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说什么。”顾笙不知殷禛这话的意思,所以只好不答。
殷禛忽然一笑,道:“你爹真是只老狐狸。”说着,上前牵着她的手。
顾笙想甩开,可是看着这阴森森的祠堂,还是握着了。
祠堂静静的,供案上都堆满了尘土,上面几盏油灯,结着厚厚的蜘蛛网。
殷禛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忽然走过去,扭着一盏转了转,呼啦啦,供案前露出一个地洞来。
顾笙唬了一跳,后退几步。
殷禛看她吓了一跳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顾笙煞白着脸,嗔了他一眼。
殷禛一怔,歪着头笑道:“小丫头撒娇起来也很迷人。”
顾笙翻了白眼,看了看殷禛手里的灯盏,忍不住问道:“王爷怎么知道机关的?”
“灰尘。”殷禛指着灯盏道:“其他的灯盏都是灰尘厚积,只有这个是干净的。”
顾笙暗自佩服他心思缜密,低着头看着那地洞道;“王爷要亲自下去?”
她觉得祠堂里不会有什么机关,可是也要小心,一旦王爷伤在了顾府,他们全家都得完蛋。
殷禛走到那地洞跟前,沉吟了下道:“我倒是想你一起冒冒险,可是就不浪费了。”
顾笙抬头看着他,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只见殷禛冲着她一笑,忽地打开火折子,扔了下去。
“王爷?!”顾笙惊讶道:“你要做什么?”
话音未落,只见地洞忽地燃烧起来,烈焰熊熊,似乎要点燃一切。
“王爷?”顾笙惊叫了一声,心道这货是不是疯了?
“走水啦。”忽然间,竹林外传来阵阵响动,打更声,敲锣声,声声入耳。
顾笙脸色有些发白,拉着殷禛道;“王爷,快走。”
殷禛低头看着她的手,笑着拍着她的肩头道:“还没到时候。”
没到时候?这货是不是疯了?居然故意要点燃祠堂?
正在这时,竹林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影,素袍儒衣,却不走过来,而是远远地站在林间。
殷禛眯起眼看着那个人,嘴角浮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顾笙借着月光看去,感觉那个人竟是自己的父亲顾谦!
不会吧……
他们这是眉目传哪门子情啊?
正在这时,救火的人都到了,大家都举着火把,殷禛忽然推了顾笙一把,顾笙一个趔趄走到了前面,有人惊呼一声“大小姐?”
“大小姐?”大家都从竹林走了过来。
“大老爷,大小姐在这里呢!”大家议论纷纷,瞪着眼看着顾笙,面面相觑。
祠堂忽然着了火,若不是顾笙救了大将军,成为一等一的红人,大家早就上前把这位外室庶女给绑了!
顾谦的脸在火把里若明若暗地闪动着,低头看着那燃起来的火焰,淡淡道;“笙儿这是要做什么?”
顾笙在被殷禛推出去的刹那,就有些傻了,此时呆呆的,竟没有反应。
蓉儿忽然战战兢兢回道:“回老爷,小姐说要给先人上香,保佑顾家吉顺安康。”
“原来如此。”顾谦点了点头,和蔼道:“你这孝心也难得,只是祖宗祠堂已经不在这里了,也罢了,你来得晚,也不怪你不知情。”说着,招了招手道:“还不扶着小姐回去?”
很快上来两个婆子扶着顾笙向自己院子走去。
顾笙只觉得深一脚浅一脚,似乎踩在棉花里,似乎又不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觉得月色亮得有些刺眼,她闭上了眼。
到了自己房间,顾笙刚刚更衣完,顾谦已经到了。
“我看到王爷了。”顾谦脸色里竟露出一丝微笑。
顾笙低头默默。
“好了,你也受了不小惊吓,好好歇息。”顾谦柔声道。
顾笙答了一声“是。”其实是想赶顾谦快走。
顾谦走到门口,忽然转过身道:“笙儿,你又为顾家立了一功,为父不会亏待你的,你母亲那里尽可放心。”
说了半晌,见顾笙竟然没有反应,转身见顾笙脸色煞白,眼眸里尽是茫然之色,还带着一丝惊恐,心道她可能受惊了,还是明日再跟她说,掀开帘子,低声吩咐了下人几句,离开了。
蓉儿悄声悄气地进来,拉着顾笙道:“小姐,吓死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那话是老爷让我说的,老爷他……对了,我看见王爷了呢。”
说了半晌,见顾笙跟傻了似得坐在那里,忙道:“小姐,小姐?”
“蓉儿先出去,我想静一静。”顾笙被蓉儿晃得要吐血了,才开口。
蓉儿不敢说了,只得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屋子里一时只剩下了顾笙一人。
窗外月明星稀,清风阵阵,吹动着窗棂哗哗作响,也就在刚才,殷禛扬起头,张卡双臂,正对她笑道:“咱们这样就像是约会似的……”
约会……
顾笙冷笑地抚摸着自己的脸。
她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了,今晚的一切,都是刻意安排好的!
殷禛其实不是来找证据,而是来试探顾谦的底线,顾谦的证据也根本没有放在祠堂,而是故意放出这个风,来试探王爷的态度!
顾谦这样的人,不愿意把宝全压在了三皇子身上,所以想要借着自己,投靠王爷。
王爷看到那个有明显手印的灯盏,就明白顾谦的意思了,所以才没有下去,因为证据根本不在里面,他故意把自己推出去,就是表明他的立场,借着自己,拉拢顾谦!
怪不得两人隔着竹林眉目传情呢!
那么自己呢?
桥梁?棋子?哈哈……
顾笙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喘不过气来,笑得蓉儿瞧瞧掀开帘子窥探,见顾笙扶着案,一直在笑,在笑……
“小丫头,我没有别的意思……”
“小丫头,我只能背,要不就抱吧?”
“小丫头,你跳下来小心,我来接着你。”
这样的月明之夜里,那纯真的笑脸,就像是古墓里一样清朗真诚,竹林哗哗作响,清风吹过,他温柔的低语着,手就这样被握着,那一丝丝的心动,还以为,以为……是约会呢。
不期然里,顾笙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