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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风顺着云海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云海说的情况。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朝前走了几步,远离了自己的帐篷,站定在一片较为空阔的空地上,身体缓慢地旋转起来,眼睛却一眨不眨地一直盯着天空看。
等他再一次收回视线的时候,心里的不安和沉重甚至比云海更甚。
天空确实和他之前看到的相差不了多远,但在云海点明了之后,他才发现,远处的天空并不似这里的灰暗阴沉,这一片黑压压的厚重云层,仅仅只出现在了瓦格纳部族的上方。
季风的第一个念头是天谴,但他并没有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到类似于天谴这样的名词,也没有找到和现在差不多的情况。
“风大人,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云海见季风皱着眉头不说话,有些按捺不住了,“阿爸也说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看起来好诡异啊!”
季风继续回忆着原主的记忆,力图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听到云海的问话之后,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季风的沉默让云海更加担心了起来,他低下脑袋看了看地面,深吸了一口气后,又抬头看季风,小心翼翼地开口:“风大人,您说,这会不会是神明在惩罚瓦格纳部族啊?”
神明的惩罚?
季风一愣,竟然真的开始琢磨起云海的说法了。他原本是无神论者,可自从穿越到这个原始的世界之后,他的世界观便被完全颠覆了。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还有大祭司这种逆天的存在,他们身具的神力并不是什么装模作样用来忽悠人的东西,而是真真实实的,可以造福人类的力量。
但他左思右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瓦格纳部族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天上的神明对其作出惩罚。
难道是他的存在让这个世界的主宰者发现了吗?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甚至是惩罚他所庇佑的部族。
季风被自己的猜测吓得浑身一抖,他毫不犹豫地就敲上了系统界面,唤醒了沉睡中的系统。
【阿苏!】这一次,没等系统阿苏问他有什么事,季风就急不可耐地开口了,【我的存在,会受到这个世界的排斥吗?会因此对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带来什么影响吗?】
【我愚蠢的宿主啊!】系统阿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愤愤不平,【你以为本系统是什么低劣的产物嘛?就算这个世界被毁灭了,也绝对不是因为世界意识发现了你!请宿主放一百万个心!】
季风自动过滤了系统阿苏话语里多余的语句,得到了他最终想要的答案,然后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依旧很是疑惑。
【那这个天空是怎么回事?天地异象?】
【本系统不能告诉宿主,请宿主自行探索!】阿苏轻哼了一声,季风却从中听出来了一丝像是幸灾乐祸一样的情绪。
季风:……
系统阿苏又一次沉静了下来,季风却依旧觉得满头的雾水。
“风大人……”云海慌乱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季风抬眼看着他,却发现他的脸颊憋得通红,似乎是鼓气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您说,是不是因为部族里的族人对您……”
云海的话说了一半,便犹豫地停了下来。季风眨了眨眼,不是很懂云海想要表达的意思。
云海咽了一口唾沫,干哑着嗓音说:“您是部族里的大祭司,族人们却对您产生了误解,虽然他们表面上都没有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们其实在心里都埋怨着您,就连曾经的我也是,甚至,甚至……”
云海说不下去了,他哭丧着一张脸,低着头不敢看季风的表情。
听完云海解释的季风有些哭笑不得,他虽然还不清楚这奇怪的现象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他知道,绝对不会是云海所说的这一种。
大祭司也是人,只不过是天生便具有特殊力量的人,并不是云海想象中的那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种族,更不是什么神明的代言人。
只是误解而已,就算真的有神明,也绝对不会因此而惩罚毫不知情的族人们。
“不会的,云海。”季风轻声安慰着他,“我会找到原因的,你放心。”
季风也在云海的口中知道了当时他受伤时的情景。
他头一次为大祭司所具有的神力感受到深深的震撼。即使他已经知道,即使是生命垂危的人,神力也有很大的可能性将他救回来,但他还是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因为他进行的那一次祈福,可以说是硬生生地扭转了族人们和蛇群之间的局势。
若是当时的季风没有为狩猎的族人们进行祈福,那么,等待他们的或许就是大多数人的身中蛇毒,甚至是全军覆没,而不会只有云海一人为了保护他人而中招。
季风突然觉得,大祭司简直就是一种逆天的存在,也或许是因为这样,大祭司们才会在神力使用过度的时候,得到如此严重的惩罚。
季风对此感叹不已。
许是云海那一次的狩猎收获颇为丰盛,让族里的存粮达到了他们的预期,这几天云天族长并没有组织族人们外出打猎,顶多是在周围采摘一些容易保存的坚果,时不时捉一两只窜到族群附近的小型动物罢了。
没有族人出去狩猎,也没有族人身负重伤,季风除了在族群的范围内慢悠悠地闲逛一会之外,就只能无聊地待在帐篷里修生养息,找不到任何机会来完成系统给他发布的任务的第三阶段。
【第二任务第三阶段:请获取至少二十名族人的信仰值。】
这一行红通通的大字就挂在系统界面的最顶端,季风看着右下角的进度条:6/20,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动过了,虽然这样缓慢的速度让季风有一些心急,但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只能慢慢地等待机会。
云天族长交代季风每天都要喝的灵草汤药,的确让季风的身体舒服了不少,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逐渐充沛起来的精力,但让他有些失望的是,他体内的神力依旧没有恢复的迹象。
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季风仍然有些郁闷。
若是体内的神力永远都不能恢复的话,他难道要一直用积分兑换神力丹吗?那样岂不是太过奢侈和浪费了。
季风有些心痛地看了一眼自己剩余的积分,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希望日后完成系统发布的某一项任务时,有机会得到系统大方的赏赐。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着,直到一天早上,季风从睡梦中醒来,感觉到格外得冷,就算裹着厚实的兽皮被也不能阻挡寒冷的侵袭。
他搓了搓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快速地给自己裹上一层又一层的兽皮衣,然后掀开了帐篷的门帘,看向了外面已然一片雪白的世界。
下雪了,冬季已经来临了。
正在帐篷附近无聊地玩雪的云山看见从帐篷里走出来的身影,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却被雪里暗藏着的一块凸起的石头绊着了,啪叽一声摔在了季风的身前。
季风目瞪口呆地看着整个人都快埋在雪里的云山,终是没有忍住笑出了声,随后伸手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云山有些不好意思地揉着自己被冻得通红的鼻子,扭过头打了一个大喷嚏。他抽了抽鼻子,有些瓮声瓮气地开口:“风大人,我这就去给您煮汤药,您先在帐篷里呆一会,外面冷。”
季风听出了他声音的不对劲,向他招了招手,将自己的手贴上了他的额头。
“你在发热。”季风皱了皱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你夜里还是回去休息吧,别在我这里睡了,容易着凉染上风寒。”
“我没事!”云山快速地摇头,就怕季风不同意自己的打算,“我已经让安良医师帮我看了,只是轻微的发热罢了,喝几天的草药汤就好了,我的身体可壮实了!”
季风看着云山拍着自己的胸膛,沉闷的声音昭示着他身上的肌肉有多结实,可季风依旧有些担心,这里的风寒可不比他原来世界的小感冒,如果不好好控制的话,很有可能就会变成夺人性命的镰刀。
季风无视了云山几乎可以说是可怜兮兮的乞求眼神,强硬地让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让他回家好好休养,等身体没事了之后才能再来。
他不是没想过用神力帮云山治好,可这样的提议一出口,云山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看着几乎要跪在自己身前痛哭的云山,季风只能压下这个想法。
在云山看来,用大祭司珍贵的神力治疗风寒,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更何况,他的风寒并不是很严重,喝几餐草药汤就可以痊愈了,并不会危及性命。
可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云山回去的第二天早上,他的病突然就恶化了。
季风就着他的手抿了两口,水温适中,不冷也不烫,显然是隔一段时间就换过一次的。
“谢谢。”季风舒了一口气,声音仍旧有一些沙哑,却比昏睡之前听起来要好多了。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让自己依旧有点混沌的大脑清醒一点,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比起云山要更加低沉和雄浑,却也贴心地降低了音量,“风大人。”
那是族长云天的声音,季风瞬间就认了出来。
季风猛然睁开眼睛,瞪大了眸子看向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黑色的瞳仁之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显然是对于云天的存在感到惊愕,甚至是惊恐。
云天之前一直在帐篷的另一头,在听见云山的声音之后才走了过来,因此,被云山遮住了视线的季风一开始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族……族长?!”季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间,却依然被床边的两人注意到了,也发现了他们的祭司大人僵硬起来的身体。
“云山?”季风将视线转移到低着头不说话的云山身上,声音里带着些许微不可察的慌乱与无措,他抬起手摸索到了身旁的两块兽皮,似乎是想用它们掩盖住自己的面容和头发,最终却只是将它们攥在了手里,没有行动。
他清楚地知道,现在已经晚了,早在他还在昏睡的时候,云天族长肯定就已经将他想要掩盖住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了。
“都是我的错,风大人。”云山哑着声音说道,脑袋压得低低的,下巴几乎要碰到自己的前胸了,“我……我忘记系上门帘了,结果被兰兰看见了,我……您打我吧,我……我……”
见季风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眸子里有震惊,有惊慌,有些许不知所措,却独独没有责怪与怨恨,这让云山的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他抬起手,又要扇下来给自己几耳光,却被季风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他的贴身侍卫哪里都好,就是喜欢自己惩罚自己这一点,让季风很是无可奈何。
“算了,这事不怪你,要不是当时我……你也不会忘记的。”季风抿了抿唇,转头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云天族长,“族长,您也别怪阿山,是我不让他说的,他只是在执行我的命令罢了。”
“风大人……”听到季风这么说的云山更内疚了,他讷讷地叫了他一声,便闭上了嘴咬紧了牙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云天族长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季风的脑袋,仿佛季风还是小时候一样,但手掌中有些枯燥的触感让云天的心一揪一揪地疼着,眼里随之划过一丝自责与悔恨。
“如果我早点发现这件事就好了。”云天族长拉起滑落在床上的兽皮被,将之裹在了季风的身上,“风大人,以后有什么事,不要再瞒着我了。”
季风低下头,却是没有应声。
云天族长是看着风大人从小长到大的,他很清楚风大人的性子,不管从外表看有多么随和,其实心里还是很倔强的,只要是自己认定了的事情,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一直把季风当做自己的另外一个孩子,却在对方最需要他的时候,没有相信他,甚至冷着眼看他被族人们的冷言冷语包围着。
这让云天心里很是不好受,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他也说不出什么若是时间能够回转的假设,只能在心底承诺,日后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再被外界的言语和对方的伪装所欺骗了。
“风大人……”又是一声轻唤在季风的耳边响起,却不是云山和云天中的任何一人,而是一个带着少女特有的清脆的嗓音。
季风抬头看了过去,意料之中的看见了云兰的身影。
云兰正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站在床边,在看了季风好一会之后,她低下了头,将手中的竹碗交给了云天,低不可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季风知道,云兰所说的对不起,并不是指她不小心看见他真实状况的那一幕,而是因为那之前她对原主冷漠甚至有些恶劣的态度。
季风轻笑了一声,微微勾起唇角安抚着情绪低落的少女:“阿兰,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啊,这事儿怪不到你头上。”
云兰摇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从季风的角度看过去,也只能看见对方紧抿着的唇瓣,和皱在一起的秀气的眉头。
季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云天抢先了一步,“阿山,你带阿兰先回去吧,我有事和风大人说。”
云山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阿爸,却看到对方眼里不容反驳的强硬,他本想提议留下来的话硬生生地被咽了下去,然后看了一眼季风,见他对着自己点了点头,便也不再犹豫,站起身拉着云兰,离开了大祭司的帐篷,并贴心地将门帘扯严实了。
帐篷里一时陷入了寂静,云天把手中的装着热汤的竹碗递给了季风,轻声说:“风大人,趁热喝了吧。”
季风顺从地接了过去,慢慢地将那碗汤喝完了,虽然只是一碗汤水,却也让他空空如也的胃袋感觉到了些许满足。
季风舔了舔唇,刚放下手中的碗,准备问云天要同他说什么事儿的时候,便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暖洋洋的,似乎有什么不明的力量在他的身体各处游荡着,让他舒服得想要呻|吟出声。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任务:回到大祭司的帐篷,并不让族人看出异样!奖励积分100点!开放第一阶段购物栏!奖励宿主无副作用一秒起效止痛药一瓶,已放入背包空间,请宿主查收!】
季风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翻看了一下自己的背包空间,在看见那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时,毫不犹豫地就将它拿了出来,倒出一粒白色的小药丸,借着手中小竹杯内的水吞咽了下去。
身体各处隐约传来的疼痛瞬间消失不见,就连脑海里涨涨的感觉也完全退散了。
他将药瓶放回背包空间里,抿着唇,心底的不甘与无奈因为身体上的舒适而明显了起来,在他的心里不停翻腾着,让他烦躁极了。
任谁都不可能在眼睛一闭一睁之后,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所熟悉的世界时,会继续保持平静。更何况,季风才刚刚从颁发奥斯卡小金人奖杯的舞台上走下来,才刚刚实现他的第一个梦想,他的人生才刚刚起步不久。
他却被告知,他已经死了,没有办法再回到他的世界里去了。
季风的所有反抗都被系统无情地镇压,到最后,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接收了这副几乎可以说是残破不堪的身体。
除了就此消散在人世间之外,以大祭司风的身份活下去是他唯一的选择。
季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心中依旧有一些郁结,却比之方才浅淡了不少。
【宿主请注意!】系统的声音又在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第二个任务,获取瓦格纳族人的信仰值。此任务为阶段性任务,第一阶段:请获取一名族人的信仰值。】
季风愣了愣,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才在原主的记忆里找到了有关信仰值的内容。
信仰值,顾名思义,就是指族人对部族祭司的信仰,直白地说,就是好感度。然而在这个世界里,信仰值并不是纸上谈兵,而是真是存在的。一个祭司所得到的的信仰值越多,他的神力就会在本身的基础上累计增加,没有上限。
也就是说,祭司的信仰者越多,他的实力就越高强,这个部族便会得到更加强大的保护。
原主的神力如此之低,除了那一次莫名其妙的消散之外,也是因为部族内已经没有一个人信仰他了,也因此,他的神力始终只有那稀薄的一小层,怎么也恢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