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成带着周国队伍在前面开路,蜀国车队紧随其后缓缓驶进东京开封城。进城之后,高卫带着人便向宣萱、韩成等人告辞,回到了自己曾经的住处。
五代十国中的后周出了一位可以媲美“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四位样板皇帝的帝王郭荣。在那乱世中有郭荣这样一个雄才大略英明果敢的一代英主存在,犹如黑夜中一颗最闪亮的星星,只可惜他在人生即将达到顶峰时刻陨落,命运给他开了一个苦涩的玩笑,也让“柴粉”们惋惜不已。
周世宗郭荣在位期间,一方面积极发动统一全国的战争,另一方面努力改革积弊,清明政治,使国势日渐强盛,人口也越来越多。渐渐地,周世宗觉得开封城作为首都东京,城郭不大,街道狭隘,已经适应不了政治经济日益发展的需要,于是有了“跑马圈城”的典故,以马跑的范围扩建城池;还对新的开封城进行了全面规划,拓宽道路,兴修水利,治理黄河,疏通漕运,先后疏浚了胡卢河、汴河、五丈河等,“导河流达于淮,于是江淮舟楫始通”,使山东和江淮的粮食、货物都可由水道直达京城;利用农闲抽调人员种树掘井,修筑城墙,为日后开封城成为世界上最大最繁华的城市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这些日子宣萱也没闲着,也打听到不少,此时是显德26年,皇帝郭宗训27周岁,这位年青的大周皇帝11岁登基,一直延用周世宗在位时的年号。
也就是说,在这个时空里,周世宗郭荣多活了四年,因此没有发生“陈桥兵变”,因此没有“宋”朝,因此在这个时空里赵二同学也没有机会踩在巨人的肩膀上成为那样板的四分之一。
按前世历史推算,此时应为中国历史上的公元979年左右,此时的开封人口大约有五十万,经济发达,商业繁荣,并且改变了秦、汉、唐时期居民不准向大街开门、不得在指定的集市以外从事买卖活动的旧规,允许市民在街道周边开店设铺和沿街做买卖,并且放宽了宵禁。
马车在宽阔的街道上行驶,宣萱好奇心促使她想要看看这个被称为“七朝故都”的城市古代的模样,不知道这个拐了弯的时空还会不会有铁面无私的包拯、满门忠烈的杨家将、精忠报国的岳飞、图强变法的王安石。
她带着好奇撩开帘子一角向外张望,一眼望去,青石板铺成的街道非常宽阔,估计能并排行驶两到三辆马车,两旁的房屋鳞次栉比,全是灰墙碧瓦,虽然高矮不一样,样式也不尽相同,但通过门口横着的大大的烫金招牌能看出清一色全是各色店铺。因为天色尚早,商铺都还没开门,街上也没什么人,只有用竹竿挑挂的旗帜随风轻舞,宣萱有一种身在北京前门大栅栏商业街的感觉,她暗想,等有机会一定要好好逛一下。
马车从外城到内城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内城城东的鸿胪客馆,早有鸿胪寺客馆令带领两名客丞及众多掌客、典客、宾仆在大门外迎接。
下了马车宣萱带着翠玉扶着柳氏换上人力轿子,人力轿子便直向院内抬去,余下蜀国众人分别坐上二轮驴车跟在后面。一路走来,奇花异草、楼亭轩榭、九曲回廊、荷塘假山,宫阙楼台,一个个小院落掩映其中相映成趣,处处是景,景景相连,富丽堂皇,精致唯美,看得张天佑等人心中暗暗称赞,仅驿馆便如此,不知皇宫又该是何等的气势恢弘。
宣萱却没有心情看风景,柳氏自从在南平受了惊吓后加上淋雨受了风寒就一直病着,虽然也吃了不少药,但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再好不起来怎么办,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小小的感冒都能要了人命。
大约走了一刻钟,人力轿子进了内院来到一个叫东璃苑的院落前停下。这是一个不太大的院子,门口左右侍立着七、八个侍女仆妇,迎接蜀国公主的到来。跟外面相比,小院显得相当的质朴,“绿芜墙绕青苔院,中庭日淡芭蕉卷”,蝴蝶翻飞卷帘自垂,处处透着悠然自得,好一副温馨的画卷。张天佑等蜀国人恭送公主到住处后,又跟随宾仆回到外院。
宣萱让人把柳氏和翠玉扶进了屋,又吩咐下去找了个医师给柳氏瞧病,也顺便给翠玉抓了几付药。从蜀国带来的宫女都死了,柳氏病倒,翠玉伤势还没好利索,那几个南平王送的小侍女她也不敢放心的用,她只好自己吩咐那些个侍女仆妇干活,有时有些东西还自己亲自动手,等一切的琐碎杂事都完了也觉得累得不行了,吩咐人好好照顾柳氏和翠玉,然后草草吃了些糕点躺下了歇了一两个时辰便又去照看柳氏了。
一连三天,宣萱每天都亲自在柳氏身边照顾,柳氏的病情终于好转了,而这期间,周国皇帝也未宣她觐见,她也乐得不见。
第四天时柳氏已经好了一多半,已无大碍。宣萱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得疲乏不已,便早早吃过晚饭躺下补觉,一觉醒来已是夜深人静之时,清冷的月光洒满了床前的空地。宣萱睡意全无,于是穿上衣服悄悄地走出了房间,信步走到屋后的小花园里。天上一轮明月挂在空中,照得大地一片清光,空气中花香阵阵,不知名的虫儿在草丛里低低呤唱,衬得这夜格外寂静。
曹王府书房内,一名蒙面黑衣人正在四处寻找什么东西,一不小心碰到了房内机关,“嗖嗖”几声,暗器从四面八方向他射来。
那黑衣人左右躲闪轻巧地避开了来势凌厉的暗器。这些小玩意还伤了他!但是,机关开启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外面巡视的侍卫,很快几个侍卫就涌了进来,手脚利索地欲先将屋内的烛火点亮。
蒙面黑衣人趁黑摸到窗户边,在烛火未亮时一纵身从窗户跃出,飞身上了屋顶,脚尖一点,越过高墙一阵烟似的向外飘去。
随即闻讯赶来的曹王郭熙让带着两名随从张广、何烨也施展轻功追了上去。蒙面黑衣人在前面左晃右闪不紧不慢地如蜻蜓点水般掠过一间又一间屋顶和树梢,张广紧随其后,郭熙让和何烨落后几仗。
奈何三人无论怎么用尽全力施展,和黑衣人总是相距一段距离。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黑衣人似乎觉得戏耍够了,颇有些不耐烦了,猛一发力,人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前冲去,瞬间消失在这茫茫夜色中。
宣萱悄悄绕过打瞌睡的仆妇,用师妹白冰教的方法轻易地开了院门的锁,借着月光沿着院外曲曲折折的小径漫无目地地走着,却没想居然走到了湖堤上。
湖面看起来很大,水面似乎升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在皎洁的月光下竟然看不到对岸。在湖的边上有一个单独开辟出来的小塘,一条曲曲折折的长廊将它和大湖分开。小塘水面铺满了新长出的荷叶,大大小小的叶子簇拥在一起,一阵夜风轻轻拂过,只见层层叠叠的荷叶轻轻摇曳,泛起阵阵涟漪,随风起舞展示她婆娑婀娜的美妙身姿,只是可惜荷花还未开,不然就可以置身于朱自清老先生笔下的《荷塘月色》中的美景里了。
湖堤上种满了柳树和槐树,每隔十来米就有一棵,再往下走就是湖边,用大小各异、高低不一的石头堆砌了一圈。她坐在湖边的石头上,身子倚靠着后面的柳树,任凭微凉的夜风从披散的发间穿过,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各种花香,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已过了十五,月亮已有些亏了一块,看上去像是被人切掉一块的大烧饼。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不只思故乡,更想念家里的亲人,想念可爱的女儿,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是否已经适应了没有妈妈在身边的日子,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突然在半夜醒来哭着要找妈妈;还有自己年迈的父母,能不能承受得了突然失去女儿的打击……想着想着,只觉胸口如刀割火烧般,一下一下的,痛得快要窒息了,在这个时空,这种痛楚无法说与人听,无人能慰藉,只能长长久久的压抑在心底。不知不觉间,泪水已汇成小溪打湿了衣襟,一怀愁绪无处渲泻,她从怀里取出自制的短笛放到嘴边,轻轻吹起了起来。
优美的旋律带着浓浓的惆怅、深深的思念在这宁静的夜里飘散,不知惊了谁的梦,乱了谁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