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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旋律/祭礼(1 / 1)

天有些灰蒙蒙,像蒙上了一缕缕散沙,把盛春的明日投下的微光一扫而空,环绕着村庄的潺潺流水撑着寂寥的落花涌入远方的花丛中,让人再也找不到踪迹,时常伴随流水一起行走的空山鸟语,今日也静谧如死寂,偶尔吹来的春风,何等刺骨,仿佛时光飞逝,又来到了新的冬季,远方传来几阵和落花一样寂寥的钟声,那凄凉的共振,在天地间散逸,越来越远,仿佛要传遍全世界。

拿着“奠”字白纸帖的执事,身上穿着黑大布的长褂,腰间扣着粗大厚重、又长又阔的整段白布做成的一根腰带,在灰蒙蒙的松树底下穿梭似地从大门口走到作为灵堂的大客厅前。村民中的长辈们把灵轿在大厅的灵位旁边放了下来,牧师走了上去,阖上了死者的眼皮,乐工开始演奏哀乐,那些奉献人就在乐声中把好些指定作为牺牲的动物牵过来杀死,把它们的鲜血与牛奶、蜜和葡萄酒掺和在一起,然后拿来洒在棺材的外壳周围。这一切完毕以后,送葬的村民就开始向棺材上面浇香油,抛掷种种香料,堆上不计其数的桂冠和花圈。花圈多极了,不但盖满了整个柴堆,而且在柴堆四周厚厚地叠了起来。一阵轰雷一般的鼓掌声滚过整个大厅,以回答村民们对这位年迈的老者所表示的敬意。

牧师咳嗽起来,先是一声,接着好几声。于是低音喇叭、长喇叭、号角、短号,低音笛一齐奏鸣,傲慢而雄壮,乐器在春风中闪着金光,但是它们在哀伤的春意盎然中也沉没消散了。

通灵的祭女出场了,她还很年轻,头发乱披在肩膀上,又号啕,又哽咽,哀声震天。她一面啼哭,一面声诉,模模糊湖的活音,缠缠绵绵的悼念、断断续续的语句都颂扬着死者的品德,哀痛到极点时,她躺到土墩脚下,把头在地上直擂。

五彩缤纷的鲜花,绿色的嫩叶,浓郁的檀香,各色的花环,一片鸟鸣声里使人嗅不出悲哀的气息,却我一种比悲哀的追悼气氛更加悲哀的伤痛。

牧师环视全场,最后把目光留在了那个躺在棺材里的老者身上,老者穿着暗淡无光的寿衣,一脸安详。

高举双手的牧师,开始以悲伤而激昂的语调读起祭文,他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人的悲痛,像那钟声一样,越传越远。

“万物潜遁之时,古稀冥寿之日,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杨柳依依,春过夏作伴。身在明镜,魂去商洛,骨血落于大地,灵魂寄于天国,发指间,天空之启明,留恋处,砂夜之齐鸣。”

“村长,一路走好...”满座村民无不垂泪。

契科尔来到宋村近40年,虽然他的目的是唤醒起始者,但与此同时,宋村村民们的淳朴之风也渐渐感化了他那颗势利的心,他用心在治理宋村,帮助宋村,所以村民也打心底尊敬他,只是,每个人都会腐朽,都会老去,这就注定了要有分别的仪式。

“妈,村长为什么会死?”一个无知的小孩问道。

在葬礼上,即使人们再悲伤,但是提到死等敏感性词语还是十分忌讳的行为,因为他无知,所以现实也原谅了他的无知。

“孩子,记住,村长永远不死,只是累了,睡一会而已。”跪坐在小孩旁边的一位中年妇女含泪苦笑道。

与此同时,在那丧钟敲响的时候,一群带着严峻神情的少年少女们,也在几个大人的带领下,渐渐远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为首的那位老者,似乎对葬礼上那无尽的哀伤不以为意但他的步伐却出奇地慢,从灵堂到村口的距离并不是很长,但他们这些人,或者说,只有这位老者,却好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准确而言,是那个老人,和那位升华的天使,共同走过的一个世纪,100年,已经可以让很多事情被世人遗忘,更何况是一个人,但没关系,只要还有一个熟悉的人,一个知心的神活着,他就会带着那人的记忆和你一起活下去,他并未毁灭,只是转化为泡影罢了。

“校长...”叶清站在黑身敞箱的、豪华的总统级别车旁边,毕恭毕敬地帮阿尔法特校长打开了车门。

“要取消吗?”叶清轻声说。

“不取消,这是给空中飞鸟的第一道难槛,如果他们连这点都发现不了,枉为勇者。”老人冷漠地说。

“嗯…明白了。”

“回兰科。”阿尔法特校长如君王般下达着铁一般的命令。

“嗯?”阿尔法特校长坐进车里,突然皱了皱眉头,他发现除了司机以外,还有一个人,一个如小猫咪一样恬静,如积雪一般沉睡的女孩子,女孩穿着一件艳丽的橙红色棉外衣,一条素雅的绯色长裤,如郁金香花般闪亮的冰晶高跟鞋,如妖精般惊艳的金色散发,乳色的雪染漫了她的肌肤,看上去鲜嫩欲滴。她的脸颊有点紫红,纤纤玉手上还附着冻结的冰霜,白里透红的雅气让怜惜之情油然而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勾起人们内心深处对她的无限的爱怜,她就像是一个沉默了千年的睡美人,在等待着你重见天日的那一刻。

“这个女孩是...”

“在灵池对岸和我战斗的人。”叶清回到道。

“就这小女孩,居然逼得你使出了天诛仙山这样的雪系高阶神迹。”阿尔法特校长坚硬的目光中掠过一丝惊讶。

“是的,校长,不要被她柔弱的外表骗了,这小丫头的草系神迹虽然还不成熟,但威力已经惊人,这等潜力,如果可以好好培养,必定可以成为兰科一大超强战力。”

“话虽如此,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兰科的规矩。”

“我明白。”叶清把女孩抱在自己的怀里,“任何进入兰科的起始者,都必须要有清楚的家庭背景,否则会存在亚种族隐藏的风险。”

“明白就好。”校长死死地盯着女孩看,仿佛是想要看透她的一切才肯罢休。

“你想怎样处理她。”

“既然她姑且算是草系起始者,那也姑且算是我们的同胞,依你所言,这么强的战力,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我意,将她带回兰科,但不能给予她太多自由,必须将她控制在视线内,直到认为她安全为止。”

“嗯,我了解。”

“她大概什么时候可以醒?”

“天诛仙山其本身的伤害比较严重,对草灵而言伤害会更致命,他们的身体会受到寒冷的根本性影响,这是亘古至今不变的法则,任何自然生灵,只要活着,寒冷始终不渝地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对待起始者这种属性作用严格控制的种族则更是如此,因此,我也无法说出她大概什么时候醒来,这要看她的造化。”

“那你觉得,谁来看管这个女孩比较合适?”阿尔法特校长若有所思地说。

“我。”叶清的回答很干脆利落,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的光,在她的丹凤眼里跳动。

“嗯…可以。”校长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个回答感到有些不妥,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这的确是你的命,所以你必须负责下去,最强的雪灵,兰科的冰姬,最强的勇者也只有在你的带领下才能有不一样的作为。”

“2班的各位,难道说...”

“是的,那50万年来罕见的超强能量反应,终于在今日重新降临人世间,那机率,几乎低于1%,历代的起始者等待了那么久,等到所以的生命耗尽最后,都没能等到这神圣的时刻,既然,它在我们这一届出现,我觉得这是命运,或许,说成是机会,会更合适一些,一个把精灵文明一次性毁灭的绝佳机会,即使不能杀了它们,也要封印重创它们,向它们展示作为人类的骄傲,别说是这个女孩子,整个2班我都想交给你好好带领,一支再耀武扬威的军队,如果没有一个强大得足以镇压全场的领导,也是散沙罢了,绝不可能有长途跋涉的功绩。”

“校长过奖了,真正的领导,只能是你,冰姬只是为了使命尽微薄之力的普通人罢了。”

“我老了,不中用了,世界永远是一块属于年轻人来开拓的方田,老一辈的我只能为你们提供经验,却不一定能帮助你们执行,甚至有可能还会拖了你们的后腿,况且我,孤独习惯了,有你们的存在我已经很满足,并肩作战的事情就大可不必,我一个人,也挺好。”

“不,校长,兰科的死神永远不死,您永远是兰科起始者们的心脏,我们虽说是人才,然死了也不是那么值得可惜的事,您不在,兰科就完了,你还不能倒下,我们需要你的存在。”

“呵呵...”阿尔法特校长苦笑了一下,“今天已经有人死了,可不可以不要总提这个字。”

“...失礼了,不好意思。”听得出老人有些苦涩与厌烦,叶清赶紧闭嘴,她深信,这个平时越祥和的人,狂躁起来就会越可怕。

“你们不用担心宋村的村民会察觉到有什么异常,在幽灯冥导的范围内,一切现实都会被扭曲,起始者都不一定能觉察,何况人类。”

“进乎无解的现实么...那么,前辈,到底是存在的,还是已经不存在。”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可能没有一个人比我更加伤心了,但这也正是他还活着的标志。”

“您完全没有给人有过这种感觉。”

“因为我早已看淡了生死。”阿尔法特校长很平静地回答,“我见过了那么多死,而老契,只是其中之一的,却也比较重要的,重要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死罢了,对于深陷幻境的村民们而言,老契是早上在家里病死后被人发现的,而对于我而言,老契还活在我的脑中,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安慰的事情,因而也不必过多地去悲伤。”

老人的眼神忽然呆滞了,不知道他是回忆起了某段珍贵的往事,还是在我自己未知的生命而感到迷茫,毕竟死亡,对于他这种年龄的人来说,就是一次倒数计时,正如葬礼上的哀伤,正如远方暗宅所散逸的钟鸣那样,你永远不知什么时候会死去,它來得太突然,当你猛然察觉之时,你早已不在,只留下一个升天的灵魂,和一片凄凉的哭声,人如此,老亦愈是如此。

“回去之后,让她和我一起住就可以,她现在这个样子还不适合与其他人见面,而且我那房间也很空荡,找个人在那里摆一摆也不错。”

阿尔法特校长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叶清的要求。

车厢里渐渐响起了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的声音,那逐步飙升的语调,那激昂澎湃的旋律,仿佛正在诉说着命运的不可逾越,与人类们的垂死挣扎,还有那世界的纵横交错,一切的未知,正如丧钟之声,永远飘荡在虚伪的现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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