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蜀云山每十年,便开一次山门广纳门徒,在众多山门名派中,算是比较频繁的,然而,蜀云山还有自己的规定——本着走精英路线的原则,蜀云山以每十届招收的弟子为基数,从中选取的内门弟子,为一辈人。
而这些同辈弟子入内门后,需努力修炼一如既往,以在一百年后的内门排名大比中,夺得满意的名次,从而获得更多的门派资源。
而每一批内门弟子之中的大师兄、大师姐,便是在这样的大比中,选出来的。
随着莫涵莫涸发出挑战,大多数人无不慨叹:又一个百年之期而至!蜀云山的老人儿们暗自慨叹,新入山门的却不清楚:“内门排名大比不是还有些年头才到么?”
引带新人的修者,有那好脾气好心思的,便会好声好气解释:“咱们师门每次开门纳徒,不单单只有你们的师兄师姐们的战力演示……还有一些不成文的、却已经形成规律的节目:比如,有想在下届内门排名大比挑战前人的,可以在此时提前打一场宣告战,挑战者要是胜利了,虽不至于立时将被挑战者取而代之,却也是有大大的好处滴!——胜利的挑战着不但能提前进入内门排名之中,更加会获得与被挑战的位置等同的培养资源,当然,更多无形的好处,那得各人自品喽!”新人们睁大双眼,又是艳羡又是期待地点点头:“那刚刚宣战的两位前辈们……”
引导新人的修者,笑着摇摇头,只道:“他们啊!情况却又不相同。”至于如何个不同,修者却不语了,任凭新人们眨眼卖萌,亦是没用,只引得新人们心里犹如几百只小猫爪子胡乱抓挠一般,好不心痒难耐。有和那修者同一辈分的内门弟子听了整个过程,躲开嘀咕道:“故弄玄虚!有什么不同,还能有什么不同,不过是那俩莫家的后辈,想挑战传说罢了!”
……
且不说,门派之中、弟子之间,因那莫家兄妹的挑战而引起了满派惊哗,便是蜀云山瞭望台上观战的那些大能们,亦有人表示不满:
“莫家那俩小犊子,怎么想的?他们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么?之前那届内门排名比武,大家心照不宣的‘忘’记挑战‘知’字辈的头两把交椅?”
“胡闹,什么头两把交椅?你又不是凡间的山寨头子!”
“一个意思,心领神会就好!修仙之人,莫要纠集这些没用却又繁琐的细节!”
道法双峰的两位首座拌起嘴来,一旁其他十数峰的掌座们正乐得看热闹。幸好掌门真君驾临,这才让一群不像高人的大能们起身肃立,乖乖地执手行礼,嘴里呼一声:“见过掌门师兄。”掌门鉴凡真君呵呵一笑,回礼道:“众师弟师妹安好!”
彼此见礼毕,各自坐好,掌门头疼地劝众人:“诸师弟妹,要时时保持修仙之人的风姿,莫要做凡夫俗子之态。”
众人闻声虽不过分辩驳,却也有话说:“掌门师兄哟,这修炼已经很是枯燥了……”还不兴人乐呵乐呵?“此言是极!修真之人、修仙之人,再有本事,左不过还是个‘人’,既是人、身为人,若想修进得道,须得先将‘人’之一字体味清楚,悟得真义。这其中,自然要先将人之喜怒哀乐体会一番,修为、所悟,才能精进。”
“返璞归真、随心所欲,才是咱们修真之人的姿态啊!”掌门心中郁闷:这再好听的话,被重复了无数遍,也让人听得牙疼不已。面对着几百年如一的说辞,掌门陈均不再理会,将之前通知给众人的话,又说了一遍:“知名乃是师叔唯一的亲传弟子,师叔断不会害她……而今,既然做次决断,想师叔心中许是另有打算,我等弟子不便多言……简知名的大师姐之位,便就空出来吧。”
诸人闻言,万千感慨不提,倒是幻峰的首座,很是遗憾:“可惜简易那个小家伙儿了,多有趣儿的孩子呀!想当初……”这位首座一开口,便跟哼戏一样,咿呀着拉长音调,美则美矣,却轻易就让大家起了鸡皮疙瘩,实在是其挑起手指的做派让人恶寒不已。
掌门在这位师弟不着调之前,立时插话:“莫家二子行挑战之事,乃属正常,山门发展,须得活水长流、良性竞争才是……还望诸位师弟师妹遴选弟子时,莫要以此介怀此二人……人才,还是要重视的。”不论众人心中怎么思量,此时却是异口同声应诺下来。
……
蜀云山上有句顺口溜,曰:九峰之外有九峰,玄妙更在峰外峰。
此时,被山门弟子和一众掌座大能们议论的简易师徒,此时却正在峰外峰的崖顶闲聊。
落花临照影,河畔共琴声。
一串串清空的乐声,剪碎了拂过的微风,点点风的碎片,化入万物,柔顺了姹紫、温润了嫣红,绿植为之清新,灵泉点缀粼光,乐声回巡在空间里,轻吟着,留住了心。
“你意已决?”灵湖上的倒影,渐渐止住拨弦的指尖,抬手向着湖面一点,泛起的波波涟漪,模糊了他的身形。
“是的,师父。”简易看着师父沈观腿上那奇特的琴。粗壮得有两个婴孩儿小臂粗细的枝干做琴身,几条发丝粗细的细枝为弦,那弦上间或生长着几朵彩色的花,却丝毫不影响拨弦人演奏出的音质。随着沈观停下演奏,那奇特的琴像是有生命力一般,急急地抖了抖,接着便试探一般地拱起身子,直到没感觉主人的不悦,它这才伸展着肢体,妖娆地打着弯儿地伸了个懒腰,顺便哈欠个痛快:
——嘿哟哟,嘿哟哟!可累屎个藤啦!你个爪爪地!有这么无良的主人在侧,也不知本藤上辈子做了啥子个孽哟!
沈观也不理睬自家灵宠的腹诽,很认真的打量着自家徒儿:“小三儿啊!”⊙﹏⊙‖∣“师父,已经说了四百年啦,请别唤弟子‘小三儿’,谢谢!”
“真无趣!”沈观一手托腮一手摇摆着,感叹,“徒弟大了,就不好带啦!连为师的话也不听了……诶,等等!”
简易看着自家师傅“为老不尊”的做派,一个劲儿的抚额,心中默念:他也还小!他也还小!
不得不说,沈观也就占了那张扔出去人家还以为刚及弱冠、让人认其为芝兰玉树的脸的便宜,不然……真不知道他怎么修炼到那么高不可攀境界的。
“怎么啦?”简易正纳闷儿师父的安生,便见她师父抬起头,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对着她道:“那人的预言又被印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