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板呢？”殷禛靠着洞壁口，借着月光看着顾笙，见顾笙一副见鬼的表情，诧异道：“怎么了？”
顾笙低头看着自己的棍子。
艾玛，这两根哪里是“棍子”，而是人骨头，大腿的骨头！
“啊——”顾笙发出可怕的嚎叫。
把殷禛吓得浑身一震，身子晃了晃道；“发什么事了？”
顾笙不答，一直尖叫，尖叫，似乎要把自己的倒霉与恐惧全部叫出来！
殷禛本来被她叫的恐慌，渐渐的神色凝重，忽地拿着棍子，一跳一跳地向顾笙走来，面露凶光。
“王爷。”顾笙收声。
殷禛一怔，道：“没疯？”
“快了。”顾笙哭丧着脸，看着地上的人骨头，道：“吓死我了。”
殷禛低头看着那人骨头，道：“你捡起来，跟我回来。”说着，一瘸一拐地回到了洞里。
顾笙哪儿敢捡啊，默默地跟着殷禛走到洞口，她现在不怕王爷了，鬼比人可怕！
“有火折子吗？”殷禛打了个手势，山洞里黑漆漆的，他怕有熊，所以没敢往里坐。
顾笙掏摸了半晌，摇头。
“我的呢？”殷禛指了指身上，道：“我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去哪儿了？”
顾笙脑袋“嗡”地一声，结结巴巴道：“哦……王爷，大概是您掉下来的时候，都掉了吧？呵呵。”
殷禛沉默半晌，不再追问，而是指着自己的脚道：“既然没有夹板，只好用手，你摁住这个。”他让顾笙拿着那根棍子。
顾笙握住。
殷禛把脚挂在棍子上，撕开袖子，缠住了，道：“松开手。”
顾笙松开，殷禛吸了口气，忽地用脚猛地一踹，那根棍子应声而断，只听“嘎巴”一声，殷禛倒吸了口气，坐在地上。
顾笙此时惊魂未定，只呆呆看着。
殷禛坐了许久，捏了捏自己的脚，“嗯”了一声，道：“差不多了。”
其实若是别人的脚，他顺手就接上了，可是自己的脚用不上力，顾笙又不会接骨，只能用夹板，可是这丫头不知怎么回事，很长时间不回来，回来之后跟个疯子似得叫了一番，又开始发呆。
小丫头疯疯癫癫的，怎么做探子？
殷禛心中摇头，可是面上没表现出来，见顾笙还站在那里，指了指洞口的一块石头道：“你坐下吧。”
顾笙茫茫然坐下。
她如今方寸大乱，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你去哪儿了？这骨头从哪里来的？”殷禛放缓了语气问道。
顾笙张了张口，忽地打了冷战，爬了几步，走到殷禛跟前，拽着他的袖子道：“王爷疼不疼？”
殷禛蹙眉，越发觉得顾笙疯了。却不知顾笙心中害怕至极，只不过借着这个借口靠近他罢了。
眼见顾笙的身子一直在发抖，殷禛心生怜意，揽住顾笙的腰，柔声问道：“这是遇到了什么了？”
顾笙感觉到人体的温度，那颗差点跳出来的心才安稳下来，反手抱住殷禛道：“吓死我了。”
殷禛心中越发好奇，拍了拍她的头发道：“还怕吗？”
顾笙不答，闭着眼。
她从小是很独立的，也不是那种爱撒娇的，当然，也没机会撒娇的，此时此刻，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柔弱无助……
殷禛身上有种淡淡的体味，混着麝香与血腥味，顾笙第一次觉得这味道不是那么讨厌，或者可怕，而是有些温暖的意思，她闭上眼努力嗅着，忽听头顶上一声轻笑。
“王爷。”顾笙有些不好意思地挺直了身子。
殷禛笑得越发开朗，道：“你真的是探子吗？怎么跟小狗似得到处嗅，而且胆子这么小？”说着，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嘿……
经过这么一抱，顾笙感觉自己魂魄终于归位了，很多东西也恢复了理性，挺直了身子道：“王爷，我丛林边上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夹板，所以想往深里去，结果两眼一抹黑，什么也没找到，反而迷路了，就在林子里乱跑起来，匆忙里捡起两根棍子防身，结果跑出来之后，发现是人骨头，就吓疯了。”
殷禛听她说，为了找到合适的夹板，居然跑到了丛林深处，心中感动，拍了拍她的头道：“真是个傻丫头，若是怕了，赶紧回来，怎么越走越深了，找不到你怎么办？”
顾笙听他说得诚挚，脸一红，低头问道：“王爷，你要看那骨头吗？我给你捡回来。”
殷禛笑道：“你不怕了？”
“王爷在，我不怕。”顾笙笑回。
殷禛见月光之下，那张圆圆的笑脸，笑得清新可人，心中好奇，问道：“你是探子？那家的丫头？”
顾笙沉吟了下道：“我是顾府的，外室庶女，王爷见我可用，让我在顾府做探子。”
殷禛“哦”了一声，点头道：“那你去拿吧。”
顾笙看着殷禛的表情，不知为什么，总觉的这个王爷有点不同。
如果说从前的王爷阴险变态，野心勃勃，这个王爷则是心地坦荡，翩翩君子——刚才他们互相抱着，殷禛一直避着她的重要部位，她不害怕之后，马上放开了，竟比一般读书君子还要守礼！
奇怪啊……
顾笙心里好奇，面上不显，拿着那人骨头走了回来。
殷禛拿着那人骨头，在月光下辨认了许久，道：“这人骨有年头了，不是最近死的。”
顾笙不答，她对这个不熟，可是她能闻出这骨头里的硝味，那不是。裸。尸荒野露出的骨头，而是从土里埋了许久之后的味道，而且，那骨头……中过毒。
“你看出什么来？”殷禛见顾笙凝神沉思，笑问道。
顾笙如今感念他缓了自己的恐惧，因此老实答道：“一般的人骨头，都有种磷味，而这骨头带着一丝硝味，我想他可能中过毒。”
“哦？”殷禛眸光一亮，笑道：“再说说看。”
顾笙看着那骨头的眼色，白森森里带着几分土黄，道：“也可能是他……哦……浸润泥土太久……”
“这附近一定有古墓。”殷禛下结论道：“这是墓里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