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羽也点了点头:“那么,现在我可以走了?”
陆时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只唯唯诺诺的小兔子了,戒备而冷淡的态度那么明显,任谁都可以看出来。
他很想留她,想再多看片刻她的容颜,哪怕仅仅只有片刻、仅仅只能看见她口罩遮掩后的一双眼睛也好。
但他知道留不住。
她弯腰,先去解被绑在公园长椅上的小晗,孩子的手被他的领带绑出淡淡的红痕,哼哼唧唧地抽了几下鼻子。
苏星羽说:“乖,不哭,妈妈带你回家。”
孩子伸出肥肥短短的手抱住她,说:“小晗保护妈妈。”
苏星羽就笑了一下,有些心酸。
解开了小晗,她又转身去扶起被陆时锋放倒在地上的欧阳熠,欧阳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晃了一下才站稳,对陆时锋放狠话:“这趣÷阁账我记下了。”
陆时锋也看着他,一双眼眸中杀气隐现:“星羽不是你能动的。”
欧阳熠龇牙咧嘴地笑:“你才是没资格的那个。”
他牵起小晗的手,另一只手揽上苏星羽的腰:“我们走。”
苏星羽的身子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她没想到欧阳熠竟然这么大胆,这种时候能放肆地揽住她。但很快她就明白他是在陆时锋面前示威、做戏,她不想再和陆时锋纠.缠不清,于是就任他揽着,没有动。
三人一步步逆着人流往外走。
走出不远,她忽然听见小晗的声音:”爸爸妈妈,你们看,那个好凶的叔叔在做什么?”
苏星羽转头,看见陆时锋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而是在附近的一片草丛中弯着腰低头寻找着什么。
那是她刚刚扔掉那枚戒指的地方。
“大约……在找很多钱吧。”她淡淡地说,加快步子向外走去,“别管他,我们回家。”
起码欧阳熠的住处是个安全的地方。
在这里,不管是陆时锋,还是斯坦威家的三少爷,都不会闯入。
苏星羽把小晗安顿去他的房间,自己泡了杯咖啡,坐在小花园的木椅上怔怔出神。
欧阳熠也端着一杯咖啡到她身边坐下:“在想什么?”
她侧头,见他已经洗完澡换过衣服,洁白珊瑚绒浴袍,尚自有些滴水的发梢,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沐浴露清香。
欧阳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看都赏心悦目。
她却只关心他的伤:“被陆时锋打了好几下,你没事吧?”
欧阳熠笑了笑:“他下手可真狠,刚刚医生说有轻微的内出血和骨裂。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嘛,谁不受点伤?”
她很内疚:“都是我连累你。”
“谁叫我喜欢你?”他眼眸清亮地接话,“而且我是小晗的爸爸。”
“义父。”她纠正他。
“爸爸。”他坚持。
她有些无奈,关于这个问题,这么多年,两人时不时就要小小地争上几句。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咖啡杯,寻思着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欧阳为他们母子做的这些她真的无以为报,也报不起。
可是她能怎样呢?
如果没有小晗,她大可以一走了之浪迹天涯,居无定所也好,被人贩子抓去卖掉也好,都无所谓。可她现在有小晗了,要好好照顾孩子,给孩子一个安稳的生活,她走不起,病不起,甚至连离开欧阳的决定都做不起。
国外有斯坦威家族的人虎视眈眈。
国内有陆时锋……
一想到那个男人,她的心又烧灼般地痛。
也不知道他这次答应她回去重新调查火场真相,能查出来什么结果?
“你说……”她轻声问欧阳熠,“陆时锋怎么就那么信任庄蘅?”
“也许他喜欢庄蘅,”欧阳熠想也没想,轻轻松松给出答案,“陷入恋爱里的人最傻了,智商为负,对方说什么都会信。”
苏星羽的心狠狠抽痛一下。
“不,他不喜欢庄蘅,”她摇头,“他曾经说过爱情都是虚幻。”
欧阳熠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了:“所以,星羽,你在担心什么?他爱与不爱都与你无关了,难道你还真的想回去不成?”
他的眼眸里有隐秘的探究。
她没注意到,又轻轻摇了摇头:“我不会回去的,他能伤害我,就能伤害小晗。”
哪怕有朝一日,陆时锋知道了小晗是他的亲生儿子,但谁能保证那个男人不会伤害身边最亲密的人?
他不遵从祖父,与生母情感淡薄,虐待妻子……
她实在无法想象他能对儿子多好。
那个人,也许真的是个魔鬼。
她一心想要远离这个魔鬼,却又担心重返f国后小晗的安危,举棋不定。
倒是欧阳熠,坚决打算离开s城回f国,接下来的一连几天都在奔波。
然而,陆时锋的人堵死了各大交通港口,他根本不可能带着苏星羽离去。
欧阳熠很焦虑。
他的住处,一处隐秘的书房。
欧阳熠烦躁地在挂满名画、堆满各式各样珍品书籍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再这样下去,我们根本离不开s城!”
书房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微微佝偻着腰,嗓音平静:“陆时锋对苏星羽志在必得,这里又是他的大本营,您在这里属于客场作战,斗不过他也很正常。”
欧阳熠狠狠一拳砸在书桌上:“实在不行就动用暗组的力量,撕开一条口子冲出去!”
老人微微带着忧虑看了他一眼:“少爷,您知道那会有什么后果。”
欧阳熠沉默了,他在斯坦威家族从来就是个不受待见的私生子,好不容易,隐秘地积攒起暗组的力量,构建出庞大的地下势力,就是为了等到关键时刻与几个哥哥们一决高下的。他不能把这股势力暴露在这点小事上面。
他的几个哥哥都精明过人,他必须小心再小心,否则一子走错,满盘皆输。
“难道我们就要被陆时锋活生生困在这里?!”他不甘心地说。
老人说:“少爷,请您冷静,苏小姐现在已经过分干扰到您的情绪了。”
“你叫我怎么冷静?”欧阳熠虽然已竭力控制,声音里却还是有压抑的愤怒,“我好不容易才把我喜欢的女人从他身边弄开,塞了个小孩子和庄蘅去代替她的存在,我好不容易才让她远离我和陆家的争斗的!你现在叫我眼睁睁地看着陆时锋把她诱回去?我没那么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