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诸事繁多,和贵妃为筹备新年的大小事务足足忙了两个月,这么一忙将近年关就病倒了,康熙甚至是为难,这几年后妃凋零,后宫不安稳,康熙也难免心烦。
这日,李德全匆匆到毓庆宫,见了我急急的行上一礼,道:“良妃娘娘,皇上在养心殿生了好大的气,奴才实在沒辙,还请您去一趟。好劝慰劝慰皇上。”
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德全道:“是佟氏一族上了封问安的奏折,问候佟佳皇贵妃的。”
我安慰道:“李公公你且先回去,本宫随后就到。”说罢又命人去备轿撵。
李德全千恩万谢的离去了。
雪天道路难行,李德全见得我到达养心殿,匆匆跑來掀起轿帘子,道:“娘娘,一路风霜,可辛苦您了。”
我向他微微一笑,轻轻的弹去袖上的雪花,由容夕搀扶着进去。
刚到门口,一个花瓶狠狠摔下地摔碎的声音,我微微一惊。
康熙自制力向來甚好,如今此翻大怒,看來真是生了好大的气。
我进去拾起花瓶子碎片,关切道:“什么事让皇上如此劳气呢?”
康熙指指桌上的折子道:“你看看这奏折,是可忍,孰不可忍,佟氏一族越发嚣张了。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我迟疑片刻,后宫不得干政。转念一想,还是拿起折子细细的看了一遍。
佟氏家族对禁足佟佳皇贵妃一事甚是不满,上的奏折明里是向康熙祝贺将要踏入新岁,实则要康熙解禁佟佳皇贵妃。我心里暗忖:佟氏家族纵使有佟半朝之称,可天子在上,他们却如斯明目张胆以兵权相威胁,请求解禁佟佳皇贵妃,并要求尽早立后。不臣之心,尽在行行字字间表露无遗。当然,佟氏家族自有他敢于胁君的筹码。前朝文武官皆多是佟氏家族的党翼。
事关朝政,我不想加以评论,但既然來了,就总要给他舒坦些心结才能让他加重我在他心中的位置。也不白冒险走这趟。柔声道:“皇上息怒,为这样不忠不义的臣子气坏了身子实在不值得。”
康熙吁口气道:“当年朕与孝诚仁皇后两心相悦,佟氏家族以皇室需开枝散叶为由,安排了佟佳皇贵妃进宫。朕纵然心里有诸多不快,可也不能抹了他们的面子。皇贵妃入宫后,朕也以礼相待恩宠有加,他们却越发的嚣张。人心,实在太过不知足。”康熙说得伤感。我听得也不由得被他的情绪有所感染。佟氏家族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纵然如今天下太平,可佟氏家族手握多处重要机处的大权,三藩之乱又刚平定不久,总有余党需要清理的,此刻少不得佟氏一族。佟氏一族上奏折请求,康熙解禁佟佳皇贵妃是必然事,如此一翻动怒不过是气不过撒撒气罢了。
惠妃失宠,后宫由佟佳皇贵妃与和贵妃两线分庭礼抗,好不容易日子才过点。若佟佳氏解禁,日子又要艰难了。但佟佳氏解禁也是势在必行的。我此刻能做的是安慰好康熙,争取一点点可怜的所谓的信任与感动罢了。
我道:“禁足佟佳皇贵妃本是皇上的家事,佟氏一族居然管上皇上的家事來,着实过份。”
康熙眼中掠过杀机,微怒道:“三藩之乱尚有余党未清除完,此刻若除去佟氏一族还尚未是时候,朕这皇帝当得当真窝囊。”
我缓缓道:“三藩之乱,劳民伤财,最苦的莫过于百姓,皇上心怀天下,爱民如子,如今皇上隐忍不过是为天下百姓更好安然地生活罢了。皇上如此屈已为民,实乃是大清臣民之福。”
康熙听得脸色稍有好转,沉吟一会道,压低声音又道:“朕的江山,朕绝不允许他人染指。”执过我到他身旁,道:“还是你说话中听。”
我听得,微微一笑道:“是皇上不嫌臣妾愚笨罢了。”顿了顿又道:“佟氏一族奏请皇上解禁佟佳皇贵妃,反正如今也将的近新年了,皇上大可以以赏赐六宫为由的解禁皇贵妃,如此一來,后宫众姐妹会对皇上感恩戴德,佟氏一族也更不再找得出借口來。”“至于立后,如今佟佳皇贵妃的确是最好的人选,皇上不如待佟佳皇贵妃诞下阿哥时才再立后。”
康熙听得,重复一遍我刚才说的“待佟佳氏诞下阿哥时才再立后”。良久,心情明显好转,对我道:“良儿,你真是朕的贤内助。”
我看他一眼,复又低下头道:“皇上您可怪臣妾干政?”
康熙柔声道:“怎会,朕与你说过,我俩人独处时,朕时夫君,你是妻子,我们夫妻聊的不过是家事。”停顿一小会又道:“芷儿在世时也经常替朕出主意。”
我听得,心像似有一股寒风入内,凉到了底。脸上却淡然道:“臣妾愚钝,不敢与孝诚仁皇后相比,只能尽一点女子人家的柔情,希望皇上能日日舒坦顺心。”
康熙道:“你当真是上天特意安排到朕身边的。”
这时,李德全进來,见康熙心情有所转好,小心冀冀道:“皇上,昭德门的侍卫來禀,废妃盈贵人试图逃逸出宫,如今正拿着匕首要自杀以此來要挟侍卫。侍卫不知如何处理,就报到奴才处來了。还请皇上示下。”
康熙听得,反感道:“作为嫔妃做出如此败坏的事,杀了吧。”
我听得,想及孝庄太皇太后下旨将她打入冷宫时,她那松一口气的表情,对康熙道:“皇上,如今将近年关,宫里出杀伤之事总是不吉利的。臣妾与盈贵人曾同为姐妹服侍皇上,臣妾斗胆替盈贵人求情,希望皇上饶恕她一回吧。让臣妾去劝劝她别做傻事可好?”
李德全自小在康熙身边服侍,人自然精明的很,会意道:“良妃娘娘仁慈,奴才听侍卫说,盈贵人情绪异常激动,极其抵触,侍卫怕她会吓着宫里的阿哥、公主,已把她包围住了。”
我听得,请旨道:“皇上,请允许臣妾去劝劝盈贵人。”
康熙沉吟一会,道:“朕与你同去吧。“
待得我与康熙到达昭德门时,盈贵人手持锋利的匕首背靠墙边,与侍卫门正在僵持着,荣嫔已在那里苦心劝解。
荣嫔既焦急又担忧,劝道:“盈妹妹,你千万别冲动,放下匕首有什么好好说。”
盈贵人歇斯底里道:“你们都是个骗子,你们都欺负我。我活在那冷宫里,生不如死,每天跟那些疯女人抢一些变了味的食物,我恨你们。”
荣嫔道:“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活着就有希望。你还这么年轻,千万别再做下这无可挽救的傻事啊。”“你这样的行为,要是传出宫外去,别人可要怎么评论呢?”
盈贵人冷声大笑道:“我都是将要离世的人了,还顾得上谁的评论,荣嫔,说白了,你不过是顾着皇室的颜面罢了。”
康熙忍无可忍,冷声喝道:”够了。“
盈贵人见得康熙,不以为然道:“皇上,你可真薄情,宠我的时候,把我捧在手里,嫌弃我时,把我弃置冷宫置之不理。当真最是无情帝王家。”
说罢,一用力,就自行了断了。
我吓得“啊”一声,大惊失色。
康熙一把搂过我,把我的头按在他怀里,道:“有朕在,别怕。”
我吓得忍不住身子发抖。
听得荣嫔的声音在说:“皇上,臣妾无能,沒能阻止住盈贵人,让皇室蒙羞,请皇上恕罪。”荣嫔自和妃失子以來,总少外露面,如今怎么这么恰巧的在场?我心里到底有些疑惑。
康熙道:“你且起來吧,她不过是罪有应得罢了。”“天气冷,别在雪地里跪伤了膝盖才好。”
荣嫔感激道:“谢皇上。”
康熙拍拍我的后背,一把抱起我,道:“沒事了,朕陪你回毓庆宫。”
我始料不及,众目睽睽之下,我害羞的涨红着脸,小声道:“皇上,大家在看着呢。”
康熙冷声道:“雪天路滑,朕怕你摔着,朕抱自己心爱的女人,谁若敢说三道四,朕见不饶他。”转而对荣嫔道:“你也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说罢,抱着我,大步离去。
回到毓庆宫,一翻梳洗就寝。康熙道:“和贵妃一人独自操劳后宫诸事,如今病倒,许多事她是有心无力的了,总要有个协助她的人才好。”
我问道:“后宫诸事繁多,当真辛苦贵妃姐姐了。皇上可有属意协理六宫的人?”
康熙道:“良儿,你心地善良,且从不与前朝有往來,朕很是希望你能做朕的贤内助的,只是……”我懂他的意思,在这讲究出身的皇宫中,我实在不是个俱佳的人选。只是如今他已亲政,这事也不是不可能,既然他那么为难,我莫不顺了他的心意。
我淡然道:“臣妾天生随性,后宫诸事繁琐,臣妾着实不适合。”
康熙听得,对我赞许道:“良儿,你最懂朕的心。”
隔天,康熙下旨:许荣嫔协理六宫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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