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晴暖命侍卫们煮好晾干的白布,在素问正式清醒后派上了用场。
素问对两位神医国手的医术没有任何怀疑,但女子爱美,总是想在痊愈同时,也能使肌肤洁净如初,是而稍有精力,就为自己调配了一味抚痕养肤膏,将膏体刷在偌大白布上,整面绑敷于后背,即使因此行动更加不便。
冉晴暖也很乐于为此提供帮助。
为了美丽,女子总是可以乐此不疲。
“公主,桃花开了。”才换过一次新药,素问趴匍榻上,指着外间道。
冉晴暖为她覆好被子,回眸望去。
可不是?圆窗之外,晴空之下,一簇桃花探过矮墙,笑问春风。
“一簇桃花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素问吟罢,吃吃一笑,“奴婢也懂得应景吟诗了呢,果然跟着公主久了的缘故。”
冉晴暖凭窗嫣然:“那边的杏花也要开了。”
小院西角,一树杏花含苞欲放,红意粲然,满枝葳蕤。
素问噘嘴:“杏花未开时是红,盛开时为白,相比桃花就失了一些贯彻始终的可爱。不过,有诗云‘道白非真白,言红不若红,请君红白外,别眼看天工’,也别有风致就是了。”
“这是怎么了?”她微讶,“素问今日以往谈起花朵树木时,无外是根可入药、叶可捣烂外敷、果仁微苦性甘之类。今日为何恁多感触?”
素问也有同感:“之前听人说人在经历一场生死大劫后,性情就会有所不同,或许当真如此。奴婢自醒来,看那些花草竟与往时不一样了。”
冉晴暖走回榻前,端起晾了片刻的药碗,舀起一杓药汤,稍试温度,递到她唇边:“服过药后,你若不想睡,我扶你到外面走走。”
素问一口呡尽,点头:“这是若在山上就好了,定然是嫣紫姹红美不胜收。”
“山上气寒,你的伤势若不好完全,断然不能回去。但,也无须遗憾,不是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么?”
“那我们在这边陪着春天走尽,回到山中再去迎接春天,对不对?”素问笑若春花。
冉晴暖稍感欣慰:昔日父亲经历过一场生死之灾后,即变得落寞寡欢,再无从前月下咏歌、水前赋诗的意气风发。幸好,素问的改变,是变得生动开朗,变得更能捉住生命中的情趣。
“这个院子真是贺兰管事找得么?”
服药后,她们来到院中,坐在爬满新绿长藤的花架下,素问环视周遭,很难把这个恬淡清新的小院与那位高肩阔背满脸虬髯的贺兰管事想到一处。
冉清暖颔首:“其实,这原是那家布铺掌柜的别院。那日,我们用了他恁多的布匹,自要派人守着结算布资,后贺兰管事派家丁接了这桩活计,等来布铺的掌柜,也为我们寻好了暂时的落脚处。不过,布铺掌柜回中原探亲的娘子即将归来,我们在此住不了太久。”
素问苦脸:“好可惜,奴婢很喜欢这个院子呢。”
“如果有处院落布置得和此处一模一样,不知素问姑娘可愿移驾休养?”恰巧走进院中的人笑问。
冉轻暖淡哂:“贺兰管事又要旧话重提么?”
来者长揖到底:“王爷是诚心邀公主和素问姑娘搬回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