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林薇反倒有一种超脱般的镇定,她审视着过往的年华和眼下的局面,仿佛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人生。*****$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
按照胡凯的说法,多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是赖至成在幕后导演了一切。赖sir的确难脱干系,但陈效呢?他是否早已知情?又有多深的牵连?林薇并不知晓,可无非也只有两个可能,陈效知情,或者不知情。
她并非没有自己的猜测,原本想不通的一些事情,两人之间数年的若即若离,他永远都不能给出的承诺,在此时似乎终于可以找出一种合情合理的解释,但她却又不愿意去细想,她宁愿相信他不知道,因为就算错信,也只是最后的一次了。
轿车继续前行,车窗外面仍旧是高速公路两侧一成不变的景致,她无心去看路牌,根本不知道此刻是在哪里,心里只惦着一件事——中午离开巴尔的摩办公室的时候,同事告诉她,临时股东大会召开之前,陈效试图争取中立大股东的支持,此时应该大约已经去找赖至成了。倘若赖至成
她一心想要找到陈效,拿出手机拨了他的电话,但结果还是同前几天一样,他的私人号码直接接进语音信箱,一个电子合成的女声提示她在“嘀”声之后留下口信,她没有留言,直接挂断了。印象中的陈效如果不接电话,那就是真的不想接,绝对不是那种事后还会去查收语音信箱的人。她又换了公司电话再打,这一次倒是很快就通了,接听还是丁丁,仍旧跟她绕着圈子,表示这事儿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
“你们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林薇急起来,“股东大会他总要出席,到时候我也会去香港,他躲不过我!”
电话那一边静了片刻,仿佛是在想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林薇并不催促,耐心等着答案,却没怎么都没想到丁丁会这样说:“他不会去的。”
“怎么可能?!……”林薇冷笑,觉得这根本就是拿她当白痴来诓骗,这次临时股东大会本来就是为了向陈效发难而召开的,他怎么可能不去?!可转念一想,却又有了更坏的猜测,“你老实跟我说,他到底有什么打算?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她一迭声地问下去。丁丁即刻打断她,道:“姐姐你饶了我,我真的不能再多说了。”
林薇无语,知道再说也没用。一部分可能是陈效的吩咐,另一部分大约也是性格使然,她越来越发觉丁丁甚至比她更适合这个位子。除此之外,丁丁的态度也让她多少放心了一点,毕竟他身为秘书只是照指示办事,陈效一定是交代过些什么的,他不是笨蛋,这样笃定的坚持,至少说明现在的局面并未失控。
“你去跟他说,我找他不是因为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林薇只能这样对丁丁说,“他现在在哪里,今后要做什么,我都无所谓。至于过去的事情,我的确跟他说过算了,可现在情况变了,不管怎么样他都欠我一个解释。”
这话一脱口而出,她就知道自己是在说谎,她的确想知道他在导致林凛身亡的那场事故中牵扯得有多深,但他现在在哪里,今后要做什么,她根本不可能做到无所谓。
“什么过去的事……?”丁丁自然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就这样跟他说,他会懂的。”她回答。
“可……”
那边还在吞吞吐吐,林薇想不到还能多说什么,默默把电话挂断了。
暂且不去追究为什么,丁丁说的应该是真的——陈效不会出席股东大会,但即使是在这样毫无赢面的时刻,撒手不管也绝对不是他做事的风格,他一定做出了某些安排,会有人在现场代表他讲话。是丁丁吗?她很快否定,丁丁作为秘书或许够格,但仅凭他肯定是压不住场面的,除此之外,陈效似乎也没有其他关系既近,又在那群虎视眈眈的大佬面前足够有分量的人了。
会是谁呢?她沉吟许久,终于抬头问司机:“现在到哪儿了?”
司机仿佛是南欧移民,讲话带些口音:“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大约还有半小时。”
“找地方掉头吧,不去机场了。”林薇这样说,心里想着,与许捷的约定只能再推后了。
城市处处拥堵,一个半小时之后,车子才开到她重新指定的目的地。她结了车钱,另付了小费,下了车抬头就能看见那个咖啡馆,几天前,她与何齐在这附近重遇,两个人曾在那里坐了大半个下午。
来这里的一路,林薇打了两通的电话,先是许捷,告诉他,自己不能如约赶到机场。
“你现在在哪儿?”许捷问。
“我……”林薇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要她愿意,就有足够时间折返,坐上那趟去意大利的航班,但她却不能。
许捷似乎并不意外,只说:“那我不能等你了。”
“好。”林薇回答,心里突然有些瑟索,多年以前的她似乎也听到过类似的回答,只是当时说话的人换了是毛云晨,他跟她提出分手,说再这样下去,她会看不起他。
但许捷毕竟是全然不同的一个人,既随遇而安,又永远有planb,他继续说下去:“……其实全部行程你都清楚,如果到时候赶得上,你就直接来找我,当然,我也不能保证完全按照行程走,……”
“那我怎么办?”林薇觉得最后那句话实在是有些无厘头,要她去找他,又说不保证能找到。
“随机应变,都这么大人了,不用我教吧。”许捷这样回答,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林薇知道许捷最喜欢在她面前拿大,被他抢白的一阵胸闷,但在眼下这种境况里,这种吵架拌嘴的闷倒是比较好受的了。她打的第二通电话远比第一通简短,感觉却沉重得多,电话是打给何齐的,有些事,她只能问他。也只能是他了,与陈效的关系足够近,又有足够分量在股东大会上讲话,除了他之外,她再也想不到其他人。
两个人约在咖啡馆碰头,那里离何齐住的地方应该很近,林薇下车走进去,他早已经到了,占了一个角落的卡坐等她,还是上一次的老样子,穿的很随便,看起来有些疲倦。她走过去,在他对面的位子上坐下。
“陈效来找过你是不是?”她问他。开口之前,她想过许多种开场白,这样那样的问题,各种措辞,最后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我们一直有联系。”何齐这样回答,似乎也没打算隐瞒什么。
林薇完全没想到他这样坦率,反倒乱了章法,愣了一愣才又问下去:“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多年了,”何齐举手替她叫了一杯咖啡,似乎是慢慢道来的意思,“那个时候,我刚刚回英国,住在疗养院里。”
林薇不可能忘记当时的情形,她在淮安的药厂里打工,从初秋一直等到隆冬,陈效终于来看她,对她说自己去了一趟英国,问她是不是还想着何齐,但关于疗养院里境况只是冷嘲热讽的只言片语。那个时候的她,心里所想只是狠狠的揍他一顿。可想而知,何齐对他的态度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只会更加糟糕。她曾以为那只是一次泛泛的探望,看看对手沦落到怎样的境地,或者态度更加不屑一点,就像面对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哪怕是现在,她知道的更多,对这两个人的关系有了不一样的推测,却也没想到一切竟是从这么早就开始了的,
侍者将咖啡送上来,摆在桌子中间,何齐伸出手把杯子推到她面前,自嘲道:“你一定好奇我们两个能聊些什么吧。”
“聊什么?”她的确想象不到。
“都是些小时候的事情,一开始只是他说,后来,我也说一点,算是补上彼此不知道的那一半。”何齐答得十分简略,对林薇而言却有种意想不到的画面感——阴沉欲雨的天气,大片大片暗绿的草甸,何齐和陈效,这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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