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贵妃听得,微微皱眉道:“既然如此,就把纳兰性德关到牢里去,良嫔就在上林殿好好呆着,等皇上来了再审讯清楚就是了。”
早前听闻过朝中重臣纳兰明珠之子纳兰性德的名声,传闻中纳兰性德是位温文尔雅,才华洋溢的谦谦君子,更是玄烨幼时的伴读,与玄烨感甚好。是裕亲王和恭亲王外的唯一能自由出内宫里的臣子。
待得侍卫押走纳兰性德后,佟佳贵妃又嘱咐了宫女好生看管我等人。因我怀有身孕,佟佳贵妃到底不敢过份,命人给我备了个空室让我休息。
我知道,此事只有待玄烨来了开审才能洗脱我的冤屈。我也相信,玄烨的眼睛是明亮的。他会还我一个清白。
从毓庆宫出来这么久,我到底有些渴了,见桌上摆茶具,我便坐于桌旁,倒上一盏杯便要喝下。
月娴微急道:“娘娘,且等等。”我停下来。只见月娴挑下头上的银钗,放至茶水上探了探。不大一会,银钗上蒙了层微黑色。我微微一惊,居然有人下毒,重重的放下茶杯,怒道:“佟佳氏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置本宫于死地么?”
月娴沉思一小会,也阴沉着脸,冷声道:“此事未必是她所为,人是她带到上林殿的,若出了事,她也逃不掉关系。”
听得月娴的话,我疑惑道:“那还有谁?”
月娴压低声音道:“今天看来,那位纳兰公子也是被人揭发的。只是刚好被娘娘碰上罢了。”
我道:“你也看出来了?”
月娴点点头道:“是的,你想,佟佳贵妃和叶常在为何这么巧的出现?而娘娘之前完全没有打算去永葆苑的,那证明娘娘只是误入了别人的套圈。”“如今又有人在此下毒想要毒害娘娘你,此事定有人在幕后操持整个局面。”“娘娘,你想,纳兰性德是惠妃娘娘的娘家人,捉住了他,按个秽乱之罪,对惠妃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而如今你深得皇上宠爱,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又孕有龙胎,若毒害了你,佟佳贵妃定逃脱不了关系。”
我略略一思索,一字一句道:“你是说,这人想坐收渔翁之利?”
月娴点点头。
正说着,门被打开了,惠妃领着贴身宫女进了来。只见惠妃轻装打扮,头发也是随便的绾上常髻。想必是匆匆赶来的。脸上表情丝毫没有平日里的跋扈。事关她娘家事,我明白她着急是应该的,只是如今风尖浪口上她赶来,未免急了些。
惠妃摒去众人,道:“你们都到外面去守着,本宫有话要问良嫔。”
其他人闻得都退到了外面,月娴屈膝行礼道:“禀惠妃娘娘,我家娘娘因受了惊吓了,身子感觉不适,还请娘娘留下奴婢让奴婢随身服侍娘娘。”月娴的意思我懂,刚探得茶水里有毒,她自然是不放心的。
惠嫔刚要出言,我便道:“娘娘,月娴是我的心腹,是信得过的。臣妾也实在觉得不适。还请娘娘体恤。”
惠妃听得,凌利的目光轻轻扫过月娴的脸庞,月娴淡定的垂首敛眉。惠妃在我面前缓缓的跪下道:“请良妹妹大人有大量,救纳兰性德一命。”
我见状,吓得一跳,连忙扶起她:“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惠妃不起,道:“请良妹妹听本宫说完。”“今日之事,只要良妹妹跟皇上说是不小心在永葆苑见到纳兰性德而被人误会的就好。平日里皇上跟纳兰性德也有几分交情,良妹妹如今又圣眷优渥,皇上总会网开一面的。”“如今被佟佳贵妃捉个正着,若良妹妹肯施以援手,本宫定感激不尽。”
我心里疑惑,难道纳兰性德口中的“青儿”是???眼梢瞥向茶盏,微微冷笑道:“纳兰性德入夜仍在宫里停留,且步入后&宫禁地,这罪名,足以是杀头之罪。娘娘让臣妾如何去救他?”
惠妃深吸气,看向窗外一眼,又道:“良妹妹,这一年多的相处,本宫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既然如今本宫有求于你,那本宫也只好对你实话实说了。至于这忙,良妹妹你要不要帮,本宫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我不再作声,眯着眼睛看着她,她下了决心般娓娓道来:“我与纳兰性德是表兄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很小的时候,我就盼着长发早日及腰,与性德表哥喜结连理。长辈们嘴里虽不说,但也早已默许了我们。可是,在我十五岁那年,因一时好奇,打扮成书童悄悄的跟着性德表哥入了宫,不幸,被皇上发现了我女扮男装,皇上当时没有表态。可我们才到家,就接到了封我为惠贵人的圣旨。我当时就懵了。悔不当初。可圣旨已下,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苦苦哀求长辈们去向皇上求情希望皇上能收回旨意。可长辈们都怕祸及家族,拒绝了我。我绝食三天三夜,用尽各种办法都于事无补。性德表哥不顾一切的要去向皇上求情。结果被长辈们锁在了家里。”惠妃眼里尽是悲伤,停顿小会又道:“就这么样,我被家族里的长辈强行送到了宫里来。”
我问:“皇上对你也是极好的,不是么?”
惠妃苦涩一笑:“皇上待我是不错,可我与性德表哥早已两心相许。一入宫门深似海,既然入了宫,我就不再是我自己,还得顾及整个家族的生死荣辱。”惠妃说得凄戚,我心中也甚是悲凉,表面风光如惠妃,终究也只是一可怜人。
我同情她的遭遇,可她是嫔妃,亦是玄烨的枕边人,与纳兰性德的事对玄烨来说终究是一种侮辱。我扶起她道:“臣妾同情你的遭遇,可这对皇上终究不公平。”
惠妃诚恳道:“只要良妹妹你愿意帮本宫这忙,本宫保证今后不再与纳兰性德有任何瓜葛。并日夜为皇上诵经祈福。以赎过去的罪孽。”
我叹了口气道:“娘娘,您这是要陷臣妾于不忠不义呵。纳兰公子的盛名臣妾是听说过的,可臣妾终究是嫔妃。”
惠嫔又向我再次跪下:“本宫明白这是强人所难,但还请良妹妹免为其难施怜,本宫和母家定永远铭记于心,感激不尽。”说罢,向我叩头下去。
我心头一紧,扶住她道:“娘娘这是要折煞臣妾么?”说罢扶起她,心有不忍道:“臣妾答应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