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咱们大少爷和二少爷的院子。”
傅老爷看着女道长上下嘴皮一搭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身旁的牛妈妈大声喊起来了。
是他们?
他有些不信了!
他心里头刚有些犹豫,只听房间里但传来了李香儿的嚎哭声:“啊,我的儿,我的儿,你怎么了?”
傅老爷一听是自已的宝贝老来子出了事,急得立马冲进去。
“怎么了?”
“那里……老爷,我的儿不好了。”李香儿尖利的叫声划破长空。
女道士在院子里又是一阵作法,然后得出一个结论,看吧,正东方向所住之人,不仅克香姨娘,这更加要克的是他们的老来子傅三少爷。
“怎么可能,他们可是嫡嫡亲的兄弟!”傅老爷还没有昏庸到别人一说他的一双亲生儿子怎么样就立马信了,犹自争辩着。
“老爷……你,你心里有大少爷和二少爷,疼爱他们我……我都知道,既然这样,那这个家里便没有我们母子俩的去处了,老爷,我求你,求你给我一纸休书,让我带着儿子家去吧。我……我被克了,也就是贱命一条,可孩子还小,我不想让他才这么点大就……就没了。老爷……呜……”
李香儿哭得肝肠寸断,泪水像洗脸似的往下掉。
傅老爷看得心痛,听得好不伤心,只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老爷……老爷,我……走可以,就是舍不得您!”李香儿又是一番表白,直听得傅老爷的心软得化成了一块一块的。
“别,别哭了,我……容我再想想!”
接下来便是一阵阵沉默,如同死寂一般。
“啊……呜,啊呜……”
那孩子也真是会挑时候哭,好似是女道长做了一番法之后,他便立马就好了,刚刚死寂一般,现在大声哭着,声音很是响亮。
“您……道长啊,您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能帮帮我们啊?”傅老爷求助无门,只好想到了女道长身上。
她既然能把香姨娘和孩子都救过来,是不是说明她是有办法化解的了?
女道长解释着:“克人与被克之人乃是一种命数,有人是渐渐相克,有人是乍然就突然相克……”
说了一番克来克去的话,总结起来的意思便是,傅家两兄弟其实最根本克的就是那孩子,他们八字不不符。
这边说得严重,那边李香儿又哭得伤心。
傅老爷正是犹豫不决,无法下决定之时……
傅青源回来了。
“老爷,二少爷回来了,一来就在外面砸道长设的坛。”
只听坛被砸了,孩子便顿时又萎靡下去,哭声也渐渐的弱了,没了……
“啊……不好了,不好了,快去看看孩子……”
女道长顾不上外面,立刻扑进去找孩子,果然孩子已经彻底没有了声音,此时正面色发青的窝在李香儿怀里不会动弹了。
他那双小胖手缓缓的垂下去,一点点的看着到完全不动,吓得傅老爷一颗老心脏险些受不住。
他急得在房间里反复踱步,一圈又一圈,脸上白得跟纸似的。
李香儿看他方寸大乱,却什么都不做,连忙哭喊着:“二少爷,求你不要再砸了,再砸,咱们家三少爷连命也没有了。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恨我,可我只是一个小妾,你们便是恨我,就行了,可千万不要带上孩子啊,他还小,他是无辜的!”
李香儿唱作俱佳,傅青源性子冲动,哪里还忍得下去,原本只是砸着玩玩儿的,这回可是动了真章,一脚踹翻了摆满供品的长桌,又将上面点的蜡烛还有各色香烛都给挑翻了。
一阵阵的香灰味道冲上鼻子。
院子里也顿时灰尘漫天。
他边砸还边骂:“哼,骗子,骗子,江湖骗子……”
傅老爷被眼前的一切气糊涂了,眼睁睁的看着,一动也不动。
李香儿咬牙又往他怀里冲:“老爷,救救我们的孩子!求您……”
她的声音对此时气血涌上头脑的傅老爷来说,简直如同一道紧箍咒,让他腾地冲上前去,手一抬“啪”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脸颊。
“你……这个孽子!”
他气得糊涂,大脑里一阵知路,趁势还推了他一把。
傅青源被他一巴掌打得蒙了过去,一时愣在那里,又被他一推,脚后是台阶,下不稳,被台阶一绊不小心摔倒在地,后脑勺直直的朝着台阶上尖利的石头砸去。
“啊……”
只听一阵阵尖叫声传来。
傅青源已经撅了过去。
“啊……”
“二少爷晕了!”
“二少爷死了!”
傅老爷蒙了一会儿之后,被下人们的尖叫上声惊醒,这才反应过来,瞪了他们一眼,颤抖着双手,朝着那边指挥,让他们立马来将他抬走去找大夫:“快……快来人,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李香儿开始也是一蒙,看到台阶上流下的那一滩血,不由得笑了。
太好了,没想到她略施小计,就将他们父子关系挑拨得成了这样。
“老爷,老爷,这里有道长照顾我们,你快去,快去看着二少爷……呜,可怜见的,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她反应过来,连忙掩了笑,哭着大喊。
待到那边的人一走,女道长就冷哼着凑到李香儿面前,双手伸着。
“怎么样香夫人,你可还满意?”
那动作不言而喻是等着拿剩下的银两了。
“你做得很不错,银两我是亏不着你的!”李香儿擦干了眼泪,从床头的小匣子里取出来一百两白银,让身旁的齐妈妈递给她,然后淡淡的提醒着:
“只是一些话该怎么说,事儿该怎么做总知道吧?”
女道长拂尘轻轻一挥,广袖长袍,又重现了一回所谓的仙风道骨:“岔道本就是散仙道观之人,能做什么事,不过除魔卫道罢了,施主和孩子都好了,贫道告辞!”
她淡淡的一瞟李香儿,脚下漂浮而去。
至于之前被砸掉的那个所谓的道坛,她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齐妈妈凑近李香儿:“夫人,等到傅大少爷回来,他会不会把咱们给……”
想到傅青渊那张棺材脸,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哼,他敢吗?我告诉你二少爷是自已摔着的,与咱们何干,就算他查出来了,也是老爷推的,他知道了只会更加恨老爷,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才会越来越坏,离得也会越来越远!”
他们一远,她与傅老爷的关系就会亲近,到时候还愁这傅家的东西不是她的吗?
李香儿阴冷着脸,抽抽的笑。
笑了一会儿又独自哭泣起来,自已便一个人又哭又笑的像个疯子似的……
傅老爷跟着一行下人抬着傅青源回到房间,刚躺下便见王永成被请了过来。
“王大夫,快,快来替我儿看看伤口。”
王永成顾不上把脉,先查看了他后脑勺的伤势,被吓了一大跳。
“这摔得……可怎么摔成了这样?”
这也太严重了吧!
“还能治吗?只希望王大夫圣心医手,将我儿……”
“我只能先替令郎止血,至于再多的,大概只能请沈家村的云娘子前来看看了。”
他也很无力好嘛。
沈华灼来得再快,也用了一个时辰才到。
那去请人的是傅青源的贴身小厮铁牛,他被自家少爷那一头的血吓住了,一路上只顾着驾驶着马车飞一般跑,一句话都记不起来说。
还是沈华灼问他,他才吞吞吐吐的开口说了大概。
但是,当时他还在门外面,那会儿的情形他根本没有看清楚。
待到他听到尖叫声进去的时候,他家二少爷人就已经在地上摆起了。
头上,地上全是血,所以,他只记得血。
“全是血……血……”铁牛已经有些魔怔了,不停的重复着血,全是血。
沈华灼有些无奈,只在心里暗暗期盼着傅青源只是外伤。
进了傅家后院,便看到傅青渊也从另一扇门走进来。
“云娘子,你来了就好了。”他是刚从零陵郡里被找回来的。
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只听说,他弟弟的脑袋摔着了。
“我们先看病人。”
他们都不知道具体的情形,也没什么好交流的。
几人面色沉重的往房间走。
才到门口,沈华灼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她被那味一冲,吓得脚下一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一直跟在后面的云胡子伸手扶了一把,她才勉强站稳。
几步冲过去,只见他的整个后脑勺血肉模糊,差点有碗大个疤,陷进去了一个大窟窿。
只见乌黑的血块,血似乎已经止住了。
“云娘子你来看,我才刚止住血,还没来得及把脉。”王永成一看她来了,直觉自已解放了。
这伤口伤得太重了,他不擅长外科,只会止个血简单的做个包扎,其他便是外行了。
沈华灼没有推辞,先把伤口处理好了,洒上了自制的金创药,才坐下来安心把脉。
“脉相上暂时还看不出什么。”这毕竟是外伤,除了脉搏搏动与起跳缓了一些,略显无力以外,旁的因为他昏迷着,还看不出大概。
“也就是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傅老爷松了一大口气,看看天色,他们已经守了他整整四个时辰了。
他还牵挂着李香儿和小儿子,让他们两个大夫和傅青渊好好守着,他便要先走了。
“情况还是很危急。”沈华灼提高声音。
傅老爷刚刚才缓下来的脚步顿时一滞,身形差点没站稳,直直的往后面倒去。被身后的管家扶了一把才勉强扶住了。
“辛苦你们二位了,只是香儿和三儿那边……”他声音沙哑的回了一句,还是转身走了。
看着他突然驮下去的背影,傅青渊一阵唏嘘。
“他顾着老来子,二弟这边我来照看。”
他的语气已经听不出沉浮,似乎早已经习惯了。
沈华灼摇摇头,继续道:“伤口太大,虽然已经消毒处理,可千万不能发烧,这若是烧起来,就麻烦大了。”
傅青渊细细的记住一一应了。
沈华灼又给了他一些对付此伤的应急药物,才坐下来歇会儿。
王永成喝了一杯茶水准备告辞回家,在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哎,对了,云娘子可记得曾经替一位姓何的姑娘医治过?”
“什……什么?”沈华灼一蒙。
王永成笑着将他曾经替何玉珠医治过的事情说了一通。
“那位何姑娘,她得的是女子的宫寒症,又是人为的,我……我医术不精,并未与她开方拿药,只将她的外伤药开了。我当时请何老爷去你们村里找你看诊,如今看你茫然,大概是没去了。”
姓何?
沈华灼还没想出来,云胡子已经开口了。
“何老爷的名讳可是叫何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