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静娟呆愣当场，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的看着方雪，“我付钱？”
“不然呢？还是我付钱啊？这不是你自己要买的么？”方雪一脸的理所应当，难道不该是她付钱吗？
这话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啊。明明就是她喜欢的，她想要的，当然是她付钱啊！
可是……
鼓动她买簪子的是方雪，和老板讲价的是方雪，现在要付钱的是她？
她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两句话的好吗？
“我……我没钱啊……”李静娟小声的说。
见她们两个磨磨蹭蹭的，小贩有些不愿意了，“我说你们到底买不买啊？价钱也说好了，我也给你们便宜了，你们要是不买这可就不地道了啊？早知道我卖给刚才那个人好不好啊？”
“哎呀你就别磨蹭了，赶紧的掏钱吧！”方雪用手捅了捅她，李静娟手里死死的握着那个钱，还没怎么捂热乎呢，就要给出去了。
好不甘心啊……
无奈，她掏出四钱银子出来，把手伸出去，却是死死的不肯松手。
“嘿，你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啊？不买就别挡我的路！你这四钱银子你以为我真愿意赚是怎么着？告诉你少赚一钱银子呢！”小贩毫不客气的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静娟只得松开了手，拿着那支簪子，都快要哭了的样子。
本来买完东西都应该是欣喜若狂的，最起码也应该很开心，可是现在，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见她没什么兴致了，反正自己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二人索性就打道回府了。
刚一回到焦家，方雪就大声的问：“对了，李静娟，你之前不是说，你没钱的吗？那今儿怎么舍得买一根四钱银子的簪子了？你哪儿来的钱啊？”
话音刚落，李静娟不可思议的看着方雪，敢情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面对她惊诧的脸，方雪不着痕迹的笑了笑，果不其然，焦家的几个人听到声音都过来了。
“怎么回事啊？”焦振兴问道。
方雪回答：“人家大方呗，花了四钱银子买了一根簪子，喏，你看，漂亮吧？镀金的！上头还有红玛瑙呢！”
拿过方雪手中的簪子，仔细打量，张翠兰感叹道：“哎哟，可不，还真是的！看起来这就是个好簪子啊！”
“你哪儿来的钱啊？咋舍得买这么好的簪子呢？”要知道，她来焦家的时候，身世那是何其可怜，说自己若是哪怕有一文钱，也不会躺在这冰天雪地里，挨冷受冻。
现在倒好，她居然能拿出四钱银子来买这么好的簪子！要知道，这段时间她可一直都是在焦家的，而且焦家人也不曾给过她钱。
“李静娟，我很想问问你这钱是哪儿来的？是你自己之前有钱？”方雪双手环胸，看着她，质问道。
她不吭声，方雪也不介意，继续逼问：“那为什么当初不拿出来？还要求焦家收留你？把你自己说的那么可怜，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进焦家？”
若非不得已，她是不会说出，这钱是李静娟偷来的事实。
毕竟，她只是想要知道她为什么处心积虑的一定要留在焦家。明明都已经表现的那么明显了，对她不友好，不把她当成自家人看待。
当然了，本来也不是自家人。
这若是换成其他有自尊的姑娘，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或者说，觉得这个地方呆不下去，她也早就该跑了。可她非但没跑，还拼命的想要融入进来，这些方雪不是没感觉到。
她到底想干啥啊？不会是和莫春香一样吧？
应该不是简单的是因为身世可怜。
“不……不是。我这钱……我是真的没有钱，我这簪子……”她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因为着急，额头上有些细密的汗，甚至脸色都开始苍白了。
方雪拍拍她的肩，“没关系，你慢慢说，咱们这儿又不是在衙门。关起门来，没人知道的。”顿了顿，她问：“你是不是来我们这儿，偷学酿酒技艺的？”
这个大胆的猜测之前苏悦已经帮她问过了，只是她一直咬死自己就是无家可归，问了也白问。
如今她亲自问出口，时隔这么久，就不信她还不说实话。
李静娟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想偷学，我也没那个本事啊。再说了，这么长时间，我一直都帮你们洗梅花晾梅花，想学也学不着啊。”打收梅花准备做梅花三醉那天开始，她就没进过酿酒屋子，就算是进来了，他们也都把手里的活停下，拉着她出去说，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她基本没机会去偷学。
她说的这些也都是事实。
“那你是打算来干嘛？你最好说清楚，不然的话，我们可就不留你了！”方雪吓唬道。
无助的看了看张翠兰，这个家里，也就她算是对她和颜悦色的人了。
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张翠兰定然是和家人站在一边的，“你不用看我，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也帮不了你。这个家，有理的人，自然说了算。”
也没说一定是方雪说了算，可眼下这情形，他们肯定都是听方雪的啊！
哪知她还是一口咬死自己的凄惨身世，只不过是多加了一个版本。
之前说，她爱上一个有妻室的男人，和家人闹掰被赶了出来，后来又被那男人的媳妇发现卖到青楼，这些都是真的。
只是她没说那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那男人在他们那里算是有名的富贵老爷，有一次二人相遇，那个富贵老爷对她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她以为自己可以就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就变着法的和那个老爷接触。
一来二去的，老爷就做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状，甚至还说要娶她过门，让她给自己做妾。
美梦还没成真呢，就被人家的大房媳妇发现了，本来是想要卖到青楼里来着，结果她死命的求，头都磕破了，大房媳妇这才答应，不给她卖到青楼，但也不会让她好过。
之后大房媳妇闹到他们家里去，还弄的全村子的人皆知，他们家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无奈，就把她赶出了家门。
“活该。”听到这儿，方雪只觉得这李静娟真的是够恶心的。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姿色，还妄图想要嫁入豪门？
那些女明星的豪门之路都是命运多舛的，更何况她这么一个乡野农妇？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的，人家凭啥让你给他做妾？
就会生个孩子？会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他凭啥要你李静娟啊？
这话方雪没说出口，要是说出来的话，估计会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尤其是村里的那些其他女人们。
她还没活够呢。
赶出家门之后，她去找过那个老爷。老爷给了她一些银两，让她远离这里，再也不要回来，并且和她说了，那大房媳妇的厉害。
她已经死心了，本来想着过两天就走来着，谁曾想，居然就没走成。
那大房媳妇也是个厉害人物，买通了她下榻客栈的小二，在她的茶水里下了春药，她后来走投无路，找到了一户人家。
说到这儿，她怎么也不肯再说了，可是焦振兴的脸色却是越听越不好了，就连张翠兰也有些不淡定。
方雪此时在认真听故事，没看到母子俩的变化，倒是焦耀祖注意到了，他拍拍张翠兰的肩，想要问什么，张翠兰对他连连摆手，示意他别出声。
“你确定不往下继续说是吗？”方雪阴沉着脸问。
李静娟点头，“是，我不打算说了，因为还没到时候。”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她偷的钱出来，“这是你们走了之后，我在家里找到的一些散碎银两，不多，我以为你不会在意，就收了起来。你要是想要的话，就拿回去吧。只求你不要给我送官，也不要赶我出去，让我留在这儿就好。”
说完，她跪在地上，冲着方雪磕头，“我可以给你做牛做马，只求你让我完成我的心愿。”
看着手中的银两，她怎么也没想到李静娟自己居然会主动把这些钱交出来。
“你也承认了，这钱是你偷的，那我还有什么理由留你？你要知道，我们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家贼难防，你可倒好，偷了就偷了吧，还得告诉我一声。”方雪无奈的叹口气，“你以为谁都是傻子吗？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你会偷东西，这些银两都是我故意放在外头的，就是想看你拿还是不拿！”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说什么做牛做马的，也不好使了。你还是走吧。我不可能招贼进我们焦家的。”方雪说完，挥挥手，打算让她走。
李静娟哭着抓着方雪的裤脚，“别赶我走，求你，嫂子，你别赶我走……”见求她没用，她又去抓张翠兰的裤脚，焦耀祖的，焦振兴的，她挨个求了个遍。
“丫头啊，你还是走吧，我家媳妇，倔的很。再说了，这件事情，她没做错。”张翠兰把她扶起来，对她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