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若无掌门特殊诏令,其他仙殿的门徒是不会照面的。正如现今她拜入云浅画门下,便属于这第九代羽琉殿的嫡系门徒,羽琉殿处于清平山的飞羽山上,殿极山顶,后山有一浮于半空的悬崖瀑布,悬崖名无为,乃是掌门及掌门弟子起居之所,寻常弟子无令不得擅闯。云澜平日也只是听闻,今儿个随着云浅画才真正是大开了眼界。
无为崖底部仙云缭绕,稳稳地悬浮于半空之中,位于飞羽山最高点,轻易可俯瞰一整个山头,巍峨而立,高不可攀。寻常弟子若是不会驾云或御剑便根本上不得这无为崖。
再说那一练飞瀑,本是无名,云浅画随口一说,悬青空,飞云霞。于是便就此命名悬飞瀑布,这瀑布的水来自天河,至纯至净,源源不断地飞注飞羽山底的空谷之中,形成一处天然的仙湖,从无为崖上俯瞰,状如泪滴,幽蓝清碧,如今长老阁的八长老随风见其心喜,于是扬言此乃他独属的“随意风花间”,几位长老无意因一汪仙湖与其争执,便也听之任之。
而那神秘的仙湖“随意风花间”便成了清平最为随意的禁地。但仙湖湖底有一小洞,仙湖的水便从此洞流入东海,倒省了湖水外溢的困扰,然而因其与东海相通,倒是不时会有东海客人造访。
云澜随着云浅画驾云上得无为崖,一一见证了传说中的奇景,心中不禁大为喟叹,然而甫一踏到无为崖上的实地她便眼前一亮。要说今日所见最让她欣喜还不是那悬崖飞瀑,而是眼前这一片娇娇盛开的桃花林。
云澜平生最爱桃花,只觉桃花那灼灼之资甚美,如今见得这无为崖上偌大一片桃花林,心下自是喜不自禁。不由得越了云浅画直欲往向那桃花奔去,但突然记起这不是自己的“云之澜”而是清平的无为崖,随即滞了步子敛起外露的情绪,恭恭敬敬地向云浅画请罪。云浅画不是个重规矩之人,当下也只点了点头不欲再多说什么。
这般压抑了性子倒是教云澜难受了,转了转眼珠子抬起头来俏生生地询问那个面容沉静的男子。
“师尊,另外两位师兄姐呢?”四周冷冷清清的并无人走动,原先听闻自己前头应还有两个师兄或是师姐,怎的今日一个也没见到?
云浅画扫了一眼那双盈了水一般的眸子,其中盛满了好奇,心中暗叹眼前少女性子不安,怕是平日娇惯太过。便不欲答话,径自绕开桃花林步入一旁青石铺成的行道。云澜撇撇嘴,黯了眸光紧紧跟上。
沿着青石道步行大约一刻钟,眼前豁然出现一座殿宇,正殿乃平常云浅画起居之处,东侧殿有一书房,西侧殿乃其修习之所。而大殿后坐落着一排厢房,不多不少共有九间,正是弟子居所。
云浅画领着云澜来到第三间厢房前,道:“以后你便住静华居,有事可直接寻我。”一路上云澜一直微微颔首敛了眸子安安静静地跟在云浅画身后,听得他吩咐只极快地抬头扫了一眼位属左手第三间的厢房便点头应下。云浅画见她一副稳当的模样,总算有了几分教仪在身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
无为崖上虽冷清但好在风景独特,光是那桃花林便是无处不盛,而厢房后还有一个亭子,名曰问心。后来云澜曾问过为何给亭子取名问心,云浅画只说不知,云澜下崖时打听过才知那亭子是第五代掌门取的名,也无人说得上来到底是何缘由。
拜师大典上,云澜身着白底暗纹曲裾深衣,交领右衽,通体紧窄,下及曳地,下摆袅娜如微微绽开的夕颜,行不露足,宽袖镶边饰柔粉,束深色腰带,腰带上缀一枚细腻如羊脂的纯白玉铃,妆发精致,俏生生地立在云浅画身后,频频引地人探看。
清平山的弟子一律佩带一枚铃铛,不过根据品阶不同铃铛材质不同,最低一级饰除拓铜铃,依次而上乃游熙银铃、凌霜金铃、占台玉铃,最高一等乃属入一木铃。云浅画以及各位长老自然佩带入一木铃,这种木铃无音,但有五彩,黄、青、白、红、黑,随着修为递进木铃颜色亦随之改变,五位长老的木铃大多在青、白二色之间,唯有云浅画的木铃已是红黑之色。
羽琉殿大殿之上,云浅画依旧一身白衣,腰间悬着红黑之色的入一木铃甚是扎眼,今日因着大典束了白玉冠,看起来愈发丰神俊朗了,立在诸位长老中间只消一眼便会被其风采深深吸引不能自拔。
大典伊始,众门人在掌门带领之下于羽琉殿前广场祭拜过清平神像后踏入正殿占天殿,云浅画站在大殿正上方,两旁分列几位长老,大殿中央此时立着包括云澜在内总共八位新入门的弟子。
待掌事的四长老游方真人宣读完门规事宜,站在众人正前方的云澜率先跪在白玉阶下,她一直抬着眼,一瞬不眨地看着云浅画一步步从高台踱至眼前,本是寂静无波的心湖逐渐泛起了细小的涟漪,一圈圈儿的兜着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