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看到陈氏的脸,点头。
“你真不愿意?”陈氏仿佛看到了最匪夷所思的事,瞪着眼打量着顾笙。
“是真不愿意。”顾笙沉吟了下,干脆实话实说,道;“三婶,你也知道王爷心里头是谁,我何苦去填那个馅呢?”
陈氏“嗤”的一笑道:“你以为你二妹都是真爱王爷啊?”
“我知道不是,可我不愿意做这种交换。”顾笙摇头。
陈氏怔怔听着,忽然端起桌子上的八角琉璃灯,仔细看着顾笙道:“大丫头,我觉得……”忽然戛然而止。
顾笙诧异抬头。
“总而言之,我挺高兴王爷遇到了你,王爷他从前,哦,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慢慢体会。”陈氏闪烁其词,说了几句,又道:“那证据有着落了。”
“真的?”顾笙喜道;“在哪里?”
“在竹林祠堂的地下。”陈氏放低了声音道:“我这还是死了好几个丫头婆子打听出来的,我已经跟通知王爷了。”
顾笙“哦”了一声,想起离别时候王爷那话,苦着脸道;“三婶,王爷他答应的事情,应该准吧。”
陈氏一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问他。”说着,站起来道:“天不早了,我先去。”
顾笙怔怔地看着她离去,忽然感觉自己身上的绑绳越来越紧了,不由悲从中来,连蓉儿的话也没听进去。
蓉儿被她所救,如今见她平安归来,高兴的无以复加,竟唠叨了一夜,顾笙茫茫应着,脑海里却想着自己离别时殷禛的背影,这样的人物绝对不是她能控制的,只希望他大发慈悲,能放自己一马。
第二日一早,她吃完饭,正要去给老太太请安,谁知书房里来个婆子道:“大老爷找大小姐过去呢。”
顾笙知道顾谦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得收拾打扮好了,去了书房。
顾谦穿着朝服站在那里等着她。
顾笙感觉这样的父亲让她有些害怕,犹豫了下,过去行礼道:“父亲。”
顾谦回过头来,看着她笑道:“我觉得家里只有你是个大有出息的,果然如此。”
顾笙讷讷了两句,只说“不敢。”
“其他的无话,救了王爷,这算是顶天的功劳了。”顾谦脸上显出少有的轻快,背着手踱来踱去,仰头向天道:“我知道你设法把那东西给沈家了?”
顾笙想起寺庙里那一幕,点头道:“是的,父亲。”
顾谦转过身笑道:“你其实不如你娘。”
顾笙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只是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不如她漂亮,不如她有才气,不如她有性格,也不如她有气质。”顾谦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伤感。
这种话别人听来是要生气的,可是顾笙性格豁达,只低低道:“父亲说的是。”
“可是有一样,你远远盖过了你娘,就是有福气。”顾谦那张静然无波的脸上,忽然灿烂了起来。
可惜顾笙没看见,只淡淡道;“父亲夸奖了。”
顾谦见顾笙这样的平静,未免有些古怪,可是旁边的小厮几次提醒他时辰到了,他只得道:“那我先去上朝,回来找你细说。”说着,走到了书房门口,忽然又转过身来道:“对了,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我娶了个妾。”
顾笙一怔,心道这种事情,父亲告诉闺女干嘛?难不成让闺女恭喜老爹三妻四妾?
可是面上却道:“恭喜父亲。”
顾谦意味深长地一笑,转身而去。
顾笙想了半天,不知顾谦什么意思,只得先去给顾母请安,一进门就听到里面顾夫人哭道:“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不由停下了脚步。
“大小姐。”顾母的大丫头双喜出来,煞白着脸,摆着手道:“您先回去,一会儿再来,老太太这边有事呢。”
顾笙看着满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屏息敛手,笑了笑道:“好。”说着,转身而去,下了抄手游廊,一拐弯,正碰到顾月带着丫头向这边赶过来。
“二妹。”顾笙叫了一声,道:“老太太不让给我们过去呢。”
顾月听了这话,眼睛都红了,咬着牙道:“顾笙,你别以为……”说了半截,忽地被丫头拉住道;“小姐,快去吧。”
顾月这才提着裙子飞快地向顾母的院子跑去。
“小姐,顾夫人大概是为了大老爷纳妾的事情。”蓉儿在后面忍不住提醒,刚才大老爷对小姐说要纳妾,这边顾夫人就“不活了”,这不是很容易猜的吗?
顾笙“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不是吗?小姐。”蓉儿有些不服。
“若是一般的纳妾,顾夫人何至于此?这位妾室定是个厉害人物呢。”顾笙忽然笑了,道:“你去打听打听那是怎样一位妾,让顾夫人如此忌惮?”
蓉儿眼睛一亮,飞快地去了。
顾笙穿花佛柳,一路上见丫头婆子都恭恭敬敬地向自己请安,连同从前看不起自己的庶妹堂姐,见到自己,也毕恭毕敬点头微笑,知道这是因为殷禛的缘故,心里越发不痛快,回到院子里闷闷的一言不发,进了屋子。
几个婆子都是王府的,跟顾笙也不熟,也不敢多问,不一会儿蓉儿进来,笑道:“果然被小姐猜中了,是位贵妾,乃是一位官家小姐呢。”
“哦?”顾笙心道顾谦虽然人长得好,也有学问才学,职位也高,可是正室夫人活得活蹦乱跳的,一时绝对死不了,还有官家小姐敢嫁过来做妾,嗯,那位也是个奇葩。
“据说这还有故事呢。”蓉儿发挥了女子的八卦天性道:“据说老爷巡查的时候,在河里与那位的船撞了,老爷被迫上了那位的船,那位是一名知府的嫡女,自幼失母,父亲也刚刚疫了,受到继母虐待,索性孤身一人投奔祖母,恰好遇上了大老爷,嗯,嗯嗯……”
顾笙看着蓉儿挤眉弄眼的摸样,忽然笑了。
这样故事真好,她漫漫地想着,才子佳人浪漫的相遇,花前月下吟诗作对的风雅,不像她……
她的浪漫,似乎就是被迫跟王爷栓在一根绳子上,一起对付各种怪物,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