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仙儿脸上一红,扑过来就朝我打。
我赶紧指指外头,说虫子还在,要打情骂俏晚点的。
她才气冲冲的老实下来,脸色明显好多了,还飘着两朵红霞,怪好看的。
过了一会她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
我耸耸肩,这问题我也说不清,也不知小白这厮是不是靠投石问路找到的,于是就把我之前的那一套猜测跟她一说。
她听完后点点头,说这里很有可能是用了类似海市蜃楼的原理,还感慨了一番古人的智慧,又问:“你是怎么找到的?”
他回过头指指,刚想说‘喏,你问这个小白脸’可谁知一回头才发现,小白不见了!
再一想,我顿时汗如雨下,沿途我回过两次头,第一次是发现鬼面萤虫的时候,第二次则是踩到尸体时,可两次都没有看到小白!
我一直以为他跟在我背后!
这厮难道已经……
我想起他在大坑前准备跳下去的模样,脑袋里顿时一炸。
小白这人虽然傻不拉唧的,跟他说话也爱理不理的,可在我看来他是这洞窟里头最能放心说话的家伙,况且还救过我一条命。
难道他就这么跳下去咯噔一下摔死了?
管仙儿见我脸色难看,忙问:“你背后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就想起来我当时被一群鬼面萤虫追,追啊追的我就逃到了死路,然后误打误撞找到一个秘洞。”
这话是我现编的,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其一是因为小白的身份神秘,跟别人说指不定会有人当我是精分、妄想症;其二则是因为黄述当时说管仙儿她们是什么皮子不皮子的,为了得到蛇鳞,故意安插人手把我骗下了洞窟。
虽则按照小白的供词来看,黄述这人问题很大,说的话不能全信,但也并不代表管仙儿她们的来路就干净了。反正吧,眼下谁都不能信,唯一能信信的那厮还自己跳了坑。
简直是欲哭无泪。
管仙儿见我突然泄气,便也跟着不吱声了。
这样一来,秘洞里倒是静了下来。
两个人的气氛也渐渐尴尬。
我轻咳一声,故作小学究的模样,到处观察。
这个秘洞和之前那个一样,石桌石凳石棺,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洞里的青石棺材是合着的,盖子没撬开,边上也没打着钉子,不像是镇着落头氏的样子。
我心底好奇,这里头到底是啥呢?
为什么一个迷宫里会有那么多青石棺材?
于是我拿起工兵铲,慢悠悠的撬了起来。
见我一个人蹲那撬棺材,管仙儿脸色一变,显然是想起了之前在石室里的那一幕,俏脸顿时绯红一片,朝我骂了句流氓。
我装作没听到,继续用力,这千年的棺材还真是被泥沙封了个结实,撬了好半天终于才把这层封给彻底铲没了,我抹着汗,心里感叹,还是黄述那厮不愧是斗爷,撬没几下就给开了。
我摔开工兵铲,搓着手掌就要揭盖,毕竟这是我第一次亲自掀棺,心里头紧张的很,边上的管仙儿也蹲得跟个兔子似得一眨不眨的盯着棺材看。
“瞧好了,小爷我人生第一次开……”
我猛一使力把盖子掀开,棺材里头砰得掀起老高一层灰,差点没把我呛死,逗得管仙儿在那捧腹大笑,直说我傻。
我脸上一烫,嘴上说‘终于把你逗笑了’心里却别提有多丢人了,赶紧故作镇定的把盖子丢到边上,挥开点灰,朝里头看。
青石棺材底下铺着一层黑糊糊的东西,一遇着空气就蔫了下去,变得像滩泥巴似得,我捡起工兵铲往里头一铲,顿时就飘出一股馊味,气得管仙儿捏住鼻子,赶紧让我把铲子放下。
这婆娘真难伺候,嫌臭你还把头伸那么长做啥。
我让她跑远点,又在这坑里左翻翻,右翻翻,终于撞到个硬的东西。
我心想,都说倒斗易发财,这回总该找到宝贝了吧?
赶紧一铲子撩起来,用水冲掉点黑泥巴。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个类似陶制的瓶子。
瓶身上干干净净的,也没缺口,想来应该算是件普通的生活用品。
“瞧见没,千年前的瓶子呐!”
我见着是古物,立马不顾臭味赶紧从背包从里掏出件脏衣服,把罐子裹起来装进包里。
管仙儿很是鄙夷的白狼我一眼:“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人,没想到也是个贼兮兮的斗爷。”
我朝她翻翻眼:“贼兮兮?斗爷?小爷我这叫保护历史遗存!这玩意放在这地方一没人用,二没人欣赏,压根是暴殄天物。我带回去就不同了,咱所里几个老学究一琢磨,立马就能推测出年份,然后研究出一大堆弯弯绕绕的历史,就等于是一幅幅电影,咱能看到千年前的生活……哎,跟你说你也不懂。”
说着我又翻了一会,只找到两个碎得一塌糊涂的盘子,想想还是装了起来,指不定带回去能激光复原。
做完这一切,我搁地上一坐,琢磨了起来。
起初吧,我觉得这青石棺材很是罕见,可当我连续在两个秘洞里头找到后,就觉着这玩意怎么跟烂大街似得?
可谁会把质地那么好的青石棺材当烂大街的去用?
我往深里去推测,有这财力有这身价,耗费巨资建造那么庞大的地下迷宫,并摆上那么多青石棺材的,必定是有地位有身价的。这类人不是国王,就是权臣,要不就是富豪。
我记得魏老头有次路上跟我说过,说他在一段藏地秘闻里看到,这象雄人吧,起初不像是吐蕃及其它西方民族那般骄奢,他们讲究人尽其能、物尽其用,非用则不取,取之则必用。从没有铺张浪费的习惯,死了之后,都追求将肉身回赠于自然,以换取万物生生不息。
然而到了末代国王李迷夏这里,事情已经有了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根据《敦煌吐蕃历史文书》之《赞普传记》记载,萨玛噶嫁给李迷夏之后,曾遣使卜——金赞芒穹——去穹隆堡寨看望萨玛噶,萨玛噶在歌中描述了穹隆银城的情况,歌词里有一段是:我陪嫁之地呀,是穹隆堡寨,他人认为地域宽广,可从外观看是险峻山崖,从里边看是黄金与宝石……
这段歌词一来表示当时的象雄国外强中干,二来则表明到了李迷夏这一代时,象雄王国早已不如当年,奢华到了一定程度。
魏老头说这些都是野史,可信可不信,但如果一个王朝摇摇欲坠,行将就木,那么这颗苍天大树内一定已经千疮百孔,窝满了蛀虫。
我当时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就拿咱们中国历史五千年来看,哪个朝代不是因为有贪官污吏、君主昏庸无道才倒的?这国家吧,就和木船一样,哪怕再好的船木都扛不起海水日复一日的折腾,早晚得腐烂,等有一天烂到了龙骨里头,再修补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