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杜若心扶上了软榻,月儿又问:“奴婢去叫人端来热水,给姑娘擦擦身子换身干净衣裳吧?”
杜若心低头看看自己浑身上下,血污和灰尘沾了满身,左手臂的袖子还破破烂烂的耷拉在一旁,样子确实是非常狼狈。她又想了想暗室里头的那位,也是污脏不堪。便点了点头,“去让人抬了浴桶进来吧,就放在那里。”
她伸手一指,所指的地方就是先前她趴着的地方,满地的酒坛子碎片和鲜血还散落在地上,没有她的吩咐,没人敢擅自进来清理。
月儿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这就退了下去。
杜若心舒服的躺在软榻上,想着离吃饭喝药洗澡澡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便安心的闭目休息了起来。
欧阳皓宇!杜若心忽然又睁开了眼睛。陆子风对欧阳皓宇应该是无条件的信任,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寻求欧阳皓宇的帮助呢?将烂摊子甩给他,然后自己就可以屁颠屁颠回竹园养伤了。
她想到这里,心里头一激动,就猛地一下坐起了身,掀起了身上盖着的薄被就想下地,唤人去将欧阳皓宇找来。
哦,不。此事事关严重,还是问过陆子风比较好
。如此一想,她又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趴趴的跌回了塌上,哎,命可真苦啊。来了这个古代,好日子没怎么过上,净整了这些破事儿了。
“咚咚咚。”书房的门被小心翼翼的敲响了。
“杜姑娘,热水来了。”
“进来吧。”杜若心回答道。
月儿遣了四个奴才,扛了一个巨大的沉香木桶进来,随着清风飘进来的沉香木特有的香味,引着杜若心往门口多看了两眼。这一看,让杜若心惊着了,好大一块沉香木啊,拿沉香木当浴桶,暮王府会不会太有钱了一点啊?
在月儿的指引下,小厮很快将浴桶放置好了,并在其中注满了热水。浴桶旁又放了一个黒木的衣架,上面整齐的挂着一套干净的衣物,和白色的浴巾。
“杜姑娘,奴婢伺候您沐浴吧。”月儿走到杜若心的跟前,小心伺候她起身。
杜若心在月儿的伺候下,走到了浴桶旁。面对着这个沉香木的浴桶,她强压下心中仇富的心态,泰然站定,“不必了,出去吧。”
月儿低着头,倒退着出了书房。
杜若心并没有脱衣坐进浴桶里好好享受这高档的澡盆子,而是走到了书架的面前,仔细观察了起来。
方才窄门关上的时候,陆子风说了一句“书架”,想这开暗门的机关,应该就在这书架上面了。
她站在书架的面前,呆呆的看了片刻。又左右走动仔细的看了看这片书架,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她又想起之前看的古装片里头,里头的人都是移动了书架上的书啊什么鬼的,才触发了机关。于是抬手左摸摸,右扯扯。书架还是书架,书本还是书本,墙壁还是墙壁,并无异样。
要不是她刚刚亲眼看见了那个窄门和暗室,她也是不会想到这书架后头还藏着另一片天地。
折腾了片刻,依旧不得要领,她百无聊赖之下,抽了书架上一本薄薄的册子,卷成了一个圆筒,无意识的在手心里敲打着。
足足过了一刻钟,身后浴桶里的热水已不如先前那般温热氤氲了,她也已经到了好耐性的极致。她有些烦闷的开始拿着手里被卷成圆筒的书册子,在书架上框框的敲打起来。
“好烦,陆子风,你干脆死在里头算了。”杜若心小声的抱怨着,手中的书册子更是使劲儿的在书架上敲打着,仿佛要以此泄愤。
“哎耶,怎么动了?”面前的书架忽然自己动了起来,不一会儿,那扇熟悉的窄门就又出现在了杜若心的眼前,恍恍惚惚,窄门开了。暗室,血腥味,陆子风,毫无意外的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一脸莫名,歪着头好好回想着她刚才到底碰到了什么,才让机关动了起来。难道是要对着书架暴打一顿吗?这个设计真是变态。
杜若心摇了摇头,虚弱的扶着墙壁,走到了陆子风的身边。只见躺在软榻上的陆子风,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腹部的衣物还被杜若心撕破了,面上透着不正常的潮红,纯白如纸,脑门上的汗珠子一颗颗的在那里发光。
杜若心伸出自己小小的手掌覆上陆子风的额头,“哎,好烫。”果然还是发烧了,会不会是肚子里头发炎开始溃烂了?
“算了,我还是先给你擦擦身子吧,一会儿月儿给我端了药来,我再给你送来。”杜若心拍拍陆子风的脸颊,却不见陆子风醒来。
“嗯嗯,还是昏迷着比较好。我还得给你脱衣服呢,你醒着比较尴尬,哈哈。”杜若心嘟囔了两句,又哈哈的干笑了两声。
她低头找地上先前丢下的匕首,去割了陆子风身上的衣物。
她右手执匕首,幸亏匕首十分的锋利趁手,三下五除二的,杜若心就将陆子风上身的衣物除了个干净,精壮的身体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杜若心的面前,她暗自咽了咽口水,视线来回在陆子风的身体上来回游移了片刻,又顺着强健的腹肌看到了陆子风的下半身。
额,裤子还挺干净,看样子腿上也没受伤,那裤子还是给他保留着吧。杜若心这样想着,就丢了手中的匕首,走出暗室,走到书房的浴桶旁,寻了块帕子,在浴桶里沾了热水,单手费力的拧了拧,又走回到暗室的软榻前。
她左手使不上力劲,只好用右手单手慢慢的在陆子风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擦拭着。
“哎呀呀,长得这么俊俏的脸,得擦擦干净才行。”杜若心边费力的给紧闭双目的陆子风擦着脸,嘴里嘟嘟囔囔的。
擦完了脸,她又走回到浴桶旁,将手里的脏帕子丢到一旁,又寻了一块新帕子,沾了温水,转身回暗房,费力的给陆子风擦起身子来。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许是因为疲惫又失了许多血,没有了力气;许是怕弄疼了陆子风,让他感到不舒服。
“陆子风,当日你救我一命,今日我又救你一命。我俩算是扯平了。是不是我欠你的三个条件,可以就此一笔勾销了呢?”杜若心手上的动作不停,脑子里也转的飞快。
又足足过了一刻钟,她才将陆子风好好的擦了个赶紧。做完这一切,杜若心的气息明显变得虚弱了不少,步子也有些打飘。她将手中的帕子一把丢在陆子风的身上,一屁股耷拉在了他的身旁。“累死我了。”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这个暗室和外面的书房,完全就是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复刻出来的,甚至所有东西摆放的模样,装饰的花样都是一模一样。而现在陆子风睡的软榻,跟她在外头书房睡的软榻一模一样,摆放的位置也一样,这让杜若心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
她又仔细看了看,起身在暗室的各处翻找,并没有找到可以给陆子风换上的赶紧衣物。她看了看依旧双眼紧闭着的陆子风,只见他眉头紧锁,嘴唇越发的白而干燥,额上的汗珠子不停的冒出又滑落。
她叹了口气,走回到书房月儿方为她铺垫好的软榻前,抱了一床厚厚的锦被,回到了暗室,仔细的盖在陆子风的身上。“只能这样了,这个情况您老人家也就别讲究太多了,乖乖在这里头等着,一会儿给你送吃的送药。”
说着,她的手指不自觉覆上了陆子风的面颊,她手指苍白冰冷,他面颊潮红滚烫。手指在他的脸上来回的摩擦了几下。
“喂,陆子风,醒醒。”毫无预兆的,原本手指在脸颊上温柔的摩挲,变成了粗暴的拍打。
“喂,醒一醒。”杜若心大拇指一把掐在了陆子风的人中出,狠狠的一掐,陆子风的鼻下马上出现一道红印子。
陆子风的眉头紧了紧,眼皮子动了动。
“醒一醒,你倒是告诉我这破门要怎么开怎么关,难不成你真想死在这里不成?”杜若心有些不耐烦,她刚刚本是想回书房沐浴,却想起来她根本拿这个古代的机关暗门一点办法也没有!她这要是出去,再能不能进来,就是个问号了。
“杜姑娘?许是杜若心的声音惊动了在书房外候着的月儿,月儿朝着书房内问了一句。
她一惊,快步走到了书房内,朝着门外提高了声音说了句:“无事。”
门外安静了下来。
杜若心吐了一口气,走回到陆子风的身边,她看看双眼紧闭的陆子风有些无可奈何。
算了,她俯身为陆子风掖了掖被角,看样子不那么容易醒了。
她返回到书房,对着窄门抬腿踢了几下,果不其然,窄门又动了,书架和窄门同时在慢慢的移动,不消一会儿,书架还是那个书架,窄门已经消失不见了。
杜若心看了看浴桶里已经几乎要凉透的水,又叹了口气。“真是倒霉。”她有气无力的就着水为自己简单擦拭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