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天清没有动,他不动,是因为有人已动。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百度搜索暖色小说网
如果说鲁苗子的所发的铜钱是几点亮晶晶的寒星,那么现在人们见到就是一抹幽深凄冷的寒光,那寒光在空中闪了几闪就不见了,只留下了一股凄冷的杀意!
抽刀,破敌,插刀,竟然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鲁苗子瞳孔收缩,他几乎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快的刀法,这刀法简直诡异可怖,他更不敢相信的出刀的人竟是这个后进来的年轻人,令他更难以置信的是,他的出刀的速度竟然比漠天清还要快!
他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嘴里喃喃道:“阿飞?”
阿飞指着漠天清道:“你儿子不是他杀的?”
鲁苗子此刻已经浑身颤抖了,他瘦弱的身子在这漆黑的夜里几乎就像一只逃亡中老鼠,那双原本射着精光的眼神早已暗淡下去!
显然,他已绝望!
任谁连续两次被漠天清,阿飞这样的人打败还能信心十足的对敌,像老苗子这样的意志坚定已着实不易。
鲁苗子颤颤巍巍地道:“你说不是他?”
阿飞道:“绝不是。”
他幽幽地说道:“因为杀你儿子的人是我!”
如果鲁苗子在没有见识过阿飞的刀法之前他还不信的话,那么现在他信了,一个人若能使出如此快的刀自然能将刀插到他儿子的咽喉,有谁能躲得过这么快的一刀,有谁能?
鲁苗子忽然间绝望了,他想起两天前帮众抬回来一口大红棺材,说是总瓢把子马如龙派亲信送来的,他原以为马如龙是要他自刎,可打开棺材,里面竟然躺着自己儿子的尸体,还有一张易容用的面具。
他看着儿子脖颈处平整,轻薄的伤痕,几乎毫无瑕疵,他相信江湖上只有一个人能使出如此快的剑!
他原以为是马如龙忌惮漠天清的一剑,才吩咐亲信把他儿子送回来,叫他自己动手的!
他还曾鄙视马如龙被吓破了胆!
现在他才明白,他根本会错了意思。
半月前伤马如龙的不就是这神秘莫测的阿飞,马如龙将他儿子尸体送回来不就是在委婉的告诉他,身为总瓢把子这仇他报不了!
他忽然觉得因为愤怒,他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他的兄弟血书生就这样被漠天清误杀,而他就算死一百次也无法偿还这血债!
他身为帮主,在遇大事之前却不能冷静思考,因为一己私仇造成了今日的祸事,今后必定难以服众!
唯一令他庆幸的是,他没有逼得漠天清开了杀戒,他忽然觉得,像他们这帮乌合之众又有什么资格让漠天清拔剑!
他后悔,羞愧,他觉得只有自刎才能偿还自己对血书生的债,最重要的是他早已没有了杀阿飞的勇气!
可马如龙又是如何得到他儿子的尸体呢,算了,他不需要去想,一个人若是失去了勇气,那他就变成了一头只会顺从不会思考的猪!
此刻他只有自刎谢罪,他这一生最痛恨懦夫,却没想到原本绝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竟真的要降临在他的身上。
人的运气不就是这样,自己越忌惮,越避讳的事,往往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血溅七步,一个人若一心求死的确很容易!
“大哥!”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鲁苗子歇斯底里的叫喊!
那美妇看着虎头说道:“二哥,你想干什么?”
虎头道:“我要杀了这小子给大哥和侄子报仇!”
说罢他拿起已经断了的大刀向着阿飞劈去。
他的刀古朴宽厚,他的刀法简单笨拙,他的人极为有力!
他的刀在空气中发出呼呼的破空声,这招虽然迎面而下看似简单却有些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
很难想象一个如此笨拙浑厚的刀会有如此排山倒海难以置信的速度!
它就像乌云密布时的闷雷远在天边,却在你的耳边响起,炸的你双耳生疼!
只是再快的刀也没有阿飞的快!
虎头只觉得一丝冰凉的东西已经顶到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再前行一步!
如果鲁苗子还活着,一定能看到阿飞是如何用刀刺死自己的儿子!
“我不想杀你!”阿飞冷冷地道。
虎头满脸不干,他瞪大着眼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瘦小的阿飞,双腮早已起的发鼓,他用力丢掉了手里的断刀,含羞而去!
黎明,天空中的云似乎卷了万里!
客栈早已人去楼空。
豆大的灯光还在亮着,油灯放在客栈角落的桌子上,桌子旁坐着两个人!
两个同样冰冷孤独的人,这样的人相遇难道不是一种缘分?
堂官小回回早已吓破胆了,他觉得眼前的这两个人简直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嗜血,冰冷!
他给这两个人备了最好的酒,最好的菜,只要他们不惹事,让他做什么都行!
这两个人自然是阿飞和漠天清。
阿飞原本就是个浪子,与其无处可去,倒不如以逸待劳,免得给自己徒增烦恼!
漠天清则不然,他有自己的庄子,有自己的享受,他不走是因为他杀过人之后要饮酒。
现在他对眼前这个叫阿飞的人很感兴趣,他觉得阿飞是个神秘的年轻人。
“你的刀很快!”漠天清道。
阿飞道:“你的剑也很快!”
漠天清道:“我七岁就学会了剑,而且只学会了剑。”
阿飞道:“哦?”
漠天清道:“我练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
阿飞道:“一个人很难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青春,生命都部用到剑上!”
漠天清道:“的确很难,可我知道的人中原本有一个,现在有两个!”
阿飞道:“哦?”
漠天清道:“一个是你!”
阿飞道:“我?”
漠天清道:“对,是你,因为你出刀的速度实在太快,我看不清,如果不诚心修练十几年是难以达到如此快的速度!”
阿飞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漠天清绝不是在奉承,因为他同样也看不清漠天清是如何出手的!
漠天清的眼睛里射出了精光:“还有一个人也同样把自己的精力,青春,生命全部都献给了剑!”
阿飞道:“谁?”
漠天清一字一顿道:“荆水寒!”
阿飞嘴里喃喃道:“荆水寒……”
漠天清道:“他是一个天纵奇才,他的剑是一把名剑,他的剑法是无可匹敌的剑法!”
阿飞拿起他那把破布条缠绕得刀,笑了笑道:“这世上没有无可匹敌的剑法!”
漠天清沉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有时候沉默不就代表承认。
阿飞道:“你要去见他!”
漠天清道:“对!”
阿飞道:“可你这一去只会败!”
漠天清道:“哦?”
阿飞道:“荆水寒想必几天前就到了约会地点,而你却还没有到,单凭这一点你就输掉了天时。”
漠天清一直看着阿飞,阿飞继续道:“而他在你还没有到的这几天一定做了最细微的观察,他甚至将你们交手时的身法方位都模拟了很多次,无论你在哪个方向与他交手他都能在方位上占得先机,这便输掉了地利。”
漠天清皱了皱眉,他希望阿飞能继续说下去。
阿飞缓缓道:“而你刚刚手刃了血书生,你剑中最利的锋芒已竟被消磨,而他此刻却锋芒毕露,所以,你输掉了人和!”
“所以,你此战必败!”
他知道阿飞所说的这些事,两个真正的高手在决斗的时候,细节往往能够决定成败。
漠天清道:“可我和他之间有一个不见不散的约会!”
阿飞道:“什么样的约会?”
漠天清道:“死约会!”
只有死约会是不见不散的,在他的眼里早已就没有了恐惧,只有胜负,他把一生都奉献给了剑,即使死在剑下也是他最好的宿命,也只有荆水寒的剑才配杀了他。
这道理阿飞自然懂。
阿飞道:“可我却不希望你去送死!”
漠天清道:“我这一生杀人无算,能死在荆水寒的剑下也是一种归宿!”
学剑的人早晚要死在剑下,这是你无法逃避的,杀人的人,也同样会被人所杀!
阿飞道:“所以,我陪你去。”
阿飞没等漠天清回答接着说道:“你二人决斗时有我在旁观战,那时唯一胜出的人便是我。”
“你二人出手时必定毫无保留,倾尽全力,那时你们剑法中的破绽我便一览无遗!”
“那时胜出的一人早已精疲力尽,而我却一鼓作气!”
漠天清冷冷地看着阿飞,毫无表情的脸忽明忽暗:“那为何现在不与我一斗?”
阿飞道:“现在我无法杀你,同样你也无法杀我!”
他忽的笑了,那笑容在他的脸上显得极为僵硬,他拍了拍阿飞的肩膀笑道:“你的激将法很管用,我没那么容易死!”
然后他们的手紧紧的握住,紧紧!
阿飞问道:“你们约在哪?”
漠天清道:“古城外,西郊酒铺!”
阿飞道:“什么时候?”
漠天清道:“三日后!”
现在阿飞喝了酒之后一点睡意都没有,客栈的床是软的,他从没想过床可以做成这么软,他原以为他儿时在王员外家偷偷睡过的墙那么高的草垛才是最软,最舒服的。
他忽然想起了江婉儿,她笑的时候美丽,灿烂,她哭的时候痛彻,天真。
此刻他的心很乱,他发觉他只要闭上眼江婉儿灿烂的笑容就会呈现在他的眼前,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想起她的时候寂寞,不想的时候却孤独。
残阳如血,他紧握着手里的刀,紧紧,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