眼镜的“中国装甲兵之父”,许鸣赶快举手敬了一礼。许鸣对徐庭瑶的尊敬和感激不是装出来的,徐庭瑶不仅仅训练和教学方面的能力卓越,还是一个罕见的没有权利欲的将军。在昆仑关这段时间的指挥作战,许鸣作为徐庭瑶的下级,几乎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而一旦涉及到后勤保障、兵员补充以及与其他部队的协调,徐庭瑶就会动用他的能力帮忙,对于许鸣来说,遇到像徐庭瑶这样的将军实在是他的福气,当然,这也是蒋介石的精心考虑,许鸣现在不需要人来束缚或者指挥他,而是需要一个大保姆。
除了徐庭瑶,第38集团军的军长全部出席,包括第2军军长李延年,第6军军长甘丽初,第36军军长姚纯,第99军军长傅仲芳。许鸣赶快和李延年、傅仲芳握了握手,“李军长、傅军长,这下多亏了你们的部队,要不是你们,郑洞国现在可就稳不住了。”
徐庭瑶听见,只是笑了笑,傅仲芳听见打趣道,“难不成和鬼子打仗是你许鸣一个人的事情,我们来这里只是帮你忙的?”
白崇禧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也笑道:“我国民革命军,都不分彼此,抗日没有先后,不存在派别,没有什么中央军,桂系之分。这段时间千里跟贺师长他们都做得很好,千里的第5军,能在敌寇登陆第四天就赶到昆仑关,足见许军长的先见之明,龙津之战我就不说了,以后大家不要叫我小诸葛!诸葛亮现在和白起合二为一了,恩,就在眼前。”白崇禧说到这,用手一指许鸣,登时全场轰笑。
许鸣感到颇不好意思,刚才在寒暄的时候,刘嘉树已经将白崇禧和张发奎吵架的事情告诉了他,好在白崇禧知道许鸣的话是无心之失,用刚才的玩笑自嘲了一把,将开始的尴尬全部消除。
一个行营的参谋走到会议室大幅的军事地图面前,向众将说明了目前南宁周边敌我的情况:“…日军第五师团主力,现在被徐总司令之第5军切割包围在南宁与八塘之间,且被分割成三个部分,我国民革命军第五军主力、第99军一部,第2军一部正将其团团围住。
敌寇第114师团,一部位于钦防之间,有约一联队兵力守备大塘附近,一部位于南宁南侧吴村、亭子墟、石埠墟一线,掩护南宁敌军主力侧翼,我第31军、第46军,即将与梧州会和之第64军,第66军一道,对该处之敌积极展开攻势。
敌第18师团,一部位于永淳、南乡一线,掩护日军南宁集团之左翼,一部位于甘棠、那和地区附近,掩护策应昆仑关之敌,另有一部守卫南宁,我国军第36军,第99军,拟向该敌进行压迫,并将其歼灭在邕江南北附近地区。
我第2军,第6军,目前已分别到达武鸣、宾阳一线,不日将协同第5军许鸣军长首先展开对昆仑关被围之敌攻势,并一举将其催破。
…”
中国方面的军政高层对抗战的形势一直比较乐观,随便一个计划都是“一举歼灭日军第五师团,第十八师团…”,不过眼前这个态势对中国确实有利,国军充分发挥了兵力的优势,在钦州到昆仑关长400里,亭子墟到南乡宽200里的战线上,日军被分成数个孤立之敌,虽然南宁这个核心地点在他们手上,但国军已经彻底掌握了主动权。
事实上日军打仗就是这样的,开始很猛,但如果不能速战速决的话,慢慢他们就不行了。
参谋说完,白崇禧看了下许鸣,道:“许军长,你的部队和敌人打了一个多月,你说说你那里的情况,然后把你的想法说一下,你看怎么才能将中村的第5师团围歼。”
许鸣站了起来,首先将昆仑关地区敌我情况详细说明,然后道:“白长官、徐总司令,对于昆仑关被围的第5师团,以及下一步的作战想法,我有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