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宝瑛出门前说了,让我不要答应这桩婚事,所以,赵酱婶,你还是带着东西回去吧!”徐氏的脸彻底冷下来,一口回绝!
“可你家宝瑛都死了……”赵酱婆还要再劝。
“滚!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出去!”徐氏这种时候最听不得一个死字,此时终于再也忍不了,抬手一指,脸上现出从未有过的怒容,痛恨至极的大声喊道!
“你!”
赵酱婆在村子里这么多年,从未受过这样的对待,当即一下站起来,也怒了,指着徐氏就是骂道,“你个不是好歹的!以为老娘愿意在你这瞎子面前晃悠啊?我呸!不嫁拉倒!这门婚事有的是人抢着要!”
她骂完,恶狠狠的瞪了徐氏一眼。
可一想到对方是个瞎子,她眼神再是凶恶如狼也看不见,心里一塞,抓起桌上的五两银子和那些彩礼,便气哄哄出了院门。
徐氏听着远离的脚步声,有几分虚脱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唉,你宽心些……”刘婶赶紧扶住她,叹气。
外头,杨氏守了半天,从听到吵架声,再看到赵酱婆一脸晦气恼怒的走出来,便心里一喜,赶紧迎上去,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根银簪,拉住人就往手里塞:“赵酱婶,一点意思,不成敬意……”
赵酱婆脚步顿住,看着杨氏一脸讨好的笑,心里却微讽。
这一对妯娌,可真有意思!
不过,徐氏如此不识好歹,她也真不想再理会,既然杨氏黏得紧,她何不成全美事一次?
反正老郑头要的是一个娘们,那娶谁不是娶呢?
他还想要一个小的,现在顾宝瑛没了,那杨氏的女儿顾欣茹生的也是好模样,不也正好合适?
“老郑头拿了五两银子的彩礼……”赵酱婆接过那根银簪,一双三角眼精芒一闪,说道。
“这要是事成了,彩礼当然该由您收着啊!”杨氏一听,脸上一喜,尽管心里肉疼,还是表现得十分大方。
“嗯,你是个懂事的,这样吧,今晚上你到这里来……”赵酱婆在她耳边一阵低语。
“好!”杨氏喜笑颜开。
两个人凑在一起又商量了一阵,赵酱婆拎着彩礼满意的离开,杨氏一脸扬眉吐气的看了徐氏院子一眼,傲慢地摸了摸发髻,回了自家院里。
……
……
山洞里很冷。
顾宝瑛只觉得自己走了好远好久的路,还见不到山洞的出口,几乎都有些绝望。
这时候,一阵狼嚎声自前方传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又惊又怕,却又想到,这一路上从未听到过外面有什么声音,现在却突然听到,是不是出口快到了?
可出去之后,会不会碰到狼群?
然而她没有多余的时间犹豫,对徐氏和顾羡的挂念,让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着……
终于,又走了片刻,一抹刺眼的光亮,骤然照亮前方。
“出口!”顾宝瑛小脸上浮现惊喜,尽管累得要命,她还是迈开腿朝着出口奔去。
可刚跑到出口处,“扑通”一声!
“啊!”她轻呼一声,小小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扑,却是被什么东西给绊倒!
“什么啊……”
顾宝瑛揉揉撞到一堵肉墙的脑门,嘟囔一声,发现自己竟然扑倒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她赶紧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仔细一看。
原来,是一个男人昏迷不醒地倒在地上,他穿着一身破布衣,胸口染血,头发凌乱,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长相。
顾宝瑛探了探他的脉搏和鼻息,确定这人并没有生命危险。
她又查探他胸口伤势,发现应当是有人用匕首之类的兵器往他胸口刺,却被挂在他脖子上的一块玉牌挡了一下,没能刺中他的要害,才侥幸活命。
玉牌不是什么好玉,似乎是庙里求来保平安的那种,上面隐约刻着几个字,但光线昏暗,又被刮花,看不清楚。
顾宝瑛将吊坠塞回他衣服里,从背篓里找出有止血效用的草药,在嘴里嚼碎了,敷在他伤口处。
“刺啦——”
她撕了他衣服,将伤口包扎好,接着,又用能够清神醒脑的草药,揉碎了挤出汁液,滴在他嘴里,并将残叶也一并塞了进去,喂他吃下。
他身上还有其他外伤,不过,都不严重。
现在这里没有清水,也没有趁手的工具,她只能先止血,等他醒来之后再做打算。
顾宝瑛内心纠结。
她很想赶紧回家,可前世身为医生的医德,又让她没办法抛下这么一个伤患狠心离开。
只能祈祷他早点醒来了。
她靠坐在另一边,耐心的等待着,长时间的奔波疲劳,让她很快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迷迷糊糊中,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碰触她的脸颊。
想起自己还待在那山洞中,顾宝瑛脑中瞬间清醒,警觉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张脏兮兮的脸庞,是那个昏迷的男人,她松了口气,坐直了身体:“你醒了?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是你救了我?多谢……”男人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几分好听。
“不必客气,你身上的伤没什么严重的,回家找个大夫看看,应该好得很快。”顾宝瑛说着,就背起背篓起身,三两步走出那黑洞洞的山洞。
可男人却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始终缀在她身后,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
“你跟着我做什么?”顾宝瑛只得转过身来。
“我是想请问……这是哪里?还有,你知道我是谁吗?”男人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满是泥污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困惑,他扶着额头,表情有几分痛苦纠结,“嘶——我、我怎么、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
“什么?”
顾宝瑛一怔,绕到他身后,踮脚一看,这才发现他脑门后已经凝固的斑斑血迹。
看来,他是脑袋撞到什么地方,脑出血压迫到脑组织导致的失忆。
顾宝瑛思索着数着步子走到他跟前,一抬头,正对上他可怜兮兮的眼神。
她顿时心情复杂起来。
总不能,让她把这人给带回家吧?可她又不是捡破烂的,总不能捡了个断玉,再捡一个受伤失忆的山里汉吧?
怎么不来一块金砖,让她捡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