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贵人打量着春早,春早暗暗将那枚绣海东青荷包塞入袖中,颖贵人笑道:“姑姑说的是,倒是我疏忽了。”说罢便搀着偕月的手上了步撵回宫。
周济便道:“还是姑姑有法子。”春早摇头一笑着去了。
最终福全常宁等纷纷上书自咎请罪,皇帝宽大为怀,介于此次出征击败厄鲁特兵,大挫噶尔丹元气。诸王大臣一概从宽免革,福全、常宁罢议政,保住了爵位,只是福全多撤去三佐领。
余下也都有处分,但都不重。
撤去议政也不是大事,什么时候需要了,叫回来就是了。
除夕夜,皇帝吃罢年夜饭,众位公主吵着要皇阿玛陪着一道守岁,公主们去乾清宫不方便,便都到容悦这里来,还有几位未成年的小阿哥。
冷落其他人也不好,索性便打发人往翊坤宫、永和宫、钟粹宫请人,除开敏贵人和颖贵人着实腹大如盆不能晚睡外,倒来了一大半。
永寿宫塞得满满当当,小阿哥们猴儿也似的满地钻,苏嬷嬷一直小心呵护着十二阿哥,十二阿哥又管定嫔叫了好几声额娘,叫定嫔颇多欣慰。
皇帝就头疼不已,偏小公主们一口一个阿玛,又是缠着讲故事又是喂点心的,直抹的皇帝满脸点心渣……
最小的八公主则扒着皇阿玛的脖子要荡秋千。
容悦与宜妃几个坐在一旁看着沦为儿女奴的皇帝,也觉得十分好笑。
十一阿哥和十二阿哥闹着顽,把东西丢来丢去,急的嬷嬷们跳脚。
啪!一声,一本书落在皇帝脚下,他苦笑一声,一手抱着八女儿,一手去捡那书本,却见书中落出两张花笺来,那字迹端秀挺劲,分外熟悉。
皇帝的唇角微微一抿,又因人多,只不动声色地将那本书塞在炕桌底下。
孩子们闹了会子也就困了,被大人们领了回去,容悦一面同春早、紫蕴收拾着乱糟糟的屋子,一面无奈埋怨:“七八九,嫌似狗儿,真真是至理。”
皇帝看了眼怀中睡熟的八公主,示意春早来将人接过去,看着那道忙碌的身影,眸色有些复杂。
半晌叫了声:“悦儿。”
容悦微微一笑,走过他身边去,顺着他势坐在他膝头,二人对视了会儿,容悦方道:“皇上要不要去瞧瞧德姐姐?”
皇帝眸色微冷,只是状若无事般问道:“哦?你不想朕留下?”
容悦微笑道:“当然不是,实则德姐姐待皇上也是真心的,当初要去波罗和屯时,德姐姐本来也要一道去的,只是她不会骑马,才没有成行。所以,我总独占皇上,心里也觉过意不去。”
皇帝便放开了她站起身来,容悦见他神色不对,只问:“皇上生气了?”
皇帝在炕沿上坐下,说道:“或许,你是借这话推朕离开。”
容悦心中好不委屈,娶德妃又不是为她娶得,只揉着帕子。皇帝见她这幅样子,更是捉摸不定,只觉得心里闷闷的难受,站起身来道:“既如此,朕就往永和宫去了。”
容悦只当他就是思念德妃了,才故作玄虚,因此只作势恭送,皇帝头也不回的去了。
听到门口恭送圣驾的声音,容悦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这几年皇帝总是没皮没脸地缠着她,宠的她都不会软言讨好了。
初一日,皇帝照例诣堂子行礼,还宫后拜神,率诸王、贝勒等去向皇太后宫行礼。而后御太和门,接受文武百官上表朝贺,在太和殿赐宴。
而贵妃与皇帝的冷战,还在继续,正月初六敏贵人生下位公主,皇帝并没来启祥宫,故而二人也没见到面,容悦只是吩咐乳母把小格格带去乾清宫给皇帝看。
皇帝正埋头仔细看一本奏折,抱了抱女儿,也没说什么。
那奶嬷嬷又不敢问,李德全是何等剔透的人,只送她出去,暗示先把小格格抱回阿哥所去,皇上这几日心情正不好。
奶嬷嬷千恩万谢的去了,李德全才折身回了暖阁,见皇帝依旧把那两张花笺与恭亲王常宁的奏折摊在一起细细对比着。
虽字迹有些像,却也有不同之处,似乎花笺上的字更娟秀一些,皇帝这样想着,内心里似乎拼命想找出些二者之间的不同。
皇帝看了半日,只觉越看越烦,索性撂开手去。
李德全看皇帝抓耳挠腮的模样,只不知那花笺到底有何玄机,正纳罕着,便见魏珠进来禀奏,道:“颖贵人在外求见。”
皇帝正心烦,只说不见,李德全又道:“颖贵人说是有关后妃私通之事,事关重大,才来求见。”
皇帝心中打了个突,回到龙椅上做好,招手示意传召。
颖贵人虽就要临盆,肚子却也不甚大,走路也灵便,上前屈膝行礼,皇帝说道:“你身子不方便,免礼赐座罢。”
颖贵人谢了恩落座,皇帝已有些不耐烦地问:“你找朕有何事要奏?”
颖贵人不由红了眼圈,瞥向皇帝的丽眸中流露出些埋怨:“皇上就这样不耐烦瞧见嫔妾了吗?嫔妾究竟做错了什么,嫔妾粗苯,被人诬陷也不知道?”她其实心里门儿清,就因为她没听话,强行怀上了皇帝的孩子,皇帝才不高兴起来。
皇帝懒得说话,正要摆手叫李德全送客,忽听颖贵人道:“嫔妾此来,实则有重要宫务奏禀。”
“如今宫务由贵妃打理,你去知会她就是了。”皇帝往外推着。
“只因此事与贵妃有关,嫔妾才拖着身子前来。”颖贵人的话音一落,皇帝抬起眼来,问:“你说什么?”
赐宴时恭亲王常宁饮了几杯酒,便准备回府去了,偏走至内阁大堂叫高大学士拉住进去说了会儿话,再出来就见乾清宫的魏珠来请。
常宁不以为意,只随着他到了乾清宫,却见皇兄坐在鎏金嵌宝龙椅上,面上颜色不大好看。
他那么大的功劳都不要了,皇兄还这样没完没了,常宁忍了几忍,才作揖请安。
皇帝视线便落在他腰间的荷包上,宝蓝色蜀锦绣海东青荷包,瞧着针脚细密整齐,里头似有东西,是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