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原罪
放目遥视那苍蓝的天际,如坚冰的寒芒那般诡异却增添了乌云映下的斑斑晦暗,稀薄的云翳笼罩了乌托邦的绝美繁华,似若即若离的轻纱将真实掩藏于心底,勿让人涉足这神灵圣地。耳畔依稀听闻彻彻的天堂号角声回荡于尘世,伴着修女崇敬的祷歌将福音传递入远方彼岸,而那狂热信徒连续不绝的鄙夷唏嘘却刻骨铭心的刺耳使人不觉茫然,永受神灵诅咒的红瞳默默低垂似窥视那缭绕周身的晨时迷雾,却偶然迎上那众如人偶般似厌恶、恐惧、憎恨的眼神,雪凌不由胆怯想要试图拉下法帽埋没一切喧嚣,可手指却了无丝毫气力可施只得无助地作罢,瘦弱的手臂为沉重的铁链而紧锢于其间无法逃离,隐现的青筋上勒入之处已然呈现出磨破皮肉的鲜红色,触目惊心的血迹斑斑地流下,颤动着滴落地面穿出断续的空洞回响。
饶觉高台狂风肆虐,巨大的死神镰刀与战斧相接却迫使混沌的空气都猛然一震颤,携带卷袭的尘埃散漫天际将其笼罩于晦暗的阴霾。昏暗的掩映将那奋力的身形勾勒出雏形,名为晨曦的少女以双手把持镰刀尽力置于胸前便于阻挡对方猛烈的进攻趋势,那悬挂于死神镰刀的十字架在纷乱的空气中兀自晃动,镰刀与战斧强劲的刀口摩擦间却有点力不从心之势,红直秀发为那刀刃的力量所简明地削去几缕,纷纷扬扬落入地面化为一寸尘埃。
“神使?也不过如此。”略带戏谑的嘲讽声音中夹杂着明了的挑衅之意,此时阿丽西雅正抡起那把沉重的巨剑准备展开进一轮强有力的攻击,丝毫不给对方一丝可喘息机会的剑气倒颇有鹰拿雁捉之感,迅猛地以剑突袭向对方的脖颈,可其看似缓慢的躲避竟只使剑尖触及周围的空荡处罢了,然而无论如何却根本无能伤及敌人一寸,仿佛那剑的势狂也只为其虚无实的假象,自我喘息的逐步急促加快迫使能量的消耗也更为迅速了些,丝毫无保留的气力在当前却戛然处于劣势之位。
“西雅!换位。”那女声里夹带着丝丝坚毅的色彩仿佛在提醒着什么般,与此同时晨曦的身形敏捷地向后方一辗转以致躲避敌人的进攻,一身黑袍因流动的强风而猛烈地鼓动,随后便将全身体重施加于后背悄然避过那削铁如泥的斧刃,可身躯却不受控制倒在地面似任人宰割的羔羊。而那墨绿色马尾的女孩转即回过神以迅疾之速抡起巨剑抵挡了战斧的刃部,暗绿的眼眸充斥着坚定及豪迈之情,如要令伙伴放心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即可与弗罗沃兹展开一系列猛攻。
“弗罗沃兹。”只觉对方似乎挟带着些赞许地隐隐上扬嘴角展现出一个高傲的笑容,一头淡蓝色长发竟如丝毫不碍事般飘逸地向天际飞舞着,暗蓝双瞳中凝固出血腥的色彩就似嗜血的狂暴,宽大的圆顶白帽内垂下黑纱却凸显了虚幻及若即若离,暴露的着装此时却相较于他人更为轻盈利于战斗般,手持长柄战斧并不费力地阴狠挥去,尾刃卷袭冷风呼啸着触及面门竟给对方留下斑斑伤痕,鲜红的血液潺潺流淌不久便凝固为血伽,而弗罗沃兹却躁动地舔了舔嘴角沾染的血花,仿若在渴望着什么般那双眼瞳冰冷已然逝去理智。
“阿丽西雅敬上。”豪迈的声音中充盈着挑衅的意味,仿佛拥有气吞斗牛之势地显露出尖利的虎牙,阿丽西雅快速伸手拭去了细小伤疤上的鲜红血迹,那巨剑利刃奋勇卷袭尘埃化为劲风突入,凝聚着浓郁魔力的剑气蹑影追风使其心神紧绷,战斗的狂热神经急速联结交织化为心网。而那暗绿的瞳孔却无一丝怯意可存,唯有坚定不移的毅力及躁动的嗜血心神悄然隐现,血腥弥漫在周身似将那天际沾染成如罪孽双眸般的诡异色彩。
微微咬牙以便镇定心神,晨曦眉头紧锁仿佛在展开着纷乱的思绪,那死神镰刀劈砍向那少女妄想伤她分毫,却依旧是无用而挥霍体力的虚势,隐现的双瞳却偶然瞥视到斯薇忒扭转自己时间后那已然凝固于表盘的指针,却似明了什么般双瞳流露出颤动的光芒。晨曦随而试探性的向钟表处戛然击去,而对方竟仓皇地有所避过,朦胧而略显迷糊的蓝瞳中带着丝慌乱的情愫,惘然中暴露的恐慌却为晨曦察觉,莞尔一笑准备接下来的攻击。
“快开始了呢,秩序的处刑……这场赌局的胜利者啊又归落何方呢呵呵呵。”成熟而颇带魅惑之感的女声从另一处悄然传来,独自端坐于高台最高之地的女性教皇此时正如审视般以那双银瞳孤傲地凝视着下方景象,双眸尖锐地窥见战斗的一系列连锁动作,不免携带着怀疑之色摇了摇头,以洁白曼陀罗头饰扎成花苞状发型的火红色长发柔软而不失光泽,灿金色长裙仿佛映照了她高贵的气质,绵绒紫黑色披风兀自褶皱划过绝美的暗影。偏向灰色的银眸随而畅怀地注视着天际那抹即将穿透云层的曙光发愣,光芒宛若利剑般似要宣召悲丧的事实,冰冷而痛彻人心的崩坏溃乱。
了无神色的血红瞳孔依旧宁静地遥望那圣洁的天际,却似回想着过往之事般呆滞逝去光华,深粉色长发絮乱地披散于瘦弱的脊背,仿佛有缕缕寂入高大十字架的凹陷中去了,紧箍双手及交叉横绑身躯的黑色锁链或因悬于半空而颤颤抖动,颤栗的手臂已然无力挣扎只得耷拉垂下任由血液流淌将苍白染红,黑色连衣裙似染上血花沉重地贴近腿部渗入诡异的色彩,晦暗的额头隐隐凸显出双眸中无尽的惘然或许另有丝丝不解,耳畔回响出嫌恶的喊叫充斥恐惧及浓烈憎恨,平白无故而疯狂的语言迫使心灵颤栗冗乱。
为何,要救……
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这种眼神也,习惯了。
也许处刑我,会让他人幸福吧,可幸福的意义又是?
既然是魔女,就必须甘愿死去。
我是原罪。
想过,就这样沉沉睡去,溺死于永久的梦境,什么也听不到,看不见。
可是……
“快醒醒,不要想太过了……雪凌。”朦胧间那男子的冰冷嗓音久久回响于脑海以至挥之不去,银白双眸倒映在黯然无神的瞳孔中却迫使其微微颤动,冷峻的面容上几乎无任何表**彩只觉隐约渗透出的恍惚及真切,洁白的神父装束为那宽大的血色斗篷遮掩了大部分景致,只觉高挑的身材中透露出些自我心灵油然而生的可依靠感,诡异的十字架已然悬挂于胸口从中镶嵌的血红宝石晦暗逝去似代表着希望的光华,那瞳孔中却隐约充斥着仿若痛楚般的劳心及唤醒对方的迫切之情,虚幻而缥缈中透彻了些似不真实的意味。
死寂的红瞳猛然睁开直视着那深邃银眸从中却不免携带着怯意,苍白的面孔如人偶般精致毫无一丝人本该有的情感,双眸呆滞为法帽的阴霾而掩映似隐隐渗透出苦涩。仿若化为幼时的自己重归已然行过的苍茫旅途,那男子的身影深深印入脑海就如永恒的救赎无法忘却,悄然间自身却脱出了锁链与十字的禁锢,那黑靴稳重地触及地面划过彷徨的曲线,稍有不同的哥特系连衣裙穿于羸弱的躯体因微风而有规则的浮动,而与身边男子几近相同的血斗篷整洁地披在身后勾勒出意外的孤苦,红瞳微垂透露出空洞及强烈的惘然。
戛然间,那略加幼小的雪凌只是静默地轻颔首,凝视周围的情景却仿佛重组般支离瓦解最后化为记忆中一闪而过的那处冰冷,刹那间现出有如于一奇点扩散而终为简朴居室的场景,破碎的茶杯滚落于地面静静停驻流淌出透彻的清茶,仿佛正在招待客人但不明原因为之打破。记忆中那面容扭曲的女人正抽搐地跪倒在地面上,透明的液体似无法抑制而滚滚溢出眼眶,双瞳流露出无尽的悔恨或又许为恐惧,愤怒间依稀如泄火似地吼叫夹杂着无明的憎恨痛彻心扉,“恶魔,你们都是恶魔!我丈夫他纯净的灵魂一定是被你们带走的,都是因为你们……红瞳!是红瞳的诅咒,杀了你我的丈夫就能回来了,就能……”
话音毕落之际,那女人颤抖地用手指狠狠拾起已然碎裂茶杯的尖锐一角,白皙的皮肤因锐利的刀锋而渗出斑驳的鲜血,那身躯就如同行尸走肉般缓慢的站起径直朝向她所想的诅咒之源走去,而对方却仿佛因此茫然地呆滞
于昏暗的角落,为同行者的神父似明了什么般微抿唇,银眸辙转出诡异的芒光透露出窒息的意味,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间双手强行按住对方的脖颈,腿部强硬而快速地一蹬踢似携杂劲风使对方的手腕因突兀而来的力量所颤栗,只觉尖利的碎片伴着鲜血于空中孤独地划下一个完美的弧线,那女人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仿若死尸,恰时冰冷而无感情的男音彻彻传来,仿佛在提醒什么般似能穿透心扉到达最深的那处,“被看见瞳孔了啊,卑微的孩子。不过将死亡归结于原罪?还是愚蠢的行径呢。”
只身隐匿于男子高挑的身形之后,年幼时的雪凌稍带着茫然地微微垂头,血红双眸已然没入法帽的宽大暗影,似充斥浅淡不解却又显苦涩的情愫,不由自主间捻手拉了拉同行男子的衣摆,待命运意识到此动作回头而视时,那才以苍白无力的漠然语气静默地叙述道,“抱歉,因为我拖了后腿,才使神父先生您费心。”悄然觉对方因此话而呆滞了小刻,银瞳不明所因地泯灭了应有的光芒,随而一拂那宽大的血斗篷将她的身影隐没于那荫蔽,似家人那般轻触瘦弱的肩头迫使一并向那处走去,双眸掩映于黑暗无法察觉任何情感的凸露。
不知通往何许处的林中小径,几乎能遮天蔽日的幽绿枝叶将那两身影庇护于它温柔的隐蔽,朽烂的树干如盘虬卧龙般蜷曲蔓延,却突兀地匿现出几分格外的阴森。哥特系的女孩轻迈着小碎步位于神父先生身后,瘦小的身形在辗转间为繁枝嫩叶悄然遮蔽一小处,杳然觉前方低沉的脚步稍刻停驻,对方那如星空般绝美的银眸中透露出回忆的色彩,依旧无神或许为厌世,冰冷的男音略显沉闷地在耳畔回响,“……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是我提及了她逝去的丈夫,并不全归于你。”
“她的丈夫是现今被称为人类反叛军组织中的一员,追随他们的首脑与精灵族交涉,最终两族人共同编撰了智慧之书《wisdom
miracle》,但不久这个组织的成员就几近全灭。”如正在解说般而呈现出机械似无感情的男音,那双银瞳诡异地猛然缩小了几分,充溢着惋惜中仿佛还携带着细微的不解,却似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状况般,那右手悄然触碰那十字架继而化为紧握姿势,空洞的声线缭绕于心灵彷徨,“那孩子,是被精灵抚养大,同时也是最后一个明白其中内容的混血种。她的姓名、身世及种种……命运,会逐渐告诉你一切。”
于话音缥缈消逝之际,那过往的景象一并化作虚影伦入红瞳的晦暗,漠然的双眸滞带辗转出灵魂的色彩,雪凌那不受控制的喘息略微弱化到几近消逝,悬挂于十字架上的身躯似因重力作用而为锁链紧勒,瘦弱而苍白的手臂处已染红为诡异之色,仿若那即将凋零的红蔷薇无助而绝望地燃烧着自己的灵魂,瞳间偶然闪过熟悉残影中尚还残存的坚毅,而那天际中绝美天使的号角也已沉寂许久,缕缕耀眼的曙光透彻云层濒临人间,将红眸映照而呈现出冰冷淡漠之意。
吟颂清歌,怀柔无从洗除的永恒罪孽,蓦然回首,那神之弃子染血斑驳。
原罪的灵魂又将何去何从……
处刑,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