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好好想想,昨天晚上,你做了什么事情了?”
狭长的桃花眼微眯,孟云泽绷着脸,严肃地看着初夏,诚心要讨回昨天晚上没能吃到嘴里的肉。
孟云泽是简直是修行且得道了的千年狐狸,装腔作势拿捏的劲劲的,半点没瞧出心虚的模样。
初夏哪里知道孟云泽这是千年狐狸,脑子里已然全是如何扑倒兔子,把兔子拆筋扒骨地吃进肚的念头,她现在脸色发白,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个觉,也能把人给气着了。
三叔生气了,生她的气了。
初夏很不安。
她咬着唇,费劲地想,昨天晚上,她到底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了?
初夏性子温顺,孟云泽又是个会疼人的。
他们在一起以来别说是吵架,就连相互冲对方大声吼过都没有。
现在孟云泽一张口,就是质问的语气。
初夏是真的心慌。
她的脸色煞白,努力地想要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偏偏越是着急,大脑就越是一片空白。
眼睛一圈圈地红了,想要道歉,又因为还不知道犯错的因由,眼泪因为暗自着急蓄上了眼眶。
孟云泽一回悄悄地观察着初夏的反应,就等着初夏把昨晚的事情记起来,露出懊恼的神色,那样一来,他的那句“咏咏打算怎么补偿三叔”也好说得顺理成章。
哪曾想,把人逗得太过。
眼看他再不吭声,初夏就该哭了,孟云泽也装不下去了。
“三叔跟你开个玩笑呢。
怎么还当真了?”
孟云泽温柔地替初夏拭去眼角的泪莹,怪自己为了那么点不能言的念头,就把人给惹哭。
初夏只当他是见自己哭了,才哄的自己,心里越发得愧疚,她握住孟云泽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抬着一双发红的眼睛看他,“三叔,我,我不是故意的。
三叔,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孟云泽一颗心就像是被泡在水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真的没生气。
是三叔不好,把玩笑开得过火了。”
孟云泽把人抱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
孟云泽昨天冲了澡之后,连睡衣都没穿,裹了条浴巾出的浴室。
睡觉前浴巾放在了床柜上,这会儿是全身是果着的。
两人身体好么一贴,初夏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孟云泽的精神活虎。
脑子里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
氤氲的水汽,暖和的水温,情到深处的爱抚和亲吻……
初夏终于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初夏捂脸。
她昨晚怎么会中途就睡着了的?
难怪三叔早上会不高兴。
“三叔,昨天晚上,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初夏把脸埋在孟云泽的怀里,只露出发红的耳尖。
孟云泽这会儿已经不想什么收到加倍补偿之类的,方才差点把人给惹哭,已经够他愧疚的了。
他伸手宠溺地捏了捏初夏的耳朵,语气平静,“想起来了?”
初夏双手圈住孟云泽的脖颈,附在他的耳畔,咬唇,羞怯地,小声地道,“三叔,我补偿你,好不好?”
孟云泽心倏地一颤。
他的双眸燃气两团火簇,炙热地盯着初夏看。
“您,您别这样看着我。”
初夏一紧张就容易用敬语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她伸手,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掌心摊开掌心,捂住孟云泽会让自己发烫的,过于侵占性的眼神。
“好,我不看。”
孟云泽配合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刷子。
初夏的手心一痒,缩回了手。
初夏钻进了被子,缓缓地俯下身子。
初夏撩了火,这火何时能够熄灭,却不是她能够说得算的了。
最后,只觉身体跟灵魂,都要跟这团火焰融化在了一起。
孟云泽就像是一只餍足的大猫,他亲吻着初夏额头微湿的发缕,把浑身绵软无力的她抱进了浴室。
把浴缸蓄上水,孟云泽把人方进浴缸里。
刚要抱着她一起进去,初夏的双手抵着孟云泽的胸膛,脸颊酡红,眼睛湿漉漉的,“我,我自己洗。”
“咏咏这是信不过三叔?”
孟云泽挑眉。
初夏愁着着脸,她的双腿发发抖着呢。
要不,哪需要卧室到浴室好么短的距离都得被抱进来。
孟云泽无奈了,只好保证道,“放心。
这次只是单纯地给你洗个澡。
什么都不做。”
男人在情事一事的许诺上,极为不可信。
比如承诺了是最后一次,结果最后一次之后又是没完没了的最后一次。
初夏犹豫间,孟云泽已经光着身子,跨了进来。
初夏的身体本能地往后躲了躲。
孟云泽一把将人给捞住,箍在怀里,气势汹汹地训她,“你躲什么?
怎么,一星期就吃这一次荤,还不许我一次吃个饱?
知道么?
男人是不能饿的。
饿得狠了,便是这下场。”
振振有词,黑白颠倒,左右都是他有理。
初夏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
这一次,孟云泽果然信守了承诺,只是尽心尽力地替初夏清洗身体,没有伺机作妖。
当然,也有可能,当真是如他自己所说,“吃”饱了。
窗帘还是早上他们醒来时的样子,没有拉开,因此,室内的光线有些不足。
孟云泽把初夏放在床上,走过去,“唰”地一下,拉开了窗帘,一室的阳光就照了进来。
在浴缸里舒服地泡了个澡,孟云泽的浴缸是带按摩功能的。
初夏的体力恢复了一些。
窗户是特殊材料做成的,从外面看不见里面。
也就没有走光的困扰。
初夏见下了床,去柜子里取出换洗的衣服换上。
结果因为打开衣柜的动作幅度太大,身上的浴巾一松,掉落在了地上。
初夏的身体常年没有晒过阳光,在阳光得照耀下,美白得如同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孟云泽把窗帘系好,转过身,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呼吸瞬间重了起来。
喉咙阵阵发紧。
初夏慌忙弯腰去捡起浴巾。
一只手率先替她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那块浴巾。
“……”
男人在情事上的允诺,果然半个字都不可信。
当天吃过晚饭,初夏就提出要回宿舍去过夜,而且拒绝孟云泽跟过去。
孟云泽起初不肯,不放心初夏一个人回宿舍去住。
咏咏身体比较特殊,回了宿舍,谁照顾她?
“我在这里就受到更好的照顾了?”
初夏的视线总算从播放着晚间新闻的屏幕给移开,一双杏眼直直地对上孟云泽。
早上两人是直接睡过去的。
中午则是做做过去的。
一天三顿,两人就吃了这么一顿。
怕是泥人都给“做”出了火气。
她的身体就是最好的催情的药剂,他碰了她,如鱼遇水,总是情难自禁,迫不及待地水乳交融,他有什么办法?
孟云泽百无禁忌,什么荤的带颜色的浑话张口就来。
“咏咏嘴笨。
说不过三叔。
反正,反正今天晚上我要回宿舍去。
您,您不许跟来。”
咏咏也不看晚间新闻了,她关了电视,今晚说什么也不肯再住在这里。
一整天都待在床上,她还怎么看资料,怎么早日破案啊?
兔子是没有利爪的,可当它真的亮出牙齿咬人,这才发现,再温顺的动物,被惹急了,总归也是有脾性的。
咏咏几乎没怎么跟人发过脾气。
五年前被孟云泽惯出的小性子,被迫离开那份温暖后,再一次一个人尝尽凄风苦楚,早已学会把嗔怨娇俏等小女儿心态都束之高阁。
使性子的话一经说出口,初夏就被自己给吓了一跳。
开始自我反省,她是不是真的被三叔宠得没了边,都开始长脾气了?
想想,还是委屈,“是您说的。
我是您的女朋友。
我有权在您的面前呈现最真实的自我,恣意地表达我的喜怒哀乐的。”
从她对孟云泽用上敬语这个称呼,就不难看出,内心深处,她仍是惶惑的。
还是担心,会把人给惹恼了。
好不容易,把懂事的小姑娘惯得有点小性子,得意都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因此而动气?
“嗯。
三叔很高兴,咏咏如此把三叔的话放在心上。
既然你今晚想要回去住。
就依你。
只是你得答应,等会儿得让我亲自送你。
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怪他“胃口”太大,把人给吓着了。
孟云泽做出妥协,答应初夏今晚回宿舍住,只是提出必须由他亲自开车送她。
初夏不是不担心三叔在把她送回宿舍后,会耍赖要求留下来过夜的。只是三叔已经做出了让步,而且到底是出对她的关心,她不能那么不识好歹。
孟云泽送初夏到宿舍门口。
一直到亲眼看着初夏开门进去。
“三叔!”
孟云泽刚要转身离开,忽然听见初夏语带惊慌地叫他。
孟云泽没有半点地犹豫,第一时间折回。
初夏门没关。
孟云泽推门进去,入眼的一室的狼藉。
客厅的柜子,沙发,全部都被翻找过。
而且,是那种毁坏式的翻找,沙发的垫子都用刀割过。
不像是入室行窃,倒像是对方刻意在这间房子里寻找什么。
孟云泽跟初夏交换了个眼神,均在彼此的眼神里,看见了相同的信息。
“去检查一下,贵重物品什么的,有没有丢。”
初夏没有戴金银首饰的习惯,宿舍里最贵的,也就只有一些家用电器了。
尽管如此,初夏还是跟着孟云泽一起,去了卧室。
卧室的情况跟客厅好不到哪里去。
床单跟被子全部都被掀开,抛在了地上。
衣柜里也被翻找得一塌糊涂。
就连浴室都没能幸免。
好在,初夏因为周五是在孟云泽那里过的,手提跟IPAD还有卷宗这些重要的物品,都被提前带到了孟云泽的别墅,不然要是卷宗什么的泄露出去,那麻烦就大了。
初夏跟孟云泽都注意没有去破坏现场。
初夏报了警。
警署宿舍被窃可是大事。
因为警署就在另一栋办公楼,值班警员很快就到了,就连蒋柏舟也跟着一起来了。
“师兄?你怎么也来了?”
初夏跟孟云泽从卧室出来,见到蒋柏舟跟几位警署同僚一起站在客厅,惊讶地问道。
蒋柏舟是在警署的跑到夜跑结束,出警局的途中,偶遇的值班警员杨梵。
杨梵还以为蒋柏舟是跟自己一样,也是听说了初夏宿舍失窃,过去一探究竟的,于是就邀了蒋柏舟一起。
蒋柏舟听说初夏宿舍被偷,他不知道初夏今天晚上之前并不住在宿舍,只当初夏是入睡后,才有宵小进去偷盗,虽然明知道初夏既然还能够报警,说明人肯定无恙,却还是不放心,衣服都没换,就一身汗地跟着杨梵以及两位辅警一起来了。
见到孟云泽的刹那,蒋柏舟方嘲笑自己这一趟来得多余。
是啊,他的小师妹如今身边已然有一位护花使者,再轮不到他来操这份心。
“现场家具,物品都被翻找得厉害。
沙发上还有刀子的划痕。
说明窃贼还带了刀。
如此破坏性地翻找,通常而言,绝不会是普通地行窃那么简单。
找过了吗?
可有什么重要的,或者是特别的东西遗失了?”
蒋柏舟避重就轻,对初夏的关心绝口不提,只关心这起失窃案。
杨梵已经让两名下属去阳台还有窗台这些地方看看,看有没有留下脚印之类的东西。
彼此都是警务系统的,录口供和取证等一套流程,很快就走完。
窃贼没在现场留下什么证据。
“都找过了。
除了家里的现金都没了,旁的什么也没丢。”
“先去看下监控吧。或许监控会把小偷的样子给拍进去,也不一定。”
杨梵走了过来,提议先去安保室看下监控。
杨梵让安保人员调的今天晚上的监控。
在来之前,大家就没抱什么希望。
毕竟能够混入警署宿舍的窃贼必然不是一般的窃贼,想来监控也未必能够拍到。
果然,他们在查看了初夏报警之前的监控,一无所获。
“或许,试着查一查昨天白天的监控?”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孟云泽忽然出声道。
一屋子的人都朝他看了过去,就连初夏都茫然地看着孟云泽。
今天晚上被偷的,看昨天晚上的监控做什么?
而且,会有窃贼那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溜进警署宿舍行窃么?
“昨天是周五。
白天大家都在上班。
因此,对于窃贼而言,白天无人在家时,才是最安全的。”
而且必须是九点到下午五点,大家上班的时间点。
不妨试试?”
初夏还是不解。
孟云泽捏了捏初夏的脸颊,“傻姑娘,你昨天晚上是在哪儿睡的?”
咏咏昨晚并不在宿舍过夜。
换言之,宿舍有可能是昨天白天就遭了窃。
只是咏咏今天才回来。
先入为主,便以为是今晚才遭了贼。
但其实,很有可能,周五白天就宿舍就被人翻找过了。
孟云泽旁若无人的亲昵。
杨梵跟两个辅警都不自在地别了过了眼。
蒋柏舟绷着张脸,面无表情。
终于听明白了孟云泽的言外之意。
也就是说,初夏昨天晚上根本不在宿舍。
至于是在哪里过的夜,不言而喻。
“咳咳,老周。
把昨晚的监控调出来看看。”
杨梵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让安保室的保安老周调出周五白天的监控。
上班时间点的警署宿舍基本没什么人。
因此,当下午三点多钟,一个头戴针织帽,围着围巾,穿着黑色大衣,举止鬼祟,刷卡从宿舍大楼侧门进入的男人便引起了大家一致的注意。
蒋柏舟让老周把视频快进一些。
果然,三点十分左右,男人环顾了眼宿舍楼,发现没有人主意到他,便大摇大摆地进了初夏所在的那栋宿舍。
三点十六分,男人进入初夏的宿舍。
于此同时,大家注意到,男人是用钥匙开的宿舍的门。
男人是全副武装的行头,围巾遮住了半边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孟云泽却还是凭借出色的记忆,认出了男人的身形。
“魏林。”
孟云泽准确地叫出了视频当中,男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