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总,这是这周的行程安排。”
助理小李将日程安排表放到她面前,她拿起表单看了看,将其中一项划掉添上了几个小字。“日本不去了,行程改成香港约见大华的陈总。”
小李拿过日程表,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待小李走后,苏然双手捂着面价,深呼一口气然后快速吐出,一借此来缓解压在精神上的重担,然而这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大作用。
“苏总,今晚泰彬的张总设宴,时间在七点。”小李端着杯咖啡进来,放下时提醒着苏然今晚的安排。
苏然强打着精神挥了挥手示意小李退下,闻着咖啡浓郁的苦香的味道,一抹苦涩也在苏然心中化开,双肩似压着重担一般沉重无力,她已经开始厌倦这样的生活了,每天疲惫不堪,每天两点一线。
双手握拳抵在下巴上支撑着头部,苏然闭上眼睛打算小眯一会儿,昨晚为了给公司写招商计划书,一直熬到凌晨两点才睡,早上又七点钟起床驾车来公司,一整天都在劳累状态下度过。
苏然才二十七岁就做到了一家资产过亿的上市公司的渠道部总监这个位置。无论是在大学同学之中,还是在家族亲友之中,她都是个出彩的,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成绩是她花了多少没日没夜换来的,然而现在她身居高位,却已疲惫不堪。
扪心自问,这些东西真的是她想要的吗?苏然回答不出。
办公室外敲门声响起,她睁开眼睛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才施施然道:“进来。”
渠道四部的刘经理大步踏进来,递给她一个文件夹,“这是我们渠道四部这个季度的业绩汇总。”
苏然轻轻点了点头,刚翻开文件夹,纸上的表格便跳跃起来,她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连忙撑着脑袋,企图让自己好受一点。
“苏总怎么了?”刘经理发现苏然面色异常,赶紧关切的问。
苏然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我等会再看。”
刘经理走后,苏然再将视线望向那一张张白字黑字的表单,非但没有清晰起来,头晕的更厉害了,嘴角也开始泛白,背上冒着一阵阵的虚汗。
趴在桌子上好一阵苏然才稍稍缓过劲来,背上的虚汗却一直不停地冒,她提起包包往外走,吩咐小李把桌面文件收拾整理一下,有什么事给她打电话外,便离开了公司。
小李看着苏然离去的背影,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担忧的神色,直到苏然背影消失,她方又坐下。
出来后苏然精神头貌似好些了,踏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走进车库,按动手中的钥匙,上周新换的小车对她发出嗷嗷的声音。
现在正值上班时间,路况尚好,然而刚驶出不多时,她变又头晕目眩起来,她想靠边停下,然而又在高速上,车辆也不少,一时半会儿停靠不下来,苍白的嘴唇已被她用力咬破了,眼前一阵模糊一阵清晰,握着方向盘的手上渐渐失去力气,最后她眼前一黑,只听见一声巨响……
“快爬,驾,驾,快爬快爬。”
黑暗中苏然听见一个小孩嬉笑的声音,身上似乎还驮着一个分量不轻的东西,那个东西还会动,时不时的还抽打一下她。苏然努力睁开眼睛,而眼前的景象把她吓了一大跳,她跪在地上双手杵地,背上还驮着一个小孩,那小孩手里拿着一根小竹片子,见她不动便往她身上抽来。
“傻妞,快爬啊,不爬信不信我抽你。”背上的小孩高高的举起手中的竹片欲像她打来。
苏然现在虽弄不清楚情况,但一向居高自傲的她怎么能容许一个小孩欺负到她头上来,她正欲起身将小孩摔下来,好好教训一番。就在这时候一个大婶子跑了过来,扯着大嗓门喊道:“强子,你这娃怎么性子怎这么顽劣,她是你小姑知道不?”
名叫强子的小孩赶紧从苏然身上溜下来,然后冲着大婶做了个鬼脸吐出舌头晃动了几下,就跑了。
大婶看见还在地上的苏然,赶紧将她拉起来,看着她灰头土脸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拍拍她膝盖上的灰,拉着她的手说:“傻妞啊,我带你到那边去洗洗,你看你这一身,要是让你妈知道了又该心疼的偷偷抹眼泪了。”
“你呀,以后不要跟强子那小子玩儿,你大哥一家坏着呢。”大婶一边替她清洗手上的尘土,一边说。
这段时间苏然没有说话,而是在脑海中放电影似得快速浏览过一些记忆片段,而就在这个过程中苏然不断地张大嘴巴,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
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死了,死后又重生。前一世她头晕目眩的开车,在高速公路上车子冲出了围栏掉下悬崖,而她也就此结束了生命。不可思议的是她死后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在了一个同名同姓的傻妞村姑身上。
苏然是苏父讨得第二门媳妇李翠菊生的孩子,苏父原本有两个儿子,故而苏然一出生看见是个女娃便在家中不讨喜了。其实苏然原本并不傻,只是在三岁那年发高烧,家里却不肯拿出钱来医治活活给烧坏了脑子。在变痴傻之后苏然噩梦般的日子就来了,苏家所有人以及苏父都说她活着也是吃白饭的,要把她赶出家门,是苏母苦苦哀求才换的她留下来,然而留下来的日子并不好过,家里人明里暗里的打骂她,把她当一个出气筒一般的对待,更过分的是自从她大哥苏军的儿子苏强出生后,她便被苏强当做玩具一样的对待,任由打骂,背着苏母就把她当做牛马一般的骑。然而这一切苏家人悄然默许。
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去年六月,六月苏父去田里种庄稼,结果被一条水蛇给咬了,苏家的田地比较偏僻,那时正值下午两三点太阳正是毒辣的时候,周边几乎没什么人路过,苏父在被咬之后做了简单的处理就往家里赶,然而那蛇毒性不浅,他方才走到村头便已气尽身亡了。
苏老太得知自己唯一的儿子死了,在村头抱着遗体哭的个死去活来的,苏母在得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便带着苏然赶了过去,结果人家一看见她俩就开始破口大骂,还说什么自己儿子的死就是娶了这个丧门星生了这么个小祸害。
苏父死后家里再也容不下这母女二人,于是苏母便带着女儿搬去了村东的小房子里,这小房子是苏然的外婆留下来的,她老人家生前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天,便一直拖人将房子照看着,寻着机会把房子给苏母。
“姚婶子。”苏然看着面前这个因长期劳作故而皮肤黝黑的妇人,这个人是她们家的邻居,夫家姓姚,所以大家都叫她姚婶子。姚婶子是个好心肠的,自从她们家搬到隔壁后没少给她们帮助,她们家就她和苏母二人,苏母身体不太好又要照顾她,所以只在家门口种了小小的一片土种些日常蔬菜,而田地却没有种,姚婶子便经常提些米粮过来接济她们家。
姚婶子听见苏然的喊声眼睛里都要放出光来,她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再问:“傻妞你叫我啥?”
“姚婶子啊,难道喊错了吗?”苏然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姚婶子。
姚婶子赶紧拉过苏然的手,激动地难以自持:“没错没错,简直喊的太对了,傻妞,你认识人啦。”
苏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姚婶子这么激动地原因是因为之前的傻妞连人都认不出,而现在居然能够正常对话了,这简直是件大喜事。
看见姚婶子惊喜若狂的表情,她可以想象的出等会她的母亲看见她正常了时的激动心情,姚婶子是个行动派,在知道这个好消息之后,拉着她赶紧回家,让苏母也高兴高兴。
“傻妞她妈,快出来,傻妞他妈,快出来。”
正在屋内缝补衣服的苏母林翠菊听见这火急火燎的声音,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从屋内跑出来。
“啥事儿啊,姚嫂子。”
姚婶子见苏母出来,赶紧戳了戳苏然,然后问:“认识这人是谁吗?”
“妈。”苏然喊道。记忆中的这个苏然自从脑袋坏掉之后连苏母都不认识是谁了,无论苏母后来如何教导都没办法改变。
苏母听见这称呼明显的一呆,随后紧紧的看着苏然,眼中透出不敢相信的眼神,苏然当然可以理解苏母现在的心情,毕竟痴傻了十几年的女儿一下子就认识自己的,就像是黑暗中突然遇见了曙光,让人心生欢喜,喜极而泣。
“妈,你别哭啊,然然在这呢。”尽管所有人都叫苏然傻妞,而苏母却从来没有叫过,从小到大一直都叫然然,足以见得在苏母心中一直对女儿的疼爱有加。
姚婶子就一大大咧咧的人,平底里最见不得别人家哭哭啼啼,然而面前这画面也太感人了,她也忍不住酸了一把鼻子,“我说然然她妈,人然然都正常了你哭个啥呀,应该高兴,走到我们家吃饭去,咱得好好乐呵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