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说完之后,似乎还不甘心,站在那里想要看看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常笑也好似气极了,她看着苏铭,眼睛里都是悲伤,只觉得好像有人拿着尖刀看准了在自己的心头一刀一刀的往死里划着,太心痛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的痛?她已经付出了自己可以付出的全部,最好的青春,最真挚的情感,怎么能不愤怒,怎么能不绝望?
可是常笑只是抬起头来,看着苏铭平静的说道:“苏铭,我就是傍大款又怎么样?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指责我。唯独我,你不可以,因为你没有这个资格。如果可以从头再来,我希望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常笑的话让苏铭怔在那里,他从来没有想过常笑心里竟然会对他有这样的怨恨,对他们的爱情有着这样的怨恨。他看着常笑,哀伤在脸上沉寂下来,用近乎悲凉的声音问道:“笑笑,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看待我们的感情的吗?”
常笑不说话,只是泪水漱漱的落了下来。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的止了泪,看着苏铭说道:“苏铭,我跟你没有这个缘分。”她的话刚落音,就见张晓峰跑了过来,看着常笑问道:“笑笑,是有什么事情吗?”
苏铭却没等常笑回答,看着张晓峰冷笑了一下,才问道:“那你跟谁有这个缘分,现在的这个男人吗?”
张晓峰看着苏铭嘲讽的神情,心里已经明白了是什么事情,看着苏铭笑着伸出手道:“你好,我是常笑的男朋友,叫张晓峰。你是笑笑的同学吗?”他的手虚掷在空中,等着苏铭做出回应。可是苏铭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过了一会,才对着张晓峰的脸狠狠的掷出拳头。张晓峰没有料到苏铭会这样做,猝不及防之下,苏铭又下手极重,不禁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常笑扶住他,还没有说话。便见苏铭已经转身走了,他走得很快,被路边的护栏拌得摔了下去,他也只是立刻爬了起来,又匆匆的向前走了。常笑看着他,看着他走向飞奔的车流,汇入茫茫的人海中,离自己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不见。
苏铭回到自己的公司,他关上办公室的大门,心中像有一团火焚烧着一样,又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做着最后垂死争斗的困售,睁着血红的眼睛,来来回回反复的游走,可是却只是无济于事。他一把掀翻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仿佛还只是不解气,又狠狠的走上前去踢了一脚。可是,他的心里却渐渐生出一种说不出灰心来,又仿佛绝望,让人想哭的绝望。
许薇薇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苏铭办公室里满地的狼籍。忍不住上去问道:“苏铭,你怎么了?”
苏铭抬起头来,看着许薇薇有些微的迷茫,仿佛是没有认出来他来。缓缓的说道:“许薇薇?”而许薇薇却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一向让他仰望的男人是如此的脆弱,脆弱得让她心疼,他眼中的迷离似乎唤起了许薇薇心中一直深深压抑的感情。这感情让她忘了顾忌,忘了一切,她一把抱住苏铭,说道:“苏铭,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她说着,便急切的去吻着苏铭的嘴唇。苏铭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感受到许薇薇温软的气息,灵巧的嘴唇。他才像是被唤醒了一般,也急切的吻起来。许薇薇满足的闭上眼睛,紧紧的抱紧苏铭。
一阵陌生的香味直直涌入苏铭的鼻孔,让苏铭猛然清醒过来,这个女人是谁,苏铭问着自己,他停下自己的动作,一把推开了许薇薇,看着她眼神复杂的变换。可是许薇薇却像是生出一种豁出去的勇气,又一把抱住苏铭吻了上去。女人特有的温腻覆盖住他,让他生出一种迷茫来。许薇薇的动作由快变慢,由浅渐深,这样的诱惑,让苏铭生出一种奇异的快感来。
他心里又想起常笑来,想起她的笑,她的美丽。可是突然的,苏铭又想到常笑,想到她牵着张晓峰的手。爱恨交杂的情绪交织在苏铭的心头,让他在爱与恨的边缘彷徨交错,像是要引爆了一般。终于,他一把推开许薇薇冲了出去。
街头清冷的风让苏铭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看着周围那些小小的咖啡馆,肯德基,麦当劳。他和常笑在一起的太久了,久到随便什么物件、随便哪个街角都有曾经,久到七年间细碎的幸福也足够积累成永远怀念的程度。然而这些曾经的好,想着想着就都变成了哀怨,因为当初越是好,日后失去的时候就越痛心,沉淀下来的苦涩就越刻骨。
城市里又闪烁起华灯,夜色来临。苏铭有一刹那的怔忡,这个大都市里,每天都上演着各种各样的故事,有的人来了,有的人离开了,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败,如此反复循环,可是这夜夜的笙歌,却从未曾停止过。
苏铭穿过闹市,看到一家酒吧,小小的门脸,甚至没有霓虹。他走进去,才知道别有洞天,暗淡的光线照在不同人的身上,形形**,浓状艳抹的脸,如此的暧昧的不清。苏铭走到吧台前坐下,看着穿白衬衣,系黑领结的酒保熟练的摆弄着各种杯子和瓶子,发出乒叮乒叮的响声。
一个穿着白T恤的男人,蓄着很特别的糊子,头发长得能遮住眼睛,蓝色的牛仔裤穿在他的身上有一种别致的味道,裤子口袋处系着一条白色的链子,在灯光下闪着幽幽的光。苏铭看见他将各种酒瓶高高抛起,然后又伸手接过,拿出的不同杯子,迅速交措,他的动作纯熟而优美,像在演奏一首动听的乐曲。
苏铭抬起头来,对着那个男人说道:“给我一杯酒,最烈的那种。”
那个人闻声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住苏铭,长发遮挡下的眼睛打量了苏铭一眼,又将头低了下去,将面前一杯上面是红色的,下面是绿色的,最底下是红色的酒推了苏铭的面前。他没有说话,又开始摆弄手中那些不同的酒瓶来。
苏铭端起来看了半晌,终于仰起脖子一口饮尽了。真的是烈酒,上到喉头,胃里却是一片灼痛。音乐的声音越发的大起来,有人随着旋律放肆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做出各种夸张的姿势来。香烟与酒精的味道混在一起,空气里有一种颓废的气息。苏铭掏出两百块钱用杯子押住了,转峰离去。
外面陆续有车子停住,打扮得光怪陆离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时不时发出夸张的尖叫声来。苏铭穿过他们,走了出去,并没有醉意,心中只是一片空荡荡的茫然。他走过广场,走过剧院。走到当初他和常笑曾一起住过的那片小平房时,已经是夜深了。
那里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痕迹,耸立着一幢幢的高楼,只有少数的窗口还亮着灯光。大部的窗户都是一片黑暗的沉寂。苏铭试图找出他们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子现在是什么模样,可是所有的楼房都一样,他怎么也辨认不出曾经的那个承载了他们快乐伤悲的屋子来。
苏铭气馁的在一幢楼房前面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夜风吹得他的头发轻轻扬起,昏黄的路灯照着暗淡的路面,在地上投出他长长的,落寞的身影。此刻静了下来,才觉得心头钝钝的痛,像是一把挫子,一下一下的挫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