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羊镇郊外有一座荒废的庙宇,外墙坍塌不成样子。里边供奉的石雕神像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在风雨的侵蚀下早已面目全非。不过,庙宇的角落以及地板,倒是颇为干净,不像是破败、荒废多年的样子。
原来,一名绑着两个小麻辫的小女孩正手持笤帚在那里打扫着,难怪破败多年的庙宇看不到蜘蛛网、灰尘这一类代表荒废的物体。
破败多年的庙宇,小女孩为何会在这里打扫?难道她是这庙宇的继承人?
小女孩正认认真真地扫着地板上的灰尘,突然庙宇外的远方传来嘻嘻哈哈的男童追逐打闹笑声,只听声音不看样子,就知道外边的男童很开心。
正打扫着地板上的灰尘的小女孩,听到庙宇外越来越近的男童嬉笑声,精致的嫩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只见她松开手中的笤帚,任由其掉在地板上,朝庙宇已经没有木门的大门小跑着。
小女孩挨着大门上的墙柱,探着小脑袋看向远方。那是一条仅容一人走过的小路,周围长满了比小女孩还要高一两个头的野草、野树。
没等一会儿,空无一人的小路刷地一下跑出两名男童的身影。两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跑地在小路上打闹着。
为首的,个头瘦小一点,但其动作敏捷,跑的也快。后边那个,个头虽高,动作比起前边那个却是显得有些笨拙。看其左手,正拎着一个包裹好的四方黄油纸。似乎生怕跑的太快,导致手里拎着的黄油纸会破一般,时不时低头看一下,见四方的黄油纸完好无损,这才笑着追在小个后边。
小女孩见到两名男童的出现,立即蹦蹦跳跳来到他们身边,用那天籁般的童音开心地道:“嘻!小禹哥,天哥,你们今天回来的比以往早呢!”
两名男童不是别人,正是在镇上偷了胖子钱袋,与胖子一干人缠斗了半会儿,好不容易脱身的楚易天和韩禹两人。小女孩正是两人的义妹——纪小筠,而这座荒废的庙宇便是三人在多羊镇讨生活的家。
看着身前的纪小筠,韩禹从怀间掏出一个绸布制成的钱袋,在手中掂了掂,得意道:“嘿!今天运气好,一出门没多久就有肥羊让我这妙手神偷把钱袋子给顺了!”
看韩禹手中的那个钱袋子,多半便是从胖子身上摸过来的战利品了。
胖子事实上猜得并没错,楚易天确实是扒走他钱袋子的嫌疑人之一。但事实却不是他想的那般,楚易天并不是偷钱袋的那个人,真正偷钱袋的,是楚易天和胖子相撞踉跄那一瞬间,从他们身边经过的韩禹。
也就是说,楚易天只是一个幌子,负责吸引目标的注意力。韩禹跟在后边,瞅准机会下手。不得不说,两兄弟配合的很好,连胖子这种老油条都未能发现真正下手的人。
“哼哼,瞧给你得意的!不是天哥掩护的好,你…;”纪小筠吸了吸鼻子,刚想打击一下韩禹,结果看到韩禹身后的楚易天那鼻青脸肿的脸庞,关心道:“天哥,你怎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难道又被人打了?要不要紧?快过来让小妹看看!”
三个人,虽然不同父不同母,但却以兄妹相称。老大楚易天,老二韩禹,最小的纪小筠便是被二人唤作叫做小妹了!
碍于纪小筠身高仅到自己的胸口,楚易天只得低下头,让纪小筠那嫩白的小手能够抚摸他的脸颊。
轻轻地在楚易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摩挲着,纪小筠一双迷人的丹凤眼渐渐地湿润起来,慢慢地好像还有泪珠流了出来。只听她哽咽道:“天哥,痛不痛?快点进屋,我给你擦点药酒,很快就会好了!”
末了,纪小筠转身朝着对楚易天做鬼脸的韩禹,质问道:“禹哥,为什么你一点事没有,天哥却被人打成这个样子?”
“呃…;”
正做着鬼脸的韩禹,哪里想得到纪小筠会将枪口转向他,被纪小筠突然一问,顿时没了声响,支吾个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只得对楚易天投了一个求救的目光。
最终,楚易天右手一抓,握着纪小筠在他脸上的那只小手,淡淡一笑道:“好了,筠妹!这事不怪你禹哥,是我自己太笨,被人抓住一顿打!要不是有你小禹哥,搞不好现在你天哥我还被人揍着呢!所以,我还要跟小禹说声谢谢呢!”
韩禹耸了耸肩膀,一副别客气地表情,道:“小妹,听见了没,这事真不怪我!”
“哼!”纪小筠将脸转过一边,似乎对楚易天一身伤,韩禹毫发无损依然不能释怀一般。
这个时候,楚易天体现出了大哥的风范。只见他右手牵着纪小筠,扬了扬手中的黄油纸包,轻笑一声:“行了!我们都已经安然回来,就别去计较那么多了!筠妹,猜猜我和你禹哥买了什么回来?”
有了楚易天从中调解,纪小筠果然不再计较为何楚易天会受伤,而韩禹却毫发无伤这个问题。
只见她瞄了一眼楚易天左手的纸包,小巧的鼻子使劲嗅了嗅,过了片刻,脸上的悲伤化为兴奋,摇着楚易天的右手,激动道:“哇塞!好香的味道呐!是什么呢?有点熟悉却又有点陌生!哦哦!我猜到了!是烧鸡!天哥,对不对?”
“唉!果然还是被你猜中了!你这鼻子怎么就这么灵呢?油纸包着,都能闻到里边包的是啥!可怜啊…;”楚易天右手松开握着纪小筠的小手,在其小巧的鼻子上捏了捏,面露遗憾。
一旁的韩禹更是适时地唉声叹气。
纪小筠看着楚易天和韩禹脸上的神情,不由得心一紧,担忧地问道:“怎…;怎么了?天哥?禹哥?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楚易天摇了摇头,将纸包的烧鸡放到纪小筠的手上,接着向韩禹摊开手掌,一副讨要什么东西的表情。
见状,韩禹只得哭丧着脸,伸手打开钱袋从里边掏出一锭纹银,约莫有二两重,将其放到楚易天的掌心。末了,这才对一脸茫然地纪小筠解释道:“小妹啊!我跟你天哥打赌,换一家酒楼买烧鸡,赌你猜不出。二两啊!就这么归天哥私人所有了!呜呜…;”
瞅着韩禹耍宝似得假哭,纪小筠没好气地在他脸上捏了捏,嘻笑道:“禹哥,你真的很白痴耶!我能猜出纸包里的是烧鸡,并不是我的鼻子有多厉害啦!而是你们俩每次偷到钱,买的不都是烧鸡庆祝么?嘻嘻!我先进去煮饭了!”
看着纪小筠双手捧着烧鸡一蹦一跳进入了庙宇,韩禹转头瞧了瞧正将银两往怀里放的楚易天,然后又回头望望进入的庙宇纪小筠,顿时一脸憋屈地低下头…;
傍晚,夕阳西落之余将天空染成一片火色。
破旧的庙宇中,楚易天三兄妹围坐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在他们的屁股下边,垫的是有些霉点的蒲团。而在三人围坐的中间,却是一张矮木桌,虽然木桌看起来破破旧旧、摇摇欲坠的样子,但木桌上盛放着烧鸡、野菜汤、冒着热气米饭的瓷碗却是一点没有摇晃的迹象。
三人坐定后,楚易天起身为韩禹和纪小筠每人盛了一碗米饭,一副老大哥的派头道:“好了!饭菜都已经齐了,开动吧!”
饭是纪小筠烧木柴煮好的,野菜是韩禹在庙外的野草野树中摘得,这野菜汤么,自然便是楚易天熬得了。三人有着各自的分工,从没有出现过任何抱怨。
别看这只是一个破庙,楚易天三人却把它当做家来对待。不仅在这里安置了木床板,更是用偷来的钱,置办了锅碗瓢盆等一系列生活用具。大有一副成为当地居民的架势!
平日里偷不到钱的时候,饭桌上的烧鸡通常会换成田鸡之类易捕捉的小野味。到了寒冬,动物都已经冬眠那会,抓不到小野味了,便只能买几个馒头就着野菜吃了。
幸好,现在正是夏季,今日又是丰收日。饭桌上的肉食乃是香喷喷的烧鸡,而非瘦的只有丁点肉的田鸡。
韩禹早就盯着烧鸡直咽口水,听到楚易天说可以开动了,哪还客气?直接上手,抓着一只鸡腿就欲张口大吃。
突然,楚易天手持筷子摁住韩禹抓着鸡腿欲往嘴里塞的那只手,提醒道:“小禹,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吃饭应该怎样?”
“天哥跟我们说过,吃饭要有吃相!不得跟别人抢食,要懂得尊老爱幼,把好的东西让给老幼之辈!吃东西不能用手抓,要用筷子等工具进食!”韩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将到嘴边的鸡腿放到纪小筠的碗中,闷闷不乐地低着头道:“小妹是我们这里面年纪最小的,鸡腿都让给你吃!”
纪小筠扑闪着丹凤眼,看了看楚易天,又望了望韩禹,没敢多话。
这时,楚易天从装着烧鸡的盘子里,将剩余的另一只鸡腿夹到韩禹的碗中,轻叹一声道:“小禹,别怪天哥对你严厉!虽然我们不是什么亲兄弟,但自从你和筠妹跟着我一起讨生活后,我就一直把你们当做亲弟弟、亲妹妹来对待。我知道,我们三人都是命苦的孩子,过得也多是偷鸡摸狗的日子,可我并不希望咱们就一直以这样的方式生活下去!终有一天,天哥会带着你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以光明正大的方式赚钱养家,直至你们各自成家。在这之前,咱们必须要严格要求自己,这样以后出去见人才不会被人瞧不起!懂我的意思么?小禹?”
这是楚易天的肺腑之言,从来都没有跟韩禹和纪小筠透露过。
“天哥…;”纪小筠眼睛湿润,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韩禹却是抬起头,红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眼眶中的泪水不流出来。只见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满怀歉意地说道:“天哥!对不起!是小禹不好!我一直以为你故意…;”
话未说完,楚易天伸手打断了韩禹的话,轻笑道:“好了!都别说话了,快点吃饭吧,再不吃饭菜都该凉了!”
言罢,楚易天给韩禹和纪小筠分别夹了一根翅膀放进他们碗中。直言他们两人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必须得多吃点好东西。反倒是自己,吃着鸡头、啃着鸡脖子。
一只烧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三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愣是吃了绝大部分,仅留一个鸡屁股放在盘里。
望了望满嘴油的韩禹和纪小筠,楚易天指了指仅剩的鸡屁股,道:“小禹、筠妹,你们把这吃了!现在你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多吃!”
哪成想,纪小筠和韩禹同时摇了摇头,表示不吃。直说自己吃的太饱,吃不下了。
“这是你们自己不吃,别怨天哥我吃独食啊!你们啊,真是不懂吃,全以为鸡腿鸡翅最好吃,殊不知鸡屁股才是美味之所在。”楚易天一口将鸡屁股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每次吃烧鸡,鸡屁股都是楚易天给吃了,而且总是吃出很享受、很美味的样子。想起那玩意在自己嘴里的味道,韩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天哥,这鸡屁股味道真的有那么好?”
“嗯嗯!”楚易天嘴里塞着鸡屁股,只能含糊不清地回应了一下。
这让韩禹有些糊涂了,追问道:“那为什么我上次吃出了鸡粪的味道?”
突地,楚易天一把将嘴中的鸡屁股吐在了桌子上,满脸愤怒地看着韩禹。
见状,纪小筠很适宜地‘扑哧’笑出声来,直让韩禹有些不敢直视楚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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