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摆着果盘不做声,我想我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或许谁都不可能相信,远离了人类文明,却也和人界文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宇宙洪荒留下了很多人们不曾发掘的文明,整个太虚之内分为五个部分,东西南北四个天极以及一直连神界都很难征服的中宇,人类的存在就包含在其中这个被叫做东天极的地方,只可惜东天极却是太虚分化最小的部分了。
看我哥忙碌的身影,记忆像是电影一样回到了十六年前的一天。
父债子尝这个词在人界很是寻常,在神界也一样。我不愿再提起我那荒唐的父母留下的种种冤孽事。只说在我三岁的时候,两个人彻底消失在了我的生命中,那一年我还是个幼稚而无能的幼儿,有些好心的神仙偶尔会给我些吃的,好在毕竟是仙根神苗也还算好。
三岁在神界已经算得上是个有记忆能拜师的年龄了,所以我的童年记忆就一丝不拉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包括有些恶劣的小孩子也会用术法捉弄我,骂道:“野孩子!”
如此种种我忍受了许久,久到一年之后我的哥哥高雅一身盔甲站到我的面前对我伸出手来,温柔的说:“哥哥带你回家。”我战战兢兢的向后躲,他不由分说的把我抱在怀里,那样的温柔而小心翼翼让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是个珍宝也能有人去疼爱。于是我开心的发现原来我竟然有个哥哥。
自此以后,他将之前我住的茅庐改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房子,四周用竹篱笆围了起来设了结界,板板正正的在大门的位置上方挂上了牌匾,上面是潇洒的三个字“幻泉居”。
可惜的是我住习惯了之前蹩脚的小茅庐,即使住在柔软的大床上也依旧蜷缩在一个小角落。这个习惯就连后来的叶邻也跟着纳闷,改不了我的习惯,他干脆也跟着我蜷缩在同一个方向,有时候甚至让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像极了过冬的猫。
于是乎我从四岁就开始跟着哥哥长大,所有的常识以及功力大部分源于哥哥的教导,实在是无能为力的事情他就不辞辛苦的跑到百花园请里面的花仙子来教导我。
我也还算是给他长脸真是应了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学到了后来那些花仙子不再教下去,告诉哥哥说:“云小妹已经学会了我毕生能教的,我也教不了她了,不如让她去寻云山仙翁,也不算误了天赋和仙根。”
只是在我还没来得及打听到云山仙翁之所在,花仙子就因为与魔界对抗死在了人界。
哥哥说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让我依着仙界的拜师礼仪给花仙子师傅守了三年孝,彼时我十二岁,明白了世事无常,连带着想起云山仙翁那个无缘的师傅也习惯性的回忆起花仙子师傅的身影。
这件事情之后就成了日后所有事情的导火索,因为花仙子师傅死于魔界大军随华的手下,触怒了各大天极,首当其冲的东天极更是为此大怒。
哥哥是接了父亲的阶位成了第二辈的镇殿将军,可是他的性格却是担不起将军一称的。单是说他温厚儒雅的性格以及素爱舞文弄墨的品行,也让所有人摇头,所以日后大家都更喜欢称呼他为雅公子而非高将军。
我还记得那一日赤脚大神亲自找上门来,神色慌张的拉着哥哥就走了。我很惊讶问了问大神的小厮一路找到了东天极的大殿,站在门口的心慌时至今日我都清晰的记着。
我偷偷溜进去,站在一边的柱子后面缩着脑袋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整个大殿仙雾升腾,瑶池里的莲花小精不复往日的秀美灿烂,每一朵都焉头搭脑。
哥哥站在大殿的中间,一脸的严肃。高座上的圣王母脸上也没什么慈悲的表情,反而带着一种怪异的狠厉。旁边的帘子后面坐着一个男人品着茶怡然的瞅着大殿上所有的人,离得太远看的不甚真切。
“高雅,你也知道若是你不出面前去镇压,指不定东天极的内部机密很快就会被泄露出去,这样的话大家谁都不可能好过。”圣王母遥遥的说道。
原来是要哥哥领兵出征,我心下就明白了这次会议的矛盾点所在。哥哥自从十二年前回到东天极就再也不肯回到天极边境驻守,不是怕条件艰辛,而是不愿意再染杀戮,他痛恨鲜血横飞的屠杀。可是今时今日所有人都逼着这个强者提起屠刀,我心酸为什么没有人理解这样的心愿。
“王母,随华大军兵临城下,卑职实在是对抗不了,不如另请他人,或许还来得及镇压。”哥哥弓着腰,很是恭敬。
王母暴怒,哗啦一声站起来,把手里的玉如意狠狠的朝着哥哥砸去,他避闪不及,左脸被砸出了一道可怖的血口子。
我失声惊呼,匆忙的跑了过去,捂着哥哥的伤口,手忙脚乱的用帕子去止血。他转过头来哀伤的看着我,那种眼神像极了父亲临死时的眼神,我的心中蓦然一惊。那时父亲对我说:“东天极毕竟不是你们的长久之地。”
我做了当时最大的决定:“让我去吧!”
所有人都愣在了当下,哥哥说道:“孩子的话不可信,这么信口胡说,你这么不听话!”良久之后,殿上突然有人说道:“其实……云小妹也是个合适的人选。”
王母冷冰冰的看着我,说道:“若不是东天极收留,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吗?也该是时候还回来了。”一锤定音,帘子后面的那个男人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哥哥闭门不见我三天,最终我没能见得到哥哥就去了战场,那一战打得昏天暗地,随华惨败而归发誓不再惊扰东天极,我身负重伤回到了久违的幻泉居。
那天下着小雨,哥哥举着一把好看的伞站在门口,目光里从没有过的愤怒和心疼,只一眼我就倒了下去。再醒来时已是五天之后,自那时起,我便被封为袭月公主,手里变着法的抓住兵权,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失去了这些可以傍身的东西,我就再也保不住我和哥哥的性命和地位。
眼前伸出来的手将我的记忆强行拉回,我哥还穿着那件蓝色的围裙,脸上的笑容温暖淳厚:“你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