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亮和朱振喜留在魔界,他们帮不上什么忙,有心无力,为了不给百里迦烈推后腿,也为了避免两边打起来误伤他们,所以他们决定还是留在魔界等消息。
朱振喜的身体还没大好,魔医给了她一些养身体的药,让魏亮煮给她喝。大战开始后难免有伤亡,魔医是要跟着去前线的,之后恐怕就顾及不了魔界的情况。
大军出发前,百里迦烈给魔界设下防护罩,大概是担心他们都不在,会有别有居心的人进犯。
言颜也要跟着去,不知道为什么,朱振喜看言颜脸色有些不对。她醒来后听说言颜状态不好,一直靠着琉璃珠支撑,也不知要是打战起来琉璃珠还能不能有用,她有些担心。
临走前两人话别,言颜让她忘了过去的事情好好生活,魏亮看起来是个不错的男人,希望将来他能够照顾好你。
朱振喜笑着说,怎么道个别像遗言。
言颜目光有些闪躲,也跟着笑,语气有些低落,说战场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怕有意外,所以得珍惜机会把该说的说了。
朱振喜脸色变了,严肃地说:“不行,你想说什么等回来了再来说,你要是不回来,我不会原谅你。”
她看出言颜不敢正眼和她对视,心里莫名恐慌起来,拉着言颜的手,非要她答应。
会平安回来的,快说。
言颜低着头笑,飞快地说:“好。”她站起来,扭头看了看外面,“差不多了,我该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朱振喜点头,看着她身影往外走,本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分别,明明有百里迦烈和黑骁在不该有太过沉重的担心,但不知怎么,她眼皮猛跳起来。
脑子里闪过什么,还没来得及细想,人先跳起来了,魏亮询问的声音被她落在后面,她只顾着冲出去追言颜。
言颜刚走到大门口,听到声音回头看。
“言颜,你别忘了答应我的。”她站在院子中央,朝她喊。
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她看见言颜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只是轻得不能再轻地点了下头,没有再停留,飞快转身走了。
魏亮走到她身边,看她失神,以为她是因为太担心言颜,正想安慰她,被外面来的一个守卫打断了话头。
守卫进来说,大军已经出发,魔王临走前让他来告诉他们,人界也已经设置了防护罩,如果他们不想待在魔界,可以回人界,他会护送他们。
百里迦烈考虑得很周到,不太符合他的性格,朱振喜猜测可能是言颜的主意,心里更加难受。
不过她的确更想在人界待着,扭头问魏亮的意见,魏亮一切都听她的。
于是两人回了人界的家里。
等守卫走后,朱振喜想起来什么,问魏亮:“你是不是认出来那头发上面的气息了?”
魏亮正站在窗边开窗透风,听到这个问题,愣了愣,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朱振喜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站着看窗外。
“你那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你告诉过我你失去记忆,我没有怀疑你,希望你也不要骗我。”
魏亮连忙说:“我没骗你。”他似乎很担心朱振喜对他不满,着急地否认。
“我确实看到那头发的时候脑子里想到了什么,但是很模糊。我对头发的气息感到熟悉,却不知道气息主人是谁——当然我听你们说知道是向淳美的头发。”
但按理来说,他没有见过向淳美,不应该和她熟悉,该怎么解释他对那气息的敏感呢?
魏亮自己也无解,他没说,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好不容易获得了朱振喜的信任,只想好好和她在一起,不该说的话别说,免得他嘴笨解释不清楚引起不必要的信任。
何况言颜他们那会儿也在,尽管有朱振喜对他的信任,也还没完全消解其他人的猜疑。
他还不知道言颜一开始看到自己为什么那么警惕,后来去了魔界得知向淳美被困神族,也就隐隐约约明白神魔两边这会儿敌对的戒备状态。
任何可疑的人出现都会被怀疑是神族派来的,这合情合理。如果言颜一开始就对他有这样的猜忌,那他要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出自己对头发气息的奇怪感觉,大概更会被误会。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也以为没人发现他短暂的异样,却没想到被朱振喜看在眼里。
一时也不知道该高兴朱振喜对他的关注,还是纳闷自己此刻笨拙的解释。
他不知道朱振喜会不会相信他的说辞,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莫名的有些触动。
朱振喜通过窗户,抬头看了看天空,人界今日是好天气,万里无云,天很蓝。她看不到半空的法力痕迹,但知道那里有一个魔王的防护罩正在保护着他们,这让她稍微安心一些。
“我相信你,不用这么着急。”她扭头看向魏亮。
上一次神魔大战的时候,她和庞良经历了很多,也是那个时候他们的生活天翻地覆,这一次,庞良已经不在了。
魏亮看到她脸上的失落,小心翼翼问她在想什么。
朱振喜摇头,关于庞良的事情她不想再多说,言颜说得对,她该学会重新生活。庞良爱她,不会想要看到她这么一副自我放弃的样子。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感觉嗯一双手轻柔搂过她的肩膀,下一秒她被带进温暖怀抱里,同样干净的味道让她有些晃神。
庞良以前也喜欢这么抱着她,每次她有些不开心,庞良就会这么把她搂在怀里安抚她。
回忆纷至沓来,男人温柔的动作,仿佛抱着易碎的珍宝一样,轻柔又小心,朱振喜的脸埋在他怀里,忍不住红了眼睛。
即便再怎么努力,也还是会被潜意识欺骗。如果不是因为魏亮身上有着庞良的影子,她或许不会这么轻易接受他。
这对魏亮很不公平,朱振喜总想着有一天真正把他当做魏亮而不是庞良来看待,但目前看来,还是没法做到。
魏亮说:“我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
朱振喜摇头:“不是,是我担心,我怕言颜出事,也怕淳美不能回来。”
她小小撒了个谎。
魏亮没有怀疑,安慰她不用担心,“你不是说过那个魔王很厉害吗?冥界进攻的事情我知道,新闻上也有写,那位魔王打败了冥界,这么厉害的人,肯定能把人平安带回来。”
朱振喜忍不住笑:“你对百里迦烈这么一顿夸赞,我真是没想到。”
对方不解地看着她。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他,毕竟他是魔王,很凶残,除了对淳美好,对其他人都很冷酷。我们也都是借了淳美的风才让他稍微有那么一点另眼相待。”
魏亮笑着说:“那会儿看到他的时候确实被吓了一跳,的确很让人害怕,不过你们都很平静,我也克制不让自己流露出恐惧来。”
朱振喜没想到他那会儿竟然是这个心情,现在回想起来是她疏忽了,魏亮那个时候第一次去魔界,也是第一回见百里迦烈,心里肯定会有些害怕,她却没顾及到。
她有些抱歉,魏亮说没什么,反正都过去了。
哄了一会儿,见朱振喜缓和了脸色,魏亮才轻松一些。还有些话他没说,对百里迦烈的恐惧只是一瞬间,倒不是因为对魔王这个名头的害怕,而是心里油然而生的一股战兢,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被对方受伤一样的心情。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述,他看到头发时的熟悉,看到百里迦烈时的异常,他好像早就认识他们一样,只是他忘记了。
他去了魔界,没有第一次来的恐慌,尽管那时他的确眼里心里都只有朱振喜,但后来他也不好奇。
换做其他人类,第一次来到魔界,就算害怕,肯定也会东张西望打量,他却没有。
这个不对劲连他自己都忘记了,看样子其他人也没发觉,才让他一颗心落在实处。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无非是朱振喜祈祷向淳美一群人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希望神魔大战别再给人界带来影响。
之后他们就去吃饭,没发现在他们离开后,半空中隐隐约约出现一道弯弧。
那是百里迦烈设下的防护罩,本该隐匿于空中,却忽然出现了。有人看到,把那五彩的亮光当做彩虹,惊讶于没有雨后,竟然也有这样的风景。
不过还没来得及拍下,又消失了。众人惊觉不是彩虹,这一个意外情况出现,让大家都有些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防护罩光亮越来越弱。
神界,百里迦烈带着大军到达的时候,御泽已经在神界入口等着了。魔军的出发显然不会特意通知敌方,神族却早做准备,恐怕是一直派人盯着魔界的动静才能这么迅速做出反应。
百里迦烈并没什么所谓,他这一次来就是要有个了解,御泽等着再好不过,省了不少时间。
一旁的言颜有些不安,明明两边人数对比,魔军人数压过对方,但不知怎么,她总有些无端的烦躁。
怕影响百里迦烈状态,她只能克制自己不显露出来,在旁紧盯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