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王家一直都筹划着要把王凝玉嫁入暮王府,想要通过王家与暮王府的联姻,一步步的将王家和暮王紧密联系起来。暮王的婚姻自主,对于王家来说是福也是害。婚姻自主,那便可以防止皇帝将手伸进暮王府,拦住王家的路,但是暮王本身就形资高雅,俊美无双,才华横溢,哪家的姑娘想被他看上,也实非易事。王家家主试过各种方法,都未能成功将王凝玉嫁入暮王府,最后索性就由着王凝玉,日日追在暮王的身后。
暮王二十多年来,都不曾有要立暮王妃的意思。现在忽然出现了一个杜若心,王家自然是要来试探一二。
今日王家大公子带着人来,也是想借着来讨要公道的由头,在她醒着的第一时间,来探一探她的虚实。若是今日王宸彦真的只是来为他的宝贝妹妹报仇,早就二话不说带着人冲进了院里,哪里会给杜若心半分机会来辩解。
杜若心眯着眼睛看着王宸彦,他依旧坐着不动声色,也不出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她又说道:“若是王公子不相信,可以问问坐在你对面的四王子。虽然上半场,令妹和如影公主的较量,被四王子错过了;但是下半场,令妹和如影公主对我和我杜家的谩骂,我想四王子在房顶上可是听得真切了。不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如影公主受了委屈,不来跟我讨要半分公道。”
杜若心说完对着南玄清扬了扬下巴。
事实上,虽然她暂时无法驱动真气,但是这具身体可是生生从三岁开始练功,本来就是个骨骼奇异的武学料子,加上十几年的辛苦修习,自然五觉清明,对于身边的环境洞察更是丝毫不弱。
那天在杜若心第一次吩咐浅夏和元霜,对如影公主和王凝玉掌嘴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有陌生人的气息在屋顶上,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早早赶来看戏的南玄清。
南玄清听到杜若心的话,没有半分偷听被抓的不自然,咧着嘴对王宸彦说:“若心说的不错,本小王对舍妹管教不严,自是无由再寻了若心的不是。”
“那方才…”王宸彦有几分不思议的看着南玄清。
“那方才本小王为何显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是吗?”南玄清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接过王宸彦的话。虽然南玄清此刻样子懒散,可他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的尊贵的气质与华俊的外表,倒是让他更有几分风流王子的姿态了。
“本小王是偷听来的,明白吗?偷听!当然要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了!”南玄清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杜若心嗤笑了一下,说道,“四王子脸皮可真厚。没白的将王公子戏耍了一番,让我看了个笑话。"随后又睁大了无辜的美眸,看着王宸彦,“不知现在王公子还要不要遣人踏平了我这竹园?”
王宸彦的神色不像刚才那般无害,突然变得阴沉了许多。他双唇紧闭,抬头看了一眼一直未曾说话的暮王爷。
王家今日的打算,不过是看看杜若心这个杜家大小姐,是不是传说中那般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除了习武和贪玩,其它什么都不会。本想着若是她真是如传言一般,便打砸了竹园就回去;若是传言有误,便做个样子找个台阶下了即可;即使是暮王来了要保杜若心,也只会略做挣扎就顺了暮王的意。反正无论如何不会落了王家的面子。
却不料南玄清这个闯入者,在此处装作不知的演了一场戏,戏弄了他一番。这让他王家大公子颜面何存?来这陪着这个风流的南诏国太子戏耍一番吗?
“本王看王公子似是无言以对了。”陆子风看到了王宸彦看向他的眼神,张口说着,面上没有其它的表情。
“王公子如此就气了?本小王看王家对嫡系子女的教育确实不怎么样。”南玄清还是靠在椅背上,皱了皱眉,又看了看房顶。
王宸彦也真是倒霉,上门找场子。结果场子没找回还被耍了。杜若心偷笑了一下。
王宸彦正了正神色,又正了正身形,“四王子慎言!在下只是未曾料到舍妹竟然对杜姑娘出如此狂言,一时间自觉惭愧不已,方失了言。彦谅四王子梁上偷听,才有了刚刚的情况。”
好一个梁上偷听,梁上君子是为何?非盗即窃,王宸彦口下也真是不留情啊。杜若心轻咳了几声掩饰住笑意,又拿起手边的茶盏喝了口清茶润了润嗓子。
南玄清看见杜若心的表情,宠溺的瞟了她一眼,又看回了方才凝视许久的房顶。
“舍妹毁了杜姑娘财物,又恶言中伤杜姑娘已逝的家人,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彦在此替舍妹向杜姑娘赔不是了。”王宸彦站起身来就要对着杜若心弯腰鞠躬。
杜若心连忙摆了摆手,古代人的腰是不是都非常好?动不动就弯腰作揖的。杜若心在心中又丢了几个白眼。
“算了算了,回去好好看着不要再出来随便乱咬人就好。”杜若心满不在乎的说着,心中想着瘟神是不是可以送走了?家门口站了那么多壮汉,心里好怕怕。
王宸彦没有强要弯腰,站起身又听见杜若心说出这番话,想要辩驳,又吞了回去。今天来只是要摸摸杜若心的底细,谁知她竟巧舌如簧。如今又看到暮王爷虽然在竹园,也没有一丝要偏帮杜若心的意思。王宸彦想了想,一旁还坐了一个肆意妄为,出口不善的南诏国四王子,今日便顺势下了台阶。回去从长计议才好。
王宸彦方定了定神,又听见杜若心的声音,“对了,王公子,那日令妹在我这里毁坏的物什的明细,我都命人记了下来。回头让人送一份清单到你手中,记得要如数赔偿。”
王宸彦面色变的尤其不好,他从未见过这般却不知所谓的女子,他堂堂王家大公子,这么些年多少人前仆后继的送礼送财,今日竟被一个女子要求赔偿。王宸彦觉得此事有点超出他的理解之外了。
南玄清终于不再看房顶,扬声大笑了起来。这让王宸彦的脸色变的尤其好看。
“四王子,如影公主的那份清单,待会儿我也会让人送一份到你手中的。你也记得要如数赔偿啊。”南玄清的笑声戛然而止,一副受伤的神情看着杜若心。
今日之事虽然南玄清有故意帮她的嫌疑,但是她是不会忘了,南玄清刚才用她双亲遗体威胁她的那副嘴脸。
“若心,宫中的膳食不错,中午就去宫里头用膳吧。”陆子风终于又开口了,他面带笑意,笑如清风,走到杜若心的跟前,携了她的手,往外走去。
杜若心在心中冷笑,今日的表现想来陆子风还算满意了。左右没丢了他的颜面。
她就由着陆子风牵着她往外走。须臾,转头看了看还呆站在那里的王宸彦,心想着王家大公子竟只是这般样子,王家确实是要落没了。
“本小王也觉得东耀皇宫中的膳食不错,就跟你们一起去了。”
杜若心这回彻底对着南玄清翻了了大大的白眼,南玄清你是牛皮糖吗?走哪跟哪是什么习惯?
出了客堂,杜若心才发现她的手被陆子风握在手中,陆子风的手许是长期骑马握剑的缘故,有些粗糙,但很温暖,这杜若心的心有片刻的柔软,耳根不觉泛起了红色。杜若心想要用力把手抽开,却换来陆子风回头的一个浅笑,和握得更紧的大手。陆子风,一笑倾山河,杜若心的耳根红的更彻底了。
须臾,陆子风和杜若心已经相携走到了门口。门口本围着的壮汉,现在都已不见了踪影,想是已散。竹园门前的一大块空旷的草坪上,一匹通体毛发黑亮的马儿,站在那里悠闲的吃草。只见这匹马儿肌肉强健,气势不凡,不用细看也知是一匹难得的好马。
陆子风卷舌吹了一声短促而轻快的口哨,那匹马儿转头一望,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陆子风,就欢快的撒着蹄子就跑到了他身旁。只见马儿闭着眼睛,用脑袋蹭了蹭陆子风的手。陆子风抬手摸了摸马儿的头,又轻拍了几下。马儿才恢复正常,昂首挺胸,四蹄来回在原地踏着,好似迫不及待得要带着陆子风驰骋一番。
哼,肯定是个小母马,喜男色又爱撒娇,真没出息。杜若心嫌弃的看了马儿一眼。
“这是追影。你身子尚未大好,今日就与我共乘一骑。”陆子风说完,不等杜若心回答,牵着杜若心的手就一使劲,轻松将杜若心托上了马背。尔后自己一个翻身,坐在了杜若心的身后,拢了拢缰绳,将杜若心拥在了怀里。
杜若心身子一僵,小脸蹭的一下红透了。陆子风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身形僵直,微微笑了一下,他温软的气息喷在了杜若心的耳旁,杜若心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不听使唤跳的厉害,气息也紊乱了。
“追影,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