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凉如水,蝉虫低鸣。
李家村显得尤其寂静冷清,全村门窗紧闭,灯火俱灭,唯村中一间茅屋油灯如豆,却有种说不出的暖意。
“太安静了,要不然我给你唱首曲子吧!”萧十离靠在墙边,百无聊赖。
“需要琴吗?”明渊很认真地问道,“卓三带了笛子,不知道行不行?”
“……啊,其实不用这些的。”萧十离心里吐槽:没这么高端,只要有只嘴,谁都会唱。
“你想听什么?”
“随意。”
“那我就田螺打奶了?”
“这是什么?”
“很容易唱的!”
萧十离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我今天不小心路过了长安,看到一个田螺在打奶
我擦我的眼睛没有瞎吗,突然好想笑啊!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啊”
明渊:“……………………………………”
“就他一个!黄鸡风车!敢用脸挡!就他一个!大小攻防!敢冲进人群!多可怕哦~!你要问我他的名字!?听好了!噢!噢!他就是你苍!云!爹!”
萧十离最后的苍云两个字掷地有声,简直唱出了灵魂歌者的心声,他还沉浸在对于苍云粑粑的怀念之中,冷不丁地回头发现明渊和卓三两人用一种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明显就是很嫌弃的眼神看着他。
明渊面无表情;“……………………………………”
卓三越发觉得不能再让自家王爷和这人呆久了,尼玛,以后别变成傻子了!
见萧十离唱完,立马脚底抹油,“那王爷,属下就先走了!”
仿佛多和萧十离呆一会智商会立马下降十个百分点。
萧十离:“……”
不!你们听我解释啊!这首歌其实挺热血的你们要不要再听一遍!
卓三走后,明渊坐回堂中央的一张凳子上,神情恢复到了之前的淡然,旁边萧十离唱完歌后没有得到观众的掌声,有点委屈,一个人蹲在地上斗蛐蛐,顺便趁明渊没注意,往千机匣里塞了些魏如景捎人送来的机关暗器。
没有小橙武的时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爷……”左护法从门外朝萧十离努努嘴,“出来出来……”萧十离拍拍屁股上的灰,吊儿郎当地出去了,“咋了啊?”
左护法侧头往屋里瞧了瞧,见明渊没注意到他俩,不由松口气,但继而神色古怪道,“教主……那宁王爷的几个暗卫把咱的几个堂主给抓了。”
萧十离:“……抓了不知道跑啊!”
左护法:“……”
萧十离叹口气,觉得身心疲惫,他地揉了揉眉心,“让阿右去处理吧。”
小王爷你抓我的人能不能跟我说声啊!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教主,还有一事……”左护法吞吞吐吐,不住地拿眼神瞟萧十离。
“嗯?”
“伶湘姑娘来了。”
“……她来干什么?”萧十离气结,眼睛一瞪,“她不是在青州吗?”
左护法也很为难,“但是伶湘姑娘说她不放心您,说是您大病初愈,身边没个照顾的人,葵之又小,总归不方便。”
“那她来了我就方便吗?”萧十离很恼怒,“路上还得带个人?谁保护她?你还是我?”
左护法心里默默想着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是我们保护吧……
“算了,今日把那人解决了我们就回碧霄山。”萧十离叹口气,右手背在身后,左护法没看见上面因极力压抑而暴起的青筋。
“可是,玄火令还没找着……”左护法急忙出声道,“老教主之前……”
“我知道。”萧十离疲惫地叹口气,“我知道……”
“但是,我们不能在这里多呆了……”
我怕我快要控制不住心里的梦靥了啊……
明渊坐在屋里,见门外那两主仆悄声说着话,他缓缓起身,给萧十离倒了一杯茶。
普通的粗陶杯,琥珀色的茶,他低头,看见杯中有一双波澜不惊的眼,虽然满是疲惫却是含着笑意。
他坐回椅子里,仰头靠着,门外那人和对方的谈话即使他听不清,却能听到杂杂碎碎的声音,使他没来由的安心下来。
……
“教主,这地方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又是晚上,一会要是有什么危险,你叫我名字就行!”
“成!”萧十离不断催促他,“你快走你快走,要是明渊起疑心就麻烦了。”
左护法;“哦”
教主你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有歧义呢!
等到萧十离跨进屋子,明渊递给他一杯茶,“喝水。”
“怎么了啊?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萧十离打趣道,喝了一口,感慨道,“真是有点受宠若惊啊。”
明渊不经意地抬眼,萧十离被那双淡然的眸子弄的一阵心神荡漾,他只看见明渊搁下茶碗,朝他抬抬下巴,然后笑着望向他,说:“坐吧。”
屋里有一瞬间的寂静。
萧十离僵住,一只手还保持着握着茶杯的姿势,干巴巴地问道,“做做做做……做吧?”
明渊奇怪看他,“你不坐?”
“怎怎……怎么做?”萧十离咽了口唾沫,口舌干燥,“现在?”他咕噜噜地又喝下去一大口茶,擦擦嘴,“为为……为什么?”
虽然我是有点喜欢你啦不过做之前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要不然我也说服不了自己就这么草草地献出自己的第一次吧哎哟我在想个鬼啊!
萧十离脑海里嗡嗡地乱成一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渊先是见他脸一会红一会白,有些疑惑,后来也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龌蹉的事了。
不由地脑怒,直接拔剑而起,“唰——”地一道剑影,萧十离的一颗少女心啪叽一声。
碎了。
明渊收剑回鞘,冷声道,“坐!”
他真是信了邪才会觉得有这人在身边会比较安心!
“萧黎。”明渊像是思索良久,才缓缓出声道,“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萧十离还在神游想着刚才怎么就把坐听成做了呢,听到明渊说话,一时半会没转过神来,明渊又皱眉叫了他一声:“萧黎。”
“啊?”萧十离这才想起,当初明渊问他真名的时候,他胡乱地编了一个。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哦,你说呗。说的这么客气干嘛啊,咱俩哪儿跟哪儿啊。”
“要是我重伤昏迷不醒,麻烦你拿着我的这块玉牌去城东的昭诚当铺找管事,他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明渊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面色平静,似乎在说一件同他并不相干的事情一般,萧十离却觉得嘴里有些苦涩,“开什么玩笑,不会的……你富贵长命,不会有事的……”
“当日我差点杀了他的心爱之人,他想必早已对我恨之入骨。”明渊垂着眼,缓缓道,“一命抵一命,他生性如此,今晚亦避无可避。”
萧十离张张嘴,想说着什么,却终是低声叹息道,“我其实是……”
“啪——”两人还未见到人影,蜡烛已经灭了,门外传来打斗的声音,萧十离首先冲出去,只觉一道黑影朝着自己的面首袭来,他侧腰一躲,转而听到一阵小孩的哭声。
是老王那闺女的哭声。
萧十离只听身后有人低吼一声,明渊白衣翻飞,足尖点地,轻功跃起,同半空之中的黑衣缠斗在一起,剑意凛然,化为银龙。
萧十离暗中扣下山寨千机匣,还没来得及飞个化血镖,听到明渊吼道,“萧黎你站那儿干嘛!给我滚开——”
他蓦然眼眶一暖。
明渊……
抱歉,以后你要是再见到萧十离,你就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