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路边的灯不知为何都没有亮起,黑夜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低吼咆哮,伴随着狂风袭来。我和小贱逃也似的跑进了酒店,接着便是一声闷雷响过,雨珠急切无情的拍打着世间的一切。
“怎么好好的就下雨了。”我和小贱透过酒店的玻璃门望着窗外,只在门上看到了自己,外面漆黑一片。
“您好,欢迎光临!”酒店前台的小姐微笑着说。
“开两间房!”小贱说完又向我伸手,“身份证。”我伸手掏给了他。
“305和306房,谢谢。”前台小姐礼貌性的把两张房卡和身份证递到我们手中。
小贱临走前对着那女的说:“美女,你很漂亮!”
“贱人。”我对着小贱说了一句。
“伪君子!”小贱不客气的回了我一句。
酒店房间的编号是按一边奇数,一边偶数排列的,所以我和小贱的房间就刚好在各自的对面。就在我刚关上门不久,突然有人敲门。
打开门一看是个妆着艳丽的女子,我想也没想的就指了指对面说:“你敲错门了。”
看着女子进了小贱的屋内,我感慨万分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什么。
就在我准备关门的时候留意到门口多了个黑色的小包。我心想肯定是刚才那个女子落下的,就弯腰捡起。包是那种类似手机套的活口包,并没有封口,里面是一面铜镜。我好奇的把它拿了出来,好像在哪里见过。
下一刻我就想起,这面正是冯玉梦中的那面铜镜。我仔细的观察着铜镜背面,简单的雕刻着一些花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把铜镜翻了过来,望着镜中有些憔悴的自己,心想自己该好好补个觉了。好奇之中我突然想看一下自己的前世,以前我从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因为我不知道再把过去经历一遍会是怎样的感受。
当我紧盯着镜中自己眼睛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己的眼睛有了些异常的变化,瞳孔之中隐约好像还有个瞳孔!我什么时候变成重瞳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透过冯玉的回忆我可以感受别人的情感后,总感觉我自己哪里变了。
我集中念力透过自己的眼睛,仿佛来到了一座热闹的楼阁门前,这里是哪里?我困惑的看着周围,一些身穿绸缎的男人们纷纷攘攘的进去。我也不易觉的跟随众人的脚步挪动。
进入大门后才发现这里别有一番景致,四面合围的楼阁中间的空地上建造了些许花苑假山,池中的鱼儿成群欢快的游动。
我缓缓的走上楼梯,观看着眼前的一切,同时心里也猜了个大概,这里好像是一座官窑。同时我也沉重的皱起了眉头,我前世难道是……不可能!我坚定的对自己说道。如果是个女人我还勉强可以接受,但这个真的是超出了我的接受能力范围了。
不觉间我来到了一间房屋门前,窗子突然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青衫绿衣的女子,眉宇间好似透露着几分忧愁。那一刻我们好像是在对视,但马上我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看到我的。
女子好像是在等人,果然片刻之后就有一个衣着锦绣的男子来了,头发高高的束在脑后,手拿一把纸折扇,典型的富家公子形象,但更像是一个纨绔子弟。等他走近的时候我着实吓了一跳,此人竟和肖健长的一模一样!该不会他就是小贱的前世吧?我已经被雷的说不出话来,心想以后我要离他远点,别又睡在一起了。
周围的一切渐渐模糊,我又来到了满是白光的世界,接着光流涌动仿佛穿梭时空一般,让我有些头晕目眩,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像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里山清水秀,到处都生长着五颜六色的花儿,一对儿孩子正在花间嬉戏。不远处则是漫无边际的花海,我来过这里!我心里闪过强烈的感觉,是来过这里,可是什么时候来过呢,我怎么忘了。突然间,我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抽走,猛然在床上醒了过来,而铜镜则安静的躺在我的手边。
我不确定刚才见到的花海到底是梦境还是我记忆深处的东西,可是我的感觉却是那般强烈,仿佛那里本该是我的归属。
我打开手机看了看,才刚过晚上八点而已,觉得有些饿了就起身下了楼,却在打开门的时候看到对面门上满是鲜血!我急匆匆的打开门却什么也没有看到,然后我就赶紧下了楼,只见大厅内围着一群警察,中间则躺着一句尸体盖着白布单,我急忙过去颤抖着一把掀开了白布,小贱对我笑着说:“哈哈,被吓到了吧!”我刚想骂他,突然他眼睛和口内都流出鲜血来,却还在笑着说:“哈哈,被吓到了吧……”我吓的一下子蹲坐在了地上,然而围着的警察却什么也没看到似的依旧面无表情的站着。
“啊……”我猛然翻了一个滚,竟从床上掉了下来,彻底惊醒的我才发现竟然是一个梦中梦!
我拿过手机看了看,正是晚上八点零三分,我收起了一旁的铜镜,然后敲开了小贱的门。
在他打开门后我看到这个家伙什么也没有穿,小贱一脸困惑的望着我:“干什么?想我了啊?要不要和我一起睡?”听了小贱的话我突然想起梦中的事,不由得一阵恶心,马上回道:“八嘎,我是来查房的!”
“哦,呦西,太君我可是大大的良民!”小贱马上调侃道。
“就你还良民!”我有些感慨,虽然时隔多年,但是我和小贱的默契程度丝毫不减,常常让外人以为我们两个是一家人。
走进屋内我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正是一开始敲错门的那个女子!我并没有对她留意太多,而是仔细的观察着房间内的设施。如果那个梦暗示着什么的话,我想这个房间一定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我在房内仔细的敲打着墙壁,看有没有什么夹层之类的空间,然而一无所获,我又趴在了地上,望向床底,然后我就感觉脊背一阵发凉。
床底躺着一个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具尸体,苍白的脸色上眼窝深陷,嘴唇乌紫。我吓的叫出声来,小贱见状也趴下来看,却说了一句让我更加冰冷的话:“这不是那个……美女……吗?”
“是……”听小贱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此刻床底的尸体正是酒店前台的小姐!
“有什么好奇怪的?”床上的女子笑容诡异的说道,“我也是美女啊!”我望着床上的女子,越看越像是我们口中的前台小姐,然后眼窝渐渐的深陷下去,乌紫的嘴唇露出可怕的笑容,我觉得整个人头都大了,脑袋胀痛的快要爆炸……
我再次醒了过来,又是一个梦……
诡异的事情接连不断,最后我干脆把自己关在了房间当中,我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梦境循环,怎么也醒不过来。我希望有人能够进入我的房间把我叫醒,快点逃离这可怕的噩梦……
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这可怕的噩梦,却只是惘然。
“夕落…”我突然看到了多次见到的那团白光,模糊中有个人影向我走来,我感到又累又困,就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感到钻心的疼痛,才确定自己真的醒了。
醒来后我没有再入睡,而是用手机登上了QQ,夕落的头像灰暗没有色彩,我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久久无人回复。
第二天一早,我就告别了小贱独行,在酒店坐了辆出租车直奔而回。回到家后我狠狠的睡了一觉,但也是零零碎碎的做了许多梦。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凌晨,我洗漱了一番后便出了门,呼吸着自由的新鲜空气,感觉一切都很美好。
我努力想忘记这些事情,仅仅几天内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让我感觉有些累了。
再三犹豫之下,我还是打了慕容怡临别前给我的电话。
“您好,有什么事情吗?”接通的是个女生,却不是慕容怡的声音。
“请问慕容怡在吗?”我说道。
“请稍等……”片刻以后慕容怡接了电话,“您好,请问哪位?”
“我是……我是……周重。”我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想问一下,夕落……还好么?我能过去看一下吗?”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说:“可以。”然后慕容怡就给我发来了一个地址,到了后才发现这里很偏僻,从外面看是一座很普通的水泥房,慕容怡在门口接待了我,进入后才发现实验室是建在地底的。里面来来往往有许多人,慕容怡一路上并没有多说什么,我也有些尴尬,毕竟我们只见过一面而已。实验室是一间很大的地下室组成,里面用隔板隔开了分区,摆满了各种先进的仪器。我跟随慕容怡一直走到了最里面的区域,然后我看到了夕落,她头上戴着耳机,正在翻看一些相册。
慕容怡拍了拍她说:“你朋友来找你了。”夕落转身望向了我,微微一笑。当我提出和夕落单独待一会儿的时候,慕容怡笑了笑便走开了。
“夕落,你见过这个东西吗?”我拿出了那面铜镜,然后递给了夕落看。
“不记得了。”夕落在我意料之中的摇了摇头。
“那你还记得你是谁吗?”我说。
夕落同样摇了摇头,但我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夕落和冯玉如此想象,而现在冯玉又不见了,这里的研究项目是谁支持的呢?很明显他们不是官方的机构,因为从我进来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什么标志性的东西。
此刻我眼前的夕落极有可能是个“镜像”,在冯玉的回忆中的时候我就有了这个猜测,只是不敢相信。自从我照了那面铜镜后,就觉得其中诡异,更多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根本不是自己。而且我也在渐渐的遗忘一些事情,总觉得我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夕落反复把玩着铜镜,渐渐的拿起了镜子照了起来。我依旧和夕落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着,突然我留意到夕落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转瞬即逝却被我捕捉到了。
“你怎么了?”我关切的问道。
“没事。”夕落对我展现出迷人的笑容,看不出有一丝异常。但也因为过于完美,反而更加重了我的疑心。就在我们谈话的时候,慕容怡走了过来,示意我跟她过去。
“什么事?”我问。
“教授想见你。”慕容怡说。
来到一间隔板做成的独立房间内,韩教授正戴着眼睛看一些古文字。好像是些碑刻,拍成照片传在了桌子上的屏幕显示仪内。教授首先是给了我一本相册,拍的都是些古董。其中就有刚才我拿给夕落看的那面铜镜。
“你发现了什么吗?”教授说。
我思躇了一下还是决定信任他们,毕竟他们比我知道的更多,专业知识也比我更高深。于是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教授听完脸色凝重的说:“你说的只是个大概,还不能证明。我们研究的对象正是夕落,你所说的铜镜我也发现了,可不止一面。”教授说完便拿出了和我手中一模一样的镜子,以及慕容怡在古寺拿出的华阳镜。
教授告诉我说,夕落本是他带的学生,专攻古代文化方面,但是他们在云南的一处山村考察遗迹时突然发生了意外。夕落被一种奇怪的黑蛇咬了,虽然及时救治过来,但是回来后夕落的身体就发生了变化,先是皮肤脱落了一层皮,接着就是整个人都变的古怪,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而且特别喜欢照那面从山村里带回来的铜镜,直到她忘记了自己是谁。教授给我看夕落以前的照片,只是个普通的女孩而已,和现在的夕落根本就是两个人!
“那古寺又是怎么回事?”我问。
慕容怡开口说:“古寺里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但是那些和尚好像是在给夕落举行某种仪式,可能和古塔有关。”
“为什么这么说?”我继续问道。
“你没有注意到吗?那座古塔是八层的!”慕容怡说,“佛家建筑奇数为阳,偶数而阴,讲究正大光明,聚天地正气,而那座塔却恰恰是相反的,八层就成了一座聚阴之塔。”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塔本来是用来塔是用来保存埋葬舍利的建筑物。传说释迦牟尼涅槃后,弟子们将其火化后得到许多五光十色、晶莹剔透且击打不碎的珠子,是为舍利子。为了表达对佛信仰的虔诚,信徒们争相供奉,于是保存舍利的建筑物塔就应运而生。后来,凡是德高望重的僧人圆寂后的骨齿遗骸,也称为舍利子。这么一座聚阴之塔,不知里面供奉是又会是什么东西,但这一切和夕落又有什么关系?我努力回想着早年的时候去古寺的情景,却已记不清那时的古塔是几层了。
“而且我们发现,这些铜镜在拿起的时候能够发射一种特殊的电磁波!”慕容怡说,“能够对人的心智造成影响。”
慕容怡的话让我有些惊讶,如果这些古镜都是两千多年前的工匠制造的,怎么可能具备这种技术?但是夕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明显和铜镜有关了,但我猜测的夕落是冯玉的镜像结果又不能确切的证明。看来只能再次前往古塔一趟了,夕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那里一定是有原因的。于是我就和教授他们商量再去一趟古塔,解开其中谜底。教授也表示正有此意,只是让我一个外人参加,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不好交待。我则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有什么意外的话也是大限到了,该去天上陪上帝喝茶下棋了。
出了实验室后,慕容怡就带我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这个地方还算高级,是在一个比较高档的咖啡馆楼上。里面卖的竟然都是各种户外用品,其中也不乏一些违禁品之类的管制刀具。夕落给了我一个电击棍,我则小心翼翼的收好。
“这里也是你们开的?”我说。
“老板开的。”慕容怡说。
我在想这些产业的背后支持者会不会是冯三刀,但又不好问出来。毕竟我没告诉他们冯玉的事情,从根本上来说,我是不信任他们的。教授给我讲的那些东西,听上去顺理成章,实则有许多漏洞。只是我不便当面拆穿,倒不如走一步算一步,跟随他们掌握更多的线索。
“你在想什么?”慕容怡问。
“没什么。”我有意望向慕容怡的眼睛,她却又一次的移开了目光。慕容怡一定隐瞒了我一些什么,我要找个机会看清这一切。
买了一些东西后,慕容怡就带我到了楼下咖啡厅泡了杯咖啡。大厅内的许多人都向这边看了过来,大概是因为慕容怡是常客而我是新人的关系。有次也可以看出咖啡厅内绝大多数都是他们自己人。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旁边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