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已入秋,山中都是是长青树木,秋意也不怎么明显,但是秋天的凄凉那是实实在在的,在这无人烟的山里秋凉更浓几分。
夏兰蝶睡在冰凉的石材地板上,几尽缩成一团,夏兰蝶女儿身子,没有了意识,道力耗尽,精神之力困乏,让她抽不出多余的能量去御寒。
几个哆嗦,夏兰蝶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头发散乱了一地,起来之时还夹带一些枯草败叶,稍稍的撸了几下,顾不上拍去衣服上的灰尘,又显得吃力的往床沿摸去。
帝焱昏死至今,没有丝毫醒来的动静,夏兰蝶顾不上身体的极度虚弱,将刚才稍微积攒的一点道力和精神力集中起来,感识放开,内视帝焱受损的筋脉。
五脏六腑依旧强有力的跳动,显示了生命力的强大,但是脏腑之上的伤痕触目惊心,让夏兰蝶不忍心细看。
心脏外部出现一些不大不小的伤口,有筋脉暴露在外,但是无一例外的在工作,维护者帝焱心脏的正常运行。
殷红的肺部有无数血丝缠绕,将肺腑过了个结实,其不然全是道力扩张冲膨胀的血管,现在的肺腑要比正常时候大两倍不止,但是肺腑大小本来就可以适当调节,这一点还要不了帝焱性命。
夏兰蝶记得清楚,自己白天收手的时候明明修复了不少的筋脉血管,但是此时内窥时发现昨天修复的筋脉血管再度破开了花,部分伤得比先时还严重。
夏兰蝶积攒的道力和精神之力维持不了多久,夏兰蝶害怕再度昏迷,帝焱出什么意外自己都不能知道,不敢强行支撑,只有在此收手打住。
光明城到这里有些距离,白天的恶斗消耗大半体力,后来抱着帝焱飞行到这里,还不顾的给帝焱灌输道力,精神萎靡的昏了过去,此时夏兰蝶肚子传来胃的抽动,才想起需要吃一些东西维持体力。
看着帝焱昏迷中还愁着眉的样子,夏兰蝶有些不忍,便挪着小步扶着草屋的土墙出了门去。
虽已入秋,夜晚受白天万里晴空的眷顾此时天穹也没半点云雾,但无疑有些清冷了,夏兰蝶本来身子就虚的厉害,此时两只手相互掐着臂膀,环抱着自己希望能暖和一些。
娇红的嘴唇早已失去了它原有的色泽,反而有些略微的发白,像是不红不艳的野玫瑰,嘴唇颤抖着,突然觉得自己需要一个男人的抱,抱抱就好。
满天的星斗在漆黑的夜空下闪耀,高山之巅,四下开阔,无云雾遮罩,见星移斗转,按理来说这样的场景最适合男女互传情意,但夏兰蝶却是一个人斜靠在一块枯石旁,受着夜里冷风一次有一次的排挤。
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打开里面有一块干燥的点心,这还是以前帝焱还在寡妇教时藏在怀里的空间法器里的,那时还害怕帝焱和自己没日没夜的修炼挨饿给他留的,没想到现在便宜了自己。
夏兰蝶是圣女,在教内除了修行一事上对自己要求苛刻一点外,其他任何都是下面的人给自己处理的,可以说是养尊处优,不可能像帝焱一样能够四处出来闯荡,自己照顾自己,自己觅食,自己安慰,这些夏兰蝶统统都不会。
这点心很干,原先的甜味不知到了哪里去,入口便成了小团的颗粒,吃着吃着眼泪便掉了下来,嘴里有一股咸咸的味道。
耳里的山风刮得风响,可夏兰蝶耳里全然是自己呜咽的呻吟,微小但又觉得铿锵有力,声声的打在内心深处,正中要害。儿时的回忆让他无法自拔,原以为这个时不时浪漫一把或是真正给她感动的人会给自己带去幸福,将儿时遗失的快乐补回来,没想到自己却为了小男人再度激起那些年不乐意的往事。
点心才吃到一口,便捏在手里低着头小声的哭泣,在她的现实中所有的快乐和高兴还是中州第一美人这个别人认为至高无上的荣誉,她,觉得狗屁不是。
在母亲那里自己装作快乐,但是母亲能看出她依旧是一个叛逆的孩子,在教里高兴着,人们觉得他是一个幸福的公主,在北原男修士的眼里,大家觉得他是第一美人,在女修士眼里,他是寡妇,是祸水,是自己一辈子都要嫉妒却恨不来的对象,在帝焱眼里,她夏兰蝶和自己没有区别,都是需要可怜的人,都需要对方的呵护照顾。
她认为自己一辈子能让这个男人捧在手心里呵护,虽然他有他内心的矛盾,虽然他不会浪漫,但时不时让人感动,虽然自己在他心里只有那一亩三分地,以后不知道剩余的七分是否争得回来,或是自己的三分都要让出少许,但是她可是寡妇教的人,虽不是人尽可夫,但男人三妻四妾让她看得很淡,就像自己现在就有了两个合法男宠和一个非法情人。
自己冀盼呵护自己一辈子的男人,此时却让自己受着苦难,自己在这阴冷的山巅上啃着以前不屑的干点心,而小男人却在屋子里昏死了,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她是圣女,是骄子,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过着,也还没来得及尝世间冷乱,过高的期冀让她感到丝丝的失望,虽然知道小男人此时不好受,也不希望这样,但是依旧气不过,只有用着哭声向着悠悠群山哭诉。
皎洁的月光伴着点点闪烁的星光打在夏兰蝶的后背,似乎要安抚这个受伤的女子,头发有些慵懒的披在那件帝焱一直说给自己买一件代替却还没动静的黑衣上,分不清哪里是头发那里是衣衫,想一朵清丽的夜百合,可是又总觉得不恰当。
哭归哭,痛苦总会过去,半柱香的时间,夏兰蝶抬起头来,泪水打湿了胸前的衣襟,然后抬起手来看看手中捏着的缺了小个口的点心,哽咽了一下有些发酸的喉咙,然后下定决心一般狠狠的张开口咬了下去,却也没有咬去多少。
忍不住的眼泪有哗的掉了下来,夏兰蝶没有哭出声来,而是又往嘴里塞了一口点心,咸咸的泪水带着浓浓的哀伤和不甘倔强让它刻意告诉自己要挺过来,小男人还在屋内昏迷着,自己可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
等这个点心终于完全没有遗漏的咽下去的时候,夏兰蝶看了看头顶的月弯弯,抬手蹭了蹭娇嫩的脸庞,带去了刚才一直悬在下巴的泪水,或是是刚才的哭泣发热,或许是擦泪时下手太重,脸面的皮肤有些泛红,在月色下,美美的,类如少女的娇羞。
夏兰蝶把心绪调整过来,怕怕手上的面粉颗粒,还有些糖泽黏糊糊的一向爱干净的她却不管的往衣衫上擦去,现在讲究不来。
哭了一会,静了一会,放松了一会,适度的发泄让他精神好了许多,刚才的点心虽然不好吃但也补充了些体力,回草屋的时候步子不似先前的迟钝,有些干脆,有些轻快。
进了屋子,从角落里抽出一些可能是主人准备过冬的柴火架上,半天没有点着才知道外面灌进来的风太大,又将多余的柴火堵在门口。
“呼呼呼。”这火焰就如和夏兰蝶作对一般,刚燃起又熄灭,又接着点,没多时夏兰蝶吹的满脸的灰,像个小花猫,俊俏的紧,可爱得很。
夏兰蝶那些道印功法可都是用来打架的,虽然生火用道力也不是什么难事,夏兰蝶所剩余的道力也能点着,但是夏兰蝶和美女一样有着通病,就是倔,非要土办法点上,她就不相信自己拿这没有任何办法,虽然她却是不会。
终于一丝火焰带着袅袅的青烟,带着一股窝心的暖热,带着一份对渴求的满足冉冉升起,慢慢扩大直至整个柴堆的共鸣,啪啦声和热还有光,就像希望一样布满整个不大的简陋小屋。
夏兰蝶笑了,乐呵着,突然有着很大的成就感,伸过手去暖了一下手心,眼睛眯着成一线,也有了领家小妹的气质,惹人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