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板垣征四郎将一封军令扔到桌上，这封军令来自东京来，让板垣加强对昆仑关的攻势。
“大本营难道不知道皇军眼前的困难吗？一味做要求，支那已经增兵了，我们的补充部队呢？”
板垣征四郎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南支那方面军编制内的第15师团、第17师团刚刚在上海登船，要5天左右才能到达广西沿海地区，全部到达南宁的话至少要10天以上。
日军虽然有海运的优势，但中国军队毕竟是内线作战，相比船运来说，铁路运输更方便，也不受天气和台风的影响，还可以用步行的方式从小路前进。板垣现在到有些羡慕他的对手，中国军队可以利用一切手段兼程行军，而板垣只能被动地等待海军的船只。
板垣正在发火，参谋长田中久一走了进来，田中穿着一件普通的作训服，他刚刚从九塘的前线回来，“司令官阁下，请立即催促大本营，补充的兵员要加快，今天又在昆仑关伤亡了上千人！”
板垣脸色有些发白，现在一天伤亡千把人算好的了，自从日本的航空部队失去空中优势后，日军的进攻放缓了下来，这也导致双方的伤亡都大幅度变少。
“转进吧，通知久纳师团长和中村师团长，准备从昆仑关和甘棠向南宁方向转进。”
田中看了一眼桌上大本营发来的电报，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终于没说出来，只是道：“那板垣君，部队从什么时候与支那人脱离接触。”
板垣看了一下门外，现在已经是下午5点，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从这里的命令传达到前线的各个部队，至少要到晚上八九点。
敌前撤军可不是容易的事，板垣本想找各个部队长详细地筹划一下，但已经没有这个时间了。
“通知久纳师团长和中村师团长，明天准备转进南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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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塘、中国军队阵地。
黄昏时分，日军动用了所有的火力，向中国军队防守的山头疯狂地开火，高爆弹、燃烧弹、穿甲弹，像雨点一样落在国军的阵地上，上百门各式火炮，将日军前线所有的库存炮弹都打了出去。
中村正雄接到板垣的命令，他也知道撤退是一件困难的事，尤其是敌前撤退，这几天的战斗，双方的阵地犬牙交错，想要把部队完整地带出几乎没有可能，所以中村才假装发动黄昏攻势，摆出进攻的架势。
当然，中村也可以悄悄地逃跑，九塘到南宁也就100里左右，但这样就必须将辎重和重型火炮丢弃，这是中村还有至板垣绝不可能考虑的事情。
果然，日军的黄昏攻势迷惑了方先觉，师部里，方先觉连续下达了一系列命令，让部队严防死守，坚决不让日军突破主阵地。
说完这个，方先觉还不放心，他拨起了军部的电话。
“军座，能不能再来些部队，鬼子攻势很猛，我怕顶不住，今天鬼子至少打出了2万发炮弹…”
方先觉把战况一说，许鸣感到很纳闷，这段时间，因为日本航空部队失去了空中优势，日本陆军已经放缓了进攻的脚步，为什么今天又加强攻势？
没有空中优势，想拿下许鸣第5军重兵防守的昆仑关绝非易事，退一步说，拿下了昆仑关，最多也就是作为南宁的屏障，除非能将中国军队的精锐部队歼灭，否则，日军以这么大的代价夺取昆仑关，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许鸣的第一反应不是敌人要撤退，而是日军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赶快安排人去联系甘棠的桂系部队。
“冯师长说鬼子没有动静？”许鸣皱着眉头，他现在感觉有些不对劲，要是日军不从甘棠防线侧击他的右翼，他想不到有板垣的意图何在？
当然，如果日军的兵力足够富裕，后勤补给也很充分的话，可以来个远距离大包围，不过这就不是三五个日军师团能做到的事，那要至少投入10个师团以上，许鸣相信现在的日本，即便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心情。
这一晚许鸣都在思考，事出反常必有妖孽，一支日军部队在进攻，另外一支却没有动作，这是不合常理的。当然，如果对于其他的国军将领，可能也不以为然，但许鸣不这么认为，打仗最重要的是抓住战机，战机的出现往往是极为短暂和不显眼的，但出现的时候绝不是毫无征兆。
考虑来考虑去，许鸣也没想出所以然来，他还是没想到日军会撤退，在许鸣的心中，日本军队是二战各国最顽强的部队，不到山穷水尽是不会考虑跑路的，九江那时候日军有多么危险，可冈村宁次就是不走。无奈之下，许鸣只好连夜发电，请白崇禧出面，让冯璜了解下甘棠一线的日军有什么异动。
次日一大早，许鸣赶到马岭，九塘的第一道防线失守后，方先觉将师部设在马岭，这里离九塘大约5公里。
到这里居然没有找到方先觉，原来在昨晚的大规模炮击后，方先觉不放心前线战局，天未亮就到了阵地上视察。
“军座，您怎么来了？”方先觉在界首高地上看到许鸣前来，一脸震惊，“军座，这里危险，还是回师部吧。”
许鸣点点头，他到这里是查看前线的战况的，不是跑到一线作秀的，作为一个8万大军的指挥官，许鸣不需要这样弄险。
早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去，许鸣和方先觉一行人的身上显得有些潮湿，界首高地是于昆仑关右侧的制高点，整个山地崎岖不平，经过了昨天的大规模炮击后，整个阵地几乎被犁了一遍，有的石头都被炸成粉碎，山岭上下，到处是破碎的石块和锐利的弹片。
因为有的地方被炸松，很多石块显得不安稳，一行人小心的从山上下来，利用走路的时间，许鸣将疑惑一说，方先觉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军座，我想小鬼子应该还是想正面打下昆仑关，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南宁扎下根。”
许鸣没有反驳方先觉，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是极为错误的，哪怕这个人是你的粉丝、是你的下属。方先觉被许鸣强行拔高到这个高度，是有些不胜其责的，如果不是这些天许鸣一直支持，方先觉很可能撑不下这个坎。
许鸣突然停了下来，众人顺着许鸣目光所处，一枚没有爆炸的炮弹落在那里。
方先觉慌忙让两个卫兵把这个炮弹的引信拆掉，这是一发日军75毫米山炮的穿甲弹，可能是引信受潮的原因，落在这里没有爆炸。
许鸣的目光沉了下来，方先觉现在知道许鸣的习惯，这是他们军长思考的姿势。
过了一会，许鸣突然问道，“子珊，你认为日军的作战风格有什么特点？”
许鸣在南岳军事会议将日军的特点分析了透彻，方先觉以为许鸣在考他，答道：“军座，日军的作战风格是行动快捷、突进坚决、很讲究进攻精神，日军的弱点是…”
许鸣耐心地等方先觉说完，答复道：“子珊，你说得很对，但我认为，日军的作战特点可以归纳为两个字：效率！”
许鸣走到已经拆除了引信的炮弹前，道：“日军讲究效率，是有传统的，不仅仅是日本陆军，日本海军也是这种思想，日俄战争中，东乡平八郎有句名言，一门百发百中的大炮要远远强于一百门百发一中的大炮，基于这种思想，日本陆军、海军、航空兵，他们的作战思想无不体现在这里。
所以日军讲究进攻精神，因为这比防守有效率，日军作战很喜欢迂回和包围，因为这能歼灭敌人主力。不仅仅是打仗，连小日本的武器设计和装备特点都是如此，他们的三八式步枪，掷弹筒、火炮，都讲究设计准确而不讲究火力强度。”
方先觉等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虽然他们不知道许鸣为什么说这些，但毫无疑问，他们感觉许鸣说得是很有道理的。
许鸣把这个炮弹拎了起来，然后笑了下，“那么，为什么鬼子在这里用穿甲弹射击？”
许鸣现在所站的位置日军无法目测，炮火只能覆盖打击。一般用来覆盖火力的话，会用高爆弹，树木茂盛的话可能用燃烧弹，但不会使用穿甲弹，穿甲弹一般用来攻击对手的工事，而且是直射而不是覆射。
方先觉张大嘴巴说不出来，许鸣正想把他的猜测说出来，他已经隐隐约约感觉日军可能撤退，这时，前面出现了脚步声。
一个通讯兵对完了口令，出现在许鸣面前，“军座，冯师长来电，甘棠的日军已经失去了踪迹。”
板垣没有召开部队长联席会议安排统一撤退，危害显现了出来，第18师团没有和第5师团联系，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