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广东说:“行啊,都是老关系了,给你五根大前门!”
那老头点头哈腰接了烟走了,我说:“靠,你这里是换烟的啊”
小广东说:“我呐帮着咱队里面进烟,这么多年了有些老路子,东北你以后抽烟就跟我说,你那个三五我现在没有,国产的,基本上都有。”
我说:“那个,硬盒的迎客松什么价钱”
小广东说道:“你要的话,咱都是一个监房的,就一张纸头九包,别人来拿都是八包。黄山也是这个价,黄山好抽,我们都抽黄山。”说着从里面衣兜掏出一包黄山烟,打开递给我和陶大年每人一根。
陶大年说道:“小广东,上午我他妈的手背,又赊了一包大前门,你先借我一包,我下午得还给人家。”
小广东板着脸道:“你丫一天到晚就知道赊账,都一条多了,什么时候结账啊!”
陶大年讪笑着道:“这个月底,俺来邮包,到时候就有纸头了。”
我们三个坐在一起,把三盒罐头都吃了,把拌好的菜留下,放到晚上再吃。午饭吃得很报很香,抽了小广东一根烟,我又发了三五给他俩每人一支。
吃过中饭,我们都去院子顶头的大厕所里面去洗碗,厕所的一排是十几个蹲位,对面一排是水泥槽子,上面一排水龙头,好多犯人就在这里洗碗。
大组长已经在喊了:“动作快点!马上进监房关封了!”
我们回到监房,金队长就已经进来关封了,小广东最后一个进来,我看到他把我下铺老姚的饭钵洗干净拿回来,给他放好,老姚颤颤巍巍地说:“虾虾侬(上海话,谢谢你)!虾虾侬!”
徐怀斌对监房里面的犯人们说道:“都上床睡觉!”
我有些疑惑了,问了句:“老徐,你是说睡觉”
对面的陶大年说道:“老残队舒服,吃完中饭就午睡!快点吧,你在四队一定累坏了,赶紧休息休息吧。”
我爬上床,看到大家也都上床了,好多干脆脱了盖被睡。
“下午两点出工!”徐怀斌又说道。
我在上铺躺下,伸头看着他说道:“我们也出工吗”
“我们不出工,我们出工要大队部来人领,我们监房每天就四个出工的。等下两点钟,出工的出工,不出工的自由活动,格里厢(上海话,这里面)吃官司老适宜吧”徐怀斌说道。
我说:“是呀,是老适宜!比起四队来适宜较贵(上海话,程度副词,在这里是很多的意思)了。”
我的铺位是进门右侧当中的上铺,我的前面靠门那面的十号铺位是空的,胡乱放了些犯人的东西,还有几把大木头长尺和三角尺广告色彩色粉笔什么的,还有好多大白纸。
我的铺位里面就是十二号铺位,孙胜天的铺位,这家伙爬上来就看着我小声说道:“喂,小东北,你抽根烟再睡觉,抽剩下个巴头给我。”
我看了他一眼,把内务包挪到一边,我看了下,这老残队的监房里面也没有人按规矩叠什么内务包,就是胡乱一叠,堆在那里。我枕在枕头上,把囚服裤脱了躺下了,斜对面的小广东对我说:“东北,等下两点开封,你跟我一起去推水车吧。”
我说:“好的。”心里想,中午的欢迎宴可不是白吃的啊!但是我也很想有机会好好看看这监狱的环境,做好越狱的准备。现在有些着急了,黄燕怎么搞的,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十二号铺位的孙胜天还在小声嘟囔着,我对面床铺的陶大年骂道:“孙胜天!你不要发声音啊!这个新来的东北人脾气不好,惹急了他打你!”
孙胜天说道:“嗯,东北人好的时候挺好的,一发脾气就动手打人,不好!七号监有两个东北人,最爱打人!”
看到所有人都上床了,听到前面队部的门也咣当一声锁上了,我掏出烟来扔给监房里每人一根烟,说道:“兄弟初来乍到,跟各位还不熟,以后慢慢相处,磕磕碰碰的都别忘心里去,大家有什么需要我何生帮忙的就说话,只要我能做到的就一定会帮忙。”
下铺的一个六十多岁的大个子点上烟说道:“东北你太客气了,咱这老残队人都挺好的,咱监房的人也都不错,我叫顾军,以后大家就都一个盆里面吃牢饭了,没事!”
我却无法入睡,一下子感到空空落落的,心里在为四队的弟兄们不平,同样是吃官司,这里面却是无事可做,中午还有午睡,那边,同在一个大队的另一个中队,却是永远也无法完成的劳役指标,每天中午吃饭的一点时间,都有人在吃电警棍。唉!真是同刑不同罚啊!
抽完烟,我没有忘记留下一小截悄悄递给一声不响地等在那里的孙胜天,我觉得他很可怜,明明神经不正常,却还得关在这监牢里面,能帮就帮他一下吧。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也许是在车间干活太累了吧,在四队,总是感觉到觉不够睡,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一个我不认识的队长来叫我去队部,我连忙下床跟他走了出去,来到队部,我看到一个纸板箱,原来是我的邮包到了,我惊诧于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的邮包,那个看上去还很年轻的警官有些不耐烦,他打着呵欠,催我快点把邮包打开。
我搬动了一下,感到这个邮包很重,搞什么东东,里面到底是什么我突然有些紧张,莫不是我的喷子到了可是,为什么不是地下航线,就这样明目张胆地邮包进来了我左右看看,队部里面就这一个队长。
我拿起旁边凳子上的剪刀,划开了纸板箱,用力拉开,里面是一些棉花,我诧异,掏出棉花,手却触摸到一个硬邦邦的铁器,我一把拉出来,我当时就惊呆了!这是一支五六式折叠冲锋枪!而且三十发子弹的弯弹夹就在枪上,我的手感告诉我,这是一支装满了子弹的冲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