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就那样装昏迷在容九的身上。
她自认为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云裳的身份就是那样装的在他身上。想想,她和容九的缘分还真是不浅。
可这一次,姜沅不得不晕。容九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她有没有知道楚成璧的事情?自己又将如何面对自己的母后。她脑子里一团乱。她不敢面对所有人,尤其是能轻易看透她的容九。
姜沅被带回了养心殿,放到了床上。没有容九的吩咐,高德富也不敢擅自做主去宣太医。但看姜沅的样子,应当是没什么大碍。
万槿站在养心殿门口,一时间情绪有些复杂。她不知道姜沅何时走的,又是因为什么事变成这样回来的。这让万槿觉得自己失职。
容九坐在轮椅上,静静的看着姜沅,神色不明,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姜沅装的再像,她也不是真的晕倒和睡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容九好像一眼就看出来她是装的。那眼睑微微一动,他都看在眼里。可他也没有拆穿。姜沅这样,定然有他的原因。总不至于是被自己吓得。
见容九坐在轮椅上,看着姜沅,高德富也不敢上前说什么。总觉得姜沅已经睡下了,容九也该离开了。眼看这时辰已经是越来越晚了。
云泽注意到高德富的眼神,但也没有多说。素来容九做事,他无需多问。
良久,容九收回视线,轻声叹息,“总觉得他十分熟悉,云泽,你说他除了是皇上以外,会不会在别的地方我也见过?”
云泽愣了一下,随即小声回道,“少爷,皇上他,的确和,和云裳姑娘有几分相似。”
“哦?是吗?”容九却没再多问,只道,“云泽,我们回去吧。”
“是,少爷。”
云泽推着容九到了养心殿门口,万槿却突然跪下,道,“属下失职,还请大人责罚。”
容过,你如今是她的人。若是要罚,也是她罚。云泽,我们回去。”
看着容九和云泽远去,万槿半晌才站了起来。
殿内,高德富将一些奴才都遣了出来,只留一两人在那随时伺候着。
姜沅翻过身去,这才睁开了眼睛。
她该怎么办?
为什么她的母后会和宋昂在一起?还坏了他的孩子?
她的母后不是应该和她的父皇恩爱,永远都不会背叛他吗?到底是为什么?姜沅想不明白。她一直觉得世间最好,最美丽的母后为什么也会做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她该不该告诉别人?该不该当面和楚成璧说?还是由着楚成璧一错再错下去?
楚成璧的孩子一旦被人发现,她必然是死路一条。她该怎么办?
不,至少这件事不能让容九知道。一定不能让他知道。若是别人,兴许还没有那个能力去动她的母后。可是容九有。
也不能让姜嬛发现,姜嬛对楚成璧很有意见,一旦她知道,事情也会变得十分不妙。
所以,这件事她谁也不能说。这件事太严重了,姜沅一点主意都没有。她素来不用做主做什么事情,可是这件事情她只能独自一人想办法面对。
除了要想着如何解决,姜沅也很难受。好像她的母后一下子让她觉得有些陌生。她与别的男人有孩子,是因为她不爱自己的父皇,也不爱现在的自己吗?因为不爱,所以要把爱给另外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呢?
姜沅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她失去了苏衍,如今也要被自己的母后抛弃吗?那她身边还有谁?
“皇上……”殿内突然有人唤她。
姜沅红着眼眶转过脸看过去,是关钰站在床榻前。他表情一向差不多,可现在也难掩眼中的担心之色。
“钰哥哥……”她还有她的钰哥哥,关钰是会永远陪在她身边的。
“皇上,你,还好吗?”
姜沅半坐在那里摇头,“朕不好,朕一点都不好。可是朕什么也不能和你说,钰哥哥,对不起,朕什么也不能和你说。”
看姜沅痛苦的神色,关钰也心痛万分。他玷污了自己对她的爱,如今看到她这般痛苦也无能为力。他出现在这里,不是没有缘由的。他的属下告诉他,看到了姜沅从翊坤宫那里仓皇跑出来的。他命令那个属下一个字也不要向外透露,然后立刻来看姜沅了。
看她这么难受,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他知道她什么都不会和他说。虽然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可是楚成璧的秘密太多,他也一个字都不能对她说。
“对不起,皇上。”关钰眼神担忧,在那诚恳的道歉。
姜沅摇头,“钰哥哥,你不必和朕说对不起。你陪在朕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对不对?”
“是。臣,不会离开。”第一次,他的口吻不那么坚决。他不是在犹豫,而是担心自己还是否有资格留在她身边。
当有一天,你发现你的钰哥哥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你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担心难过?
——
楚成璧对姜沅来过翊坤宫的事情还一无所知,她只是听说昨儿个姜沅是被容九突然带回了养心殿。容九为什么会那么晚出现,又为什么带着姜沅回去,她不得而知。
她可以去查,去问。可眼下,她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办。
趁着前朝上早朝,楚成璧就已经带着锦绣出了宫。这件事,她必须尽快知道答案,心才能定下来。
“大夫,快给我们夫人看看。”进了一家医馆,锦绣上前道。
伙计过来道,“我们师父马上就来,二位稍等。”
锦绣看了看外头,现在还早,街上走动的人也很少。但锦绣还是觉得谨慎为好,于是道,“到里边去看吧。我们夫人不爱抛头露面,有什么病啊灾啊的,让外头人听到也不好。”
那伙计倒也理解,毕竟一看这两人的打扮就是非富即贵,于是立刻请了他们进了里屋。
很快大夫过来给楚成璧号了脉,一时间皱眉,一时间叹息,随即又喜上眉梢,最后他收了手,道,“恭喜夫人,夫人这是有喜了,已经是两月有余。”
楚成璧与锦绣相视一眼,并没表现的十分欣喜,而是锦绣替她问道,“那大夫方才又是皱眉,又是叹息,是何意?”
大夫回道,“恕我直言。夫人这年纪怀有身孕不算容易,加上夫人这身子底子并不算好,所以这胎气有些不稳。一切应当小心,否则极有滑胎的危险。”
锦绣立刻道,“如何个小心法?可有什么办法能保住这个孩子?”
大夫道,“自然是一切都要注意,无论是平日里的饮食,还是其他方面。当然也要配合安胎药。夫人也不必过于紧张,这样反倒对胎儿不好。夫人应当放松心情,少管其他事情,安心休养,想必可以转危为安。”
楚成璧给锦绣一个眼神,然后锦绣拿了一锭银子交给大夫,“多谢大夫,这银子也不必找了。你今日看的十分好,日后我们夫人孩子平安落地,我们还会有赏。但你要管住自己的嘴,别到外面瞎说话,也比在那乱猜测。我们夫人是正经人家的夫人,要的是个面子,如此你可明白?”
“自然明白,我不过是个大夫,看病以外的事情都不管。不过,此时夫人可需要我开安胎的药?”
楚成璧点头,锦绣便道,“你先开上几副,若是有些用处,我自会再找你。”
“好。”
拿了药,锦绣扶着楚成璧上了马车。
“我们是去宅子,还是直接回宫?”锦绣问道。
楚成璧回道,“先回宫吧。在外头反倒是不好找宋昂。等回宫之后,哀家再好好想想这件事。这安胎药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假手他人,一切都是你来办。对外只说是哀家身子不适。”
“太后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也知道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