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愿承认,却在接受时俊亦的帮助之后这种感觉强烈的让他窒息。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想明白了。其实时俊亦从来没有看不起其他人,他终于明白自己和时俊亦的差别。时俊亦从来不考虑贫富,而自己嘴里说着不在乎,其实骨子里却时时刻刻在意外界的感受。
真的不用在乎吗,每年彭景华回到农村老家,别人都说他在哪哪哪大城市当大经理了,那种内心的满足感,丝毫不比他考上大学时差了分毫。
那么现在,彭景华到底得到了什么。至少人生感悟多了一些,看事物更加全面了一些。总之,他迎面走了过去。几乎没有思考。
“好久不见,遥枫,俊亦。”迎上去的彭景华再没有了大学时的那分骄傲,就像学霸面对学渣时,再也没有了眼神里的那份傲娇。
木遥枫惊得睁大了眼:“竟然是彭景华。哈哈,几年不见了,想不到你都开上酒吧了。不错不错,看来大家毕业后都发展的不错。”
时俊亦微笑着并未说话,彭景华心里不禁心虚,可是是谁开的真的重要吗。他反问自己。大方的承认了,“嗯。这还得多亏了俊亦。”
木遥枫怔了怔,没有多问。眼前的彭景华仿佛老了好几岁,以前的意气风发的形象早已不复存在。岁月真是不饶人,不过才4年多不见,彭景华看上去已经成熟了好多。
“走走走,那边去坐。好好聊聊。”彭景华手指着吧台,三人一道走过去。
坐下后,时俊亦和木遥枫异口同声叫出:“来瓶威士忌。”
三人愣了两秒,齐齐笑出声来。
果然人各有命,无需羡慕别人的人生。
“听说你刚回国不久,怎么样,感觉国内的商业氛围和人情这些?”
彭景华端着一杯鸡尾酒,眼角笑意可亲。毕业多年后,看到同学还是亲切的难以诉说。或许是这座城市太让人孤独的原因吧。
酒吧人渐渐多起来,木遥枫扫了一眼四周的人,最终将目光落在彭景华身上,“还不错,国内其实比国外好太多。”
“你是怕我们没有出国留学,说出来安慰我们吧。”时俊亦竟然开口调侃。
“哈哈。那倒不是,其实很多华人移民后,也不见得比国内过得好。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人趋之若鹜,那就叫不到黄河心不死。”木遥枫说完喝了一大口手中的威士忌,他从来不认为外国就好到哪里去了。
这让彭景华感慨,小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走遍世界。后来长大了才发现,实现这种心愿的人简直屈指可数。生活不是游山玩水,生活总是刀光剑影。
木遥枫喝了一大口手中握着的威士忌,微眯着眼睛,仿佛酒辣得呛人,“对了景华,你结婚了没有?”彭景华大学时候和班上女同学木仰枝是模范情侣,那时候可是人人羡慕,人人称道的一件事。
彭景华竟然顿了顿,沉默了几秒,缓缓说道:“毕业后,我和木仰枝一起留在了这个城市,双方见过家长,可是她家里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我结婚之前得买房,我能力不可能自己买房的,就算木仰枝一起和我贷款买房,我们也随时面临着还不上贷款,房子被抵押的状况。过了三年,磕磕绊绊。总是因为房子的事情吵架,最后过不下去了,也不怕你们笑话,像我们这样异地来这刘打拼的人,除非能力过人,否则不可能短时间内买的了房子,有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有钱,就真的不会和她吵架了吗?”彭景华没有败给爱情的7年之痒,反而是输给了金钱,他的声音让人听着很伤感。
7年的时光打马而过,原本以为可以修成正果的爱情,也悄然流逝,岁月在不知不觉中,给一切一切的东西都设置了保质期,爱情也不列外。
7年仿佛近在眼前,又仿佛离开的人很远,彭景华就这么默默的,默默的灌了一大口鸡尾酒,手里的酒杯扬起又放下,酒从口腔一路下滑到胃里,他喝的不是酒,是这7年的感情。有些东西生来就是只有自己能承受的,别人根本体会不了。
分手那天,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哭得伤心欲绝。不在乎隔壁租房的人是否会听见,不在乎别人是否知道,他就想哭一哭,这么多年的感情,竟然这么轻易就败给了世间,败给了金钱。
大学时代的那点优越感荡然无存。原本以为自己会凭努力闯出一片天,现在才发现,原来努力了也不一定会成功。他不怨木仰枝,有些人就是有缘无分,就是缘分已尽。
木遥枫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时间气氛有点伤感,在场的三个人,除了自己,谁又不是为情所困呢。两个人的事,是最简单的事,也是最复杂的事。
那种想爱的人爱不到的感觉,光是想象就已经让人要窒息了。可是彭景华就是得这么熬着,刚分手的那段时间,彭景华整夜整夜睡不着,泪水甚至会自己流下来,直到枕头湿了一大片,彭景华才意识到。
原来木仰枝在的时候,彭景华是一个劲的安心。就像是亲人一样,一直以为除了死亡才能带走的人,曾经在千千万万人当中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又被自己亲手推回了千千万万人当中去。彭景华的眼底氤氲着看不清的悲伤。这些伤痛何人可知何人可解呢,一切都是未可知。
多少人曾爱慕她年轻时的容颜,可知岁月无情带来岁月的变迁。
时俊亦挑眉,原来那么清高的彭景华接受自己的帮助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物质,连爱情都守不住。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确实是太伤自尊。
“以后打算怎么办?”时俊亦少有关心其他人的事情,可是这时候,连他也忍不住要问一句彭景华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前的我多傻,做什么事都是有计划的,非要在那个时间段完成。我计划好了什么时候见家长,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买房子,可是结果真是太讽刺,结婚对象都没有,我计划那么多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一样徒劳。现在我想明白了,人生就是未知的,计划如果太过明确了,那就没有了神秘感。如果一切都是板上钉钉的事,那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彭景华招呼着调酒师又给了自己一杯白兰地,今天的酒似乎格外的好喝。
木遥枫没有说话,即使没有经历过失恋,可是光是想象就觉得好难过,如果王薇薇和自己分手了,木遥枫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时俊亦心里刺痛了一下,同是天涯沦落人,他知刀彭景华的痛苦,如果失恋就是失去一个很爱很爱的人,如果从此不再相见,那么每一次提起,是不是都像是在缅怀。
“爱情有时候就是这样啊,因为是两个人的感受,因为不是一颗心,所以会有分歧,会有不理解,会有各种不顺心,所以在能挽回的时候,要努力争取。”时俊亦像是个情感咨询师一样,木遥枫再次惊得睁大了眼睛,果然爱情让人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