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从后面抱住,初夏先是吓了一跳。
被熟悉的气息所包围,初夏放松了下来。
紧接着,在听见孟云泽的话之后,初夏的心又猛地给提了起来。
三,三叔看出来了?
也是,三叔的观察力本来就很惊人。
红晕从初夏的脸颊一直蔓延至耳廓。
初夏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闹那么大一个乌龙。
醒过来见到房间的摆设,就先入为主地以为自己是在梦里,还觉得这一次的梦境真实得不像话。
本来就是真实发生的,不真才奇怪呢。
三叔竟然真的跟她告白了!
知道现在,明知道一切都是真的,初夏还是有一种身在梦里地不真实感。
身后的身体进一步贴近,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初夏只能僵直着身体,红着脸,任由对方就着她的手,将她手上的那只盘给洗干净。
水流缓缓地流过两个人交叠的手。
初夏方才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了,耳边只有水流流动的声音,以及碗碟轻轻碰撞的清脆声响。
所谓岁月静好,大概就是只有的吧?
两个人的碗筷,要洗的不多,不一会儿就洗完了。
期间,孟云泽没有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初夏也松了口气。
手心被放在水龙头下面,两个人手中的泡沫被一点点地冲刷干净。
“不,不用擦了,等会儿就干了。”
眼看着孟云泽去过垂挂在墙壁上的擦手毛巾,大有替她擦手的架势,初夏下意识地把双手给藏到了身后,急急地绕过孟云泽,就要往厨房外面走去。
“刚才洗碗的时候,伤到手了?”
洗碗之前,孟云泽确定初夏的手并没有受伤。
见初夏把手藏到背后去,以为她的手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受了伤,孟云泽担心地皱起了眉头。
“没,没有。”
初夏慌乱地摇头。
“给我看看。”
孟云泽不由分说地拉过初夏藏在身后的手。
孟云泽仔细检查了初夏的手,上面果然并没有新的伤口。
孟云泽并没有马上放开初夏的手,眼底闪过一抹狐疑,既然咏咏没有受伤,那么,刚才为什么要慌乱地把手给藏起来?
“我都说啦,真的没有受伤。”
初夏小小声地嘟囔,稍微用了点力气,急切地将自己的手从孟云泽的掌心里抽回。
初夏稍微使了点力气,将手抽回,握着她的那只手的主人,却是纹丝不动。
孟云泽握住初夏的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初夏的手背。
经常做家务,还有后来加入军校之后训练的缘故,她的手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白嫩柔软,不但手心粗糙,掌心还有老茧,最为重要的是,上面还有好些疤痕。
这些疤痕很多都很淡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在三叔面前已经够狼狈的了,她实在不想,手上的那些旧伤也被三叔给瞧见。
初夏担心,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三叔给看出来。
她更加想要将手给抽回,还是没能成功。
不但如此,孟云泽反而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越发握紧了她。
孟云泽的指腹轻抚过初夏手背上深深浅浅的伤口,“是因为它们?”
是因为它们,所以刚才才自卑地把手给藏在身后?
初夏慌乱的眼神,无疑证实了孟云泽心中的猜测。
人在喜欢的人面前往往是最容易自卑,尤其是喜欢的对象还是那样出色的存在。
即便如狼狈如她,还是希望能够在三叔心里留下的,永远是最好的那一方面。
不知怎么的,热血涌上大脑,一时冲动,初夏抬手蒙住了他的双眼,小声地道,“很丑,别看。”
“不丑。”
孟云泽拿下覆在他眼睛的小手。
初夏低垂着脑袋,沮丧地反驳,“丑的。”
上学的时候,就有同学笑话过她的手。
笑话她的手粗糙跟他们的奶奶一样,满是褶子。
初夏的手上是没有褶子的,初夏手背上有的是疤痕。
小孩子不懂褶子跟疤痕之间的区别,却也辨别了美丑。
唐咏咏的手就是很丑。
伤疤有痊愈的一天,遭受校园冷暴力的初夏,却是在成年许久后,依然会深受当年那些人跟事的困扰,并没能彻底走出。
平时,初夏并不会特意关注自己的手,但是如果她的手会在很距离的情况下,暴露在他人的视线当中,初夏就会变得相当得紧张。
没当有人近距离的看她的手的时候,她都会极为地不自然。
倏地,手心被什么东西给舔了一下。
初夏陡然瞪圆了一双杏眼。
“我说它们不丑,它们就一点也不丑。”
亲了初夏的手心不算,孟云泽又轻吻了初夏的手背。
他亲吻过她手背上的每一道疤,在那双手上的每一处,都留下了他的印记。
他的女孩,善良而自卑。
他愿意,用他的余生,补偿她曾经吃过的所有的苦。
眼泪在初夏的眼眶里凝聚。
初夏读懂了孟云泽无声的深情。
眼泪一颗颗砸在她的手背上。
“三叔,怎么办。
我好害怕。
我真的好害怕,这一切都是我在做梦。”
初夏猛地扑进了孟云泽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
心尖狠狠地一抽。
是他让咏咏等了太久,才会让她如此患得患失。
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孟云泽低头吻了下去。
他有的是一生的时间,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
他会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地带她走出不安跟自卑。
抱着她的手臂的力道是真实的,肌肤相亲时的温度也是真实的,说着喜欢她,要跟她过一辈的三叔也是真实的。
闭上眼睛。
初夏主动地,带着羞怯地回应了孟云泽的亲吻。
两个人从厨房吻到了客厅。
初夏的后背受了伤。
孟云泽自己坐在沙发上,后背倚进沙发里,拉着初夏坐在他的大腿上。
客厅里的温度在一点一点地攀升。
两人都有一点的情动。
在对自己的欲望投降之前,孟云泽及时拉回了理智。
他替初夏把被他卷起的衣服的下摆放下,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就像是被一只被饿了许久的狐狸,每一个字都透着对肉的渴望,“也不知道你后背的伤到底要养多久才能好。”
这种连亲热都因为顾忌到对方身上的伤口,而手束脚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实在是孟云泽语气里的不甘心太过明显,咏咏在隐隐觉得愧疚的同时,又有点想笑。
总觉得,靠在她肩膀上抱怨的三叔,有点可爱呢。
“笑什么,嗯?”
方才还靠在她肩膀上抱怨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直了身体,偏巧,把初夏唇角的笑意尽收进了眼底。
孟云泽捏了捏初夏的鼻尖。
初夏的脸一下就红了。
她现在还在三叔的大腿上坐着,这个姿势令她初夏极为害羞。
初夏试着动了动身子。
“别动。
要是不小心走火,唐警官看得负起这个责任。”
孟云泽在初夏的腰间轻轻地掐了一把。
“唔——”
初夏身子敏感,孟云泽根本就没使什么力气,初夏还是“唔”地呻吟了一声。
两人皆是一愣。
在意识到那声暧昧的声音是自己发出的之后,初夏脸红得几乎能够滴出血来了。
杏仁儿般的眼睛瞪得老大。
与此同时,初夏能够明显感觉出,有什么东西起了微妙的变化。
“我,我不是故意的。”
初夏面红耳赤,着急地就要从孟云泽的身上下来。
孟云泽箍在她腰间的手没动。
“三,三叔~”
初夏地抬起头。
冷不防地,对上一双泛着幽光的眸子。
那目光太有侵略性,像极了初夏有一年跟同事们一起去深山里训练,无意间闯入他们训练营的,那头饿狠了的野狼。
初夏被吓到了。
要不是孟云泽牢牢地扶着初夏,她现在肯定早就因为太过错愕,而摔地上去了。
“咏咏,帮帮三叔,好不好?”
孟云泽嗓音磁性地诱哄。
初夏从未想过,孟云泽那双总是温柔风流的桃花眼,也会泛着那年她见过的那匹野狼似的绿光。
只是初夏深知,三叔绝不会伤害她。
及时孟云泽此时得眼神看上去骇人了一些,初夏还是定了定了心神,勇敢地迎上对方的目光,“怎,怎么帮?”
孟云泽一手握住初夏的双手。
孟云泽的掌心很烫,那温度透过两人交叠的双手,从她手心的温度,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令她身体的温度都不由地升高了好几度。
砰砰砰……
心跳越来越快。
“咏咏。”
孟云泽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这一声咏咏,刻意压低了几个度,听得咏咏的耳朵仿佛都能够烧起来。
接着,初夏感觉到那只大掌,握住她的手,贴在了某个地方。
初夏僵直了身体。
“咏咏会觉得害怕吗?
如果觉得害怕……嗯——”
孟云泽的话还没说完,初夏已经用实际行动,来回答了他的问题。
然后,初夏发现,三叔眼里跳曜着的两簇火光,不断没有熄灭,反而大有越燃越旺的趋势。
半个小时之后。
“谢谢,咏咏。
晚上,辛苦了。”
孟云泽拿过茶几上的纸巾,优雅地擦拭着他的手。
初夏从洗手间出来,听见孟云泽的话,先是一愣,等明白过来对方是在为什么事跟自己道谢时,血液一下子涌上她的大脑,脸颊连同耳朵在内情不自禁地烧了起来。
“不,不用谢。”
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鬼使神差地,回了还这么诡异地一句。
孟云泽低沉地笑出声,他从沙发上站起,亲了口初夏嫣红的唇,眼神饱含深情,“我家咏咏真可爱。”
初夏面红耳赤,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心上人的调戏。
尽管这天晚上,孟云泽成功地借助了初夏的手,关系有了实质性地进展,临睡觉,考虑到初夏背部的伤口还没好,孟云泽还是安分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关上。
听见脚步声逐渐远去,初夏贴着门框,缓缓地坐在地上。
双眸注视着自己的双手,初夏好不容易降下去的脸上的温度,再一次节节攀升。
初夏,停!
不许再想下去了!
人的大脑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
你越不想去想一些画面,那些画面反而在你的脑海里盘旋不去。
初夏去洗手间,掬水往自己发烫的脸上泼了次冷水,脸上的温度才慢慢地降下来。
这天晚上,初夏翻来覆去,梦里全是一些疯狂的,暧昧的画面。
第二天,初夏顶着两轮黑眼圈下楼。
“黑眼圈这么重?是昨天下午睡得太多,所以晚上睡不着吗?”
初夏下了楼,孟云泽刚好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目光落在初夏眼睛下方的黑眼圈,关心地问道。
从一开始孟云泽高调送到他们单位的各种种类的早餐,以及昨晚得的那顿饭当中,初夏就知道,如今的三叔不但会烹饪,而厨艺还非常不错。
但是当孟云泽戴着围裙,从身后满是阳光的厨房走出,初夏还是微微一怔。
“不是,是,是昨天晚上总是梦见五年前,我们……”
初夏不习惯撒谎,才开了个头,没有再往下说,脸却忽然红了。
孟云泽以一听初夏支吾的语气,再看她彤红的脸颊,关于她具体梦见了什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对于五年前那个夜晚,两人从重逢到现在,两人都没有提及过。
孟云泽很想知道,关于那一晚,咏咏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在他们发生了最亲密得的事情之后,反而不告而别。
把手中的煎蛋放在桌子上,几个大步向前,长臂揽在了初夏的腰间,低头兴味地审视着她,“梦见我们什么?”
“没,没什么。
三叔,我好饿。”
初夏可怜巴巴地望着孟云泽。
孟云泽心想,这只兔子还当真是长进了,都学会卖萌卖可怜了。
即使明知道初夏的这句好饿,多少有点卖惨的成分,孟云泽却还是遵循了初夏内心的意愿,并没有刨根问底。
今天中午,于少卿、熊宝贝,方怀远以及伍媚他们要来家里烧烤。
孟云泽跟初夏两人吃过早餐,又把碗筷给收拾了之后,孟云泽就去一楼杂物间,把烧烤所需要的东西给整理出来。
孟云泽有强迫症,即便是杂物间,也全部都整理得井井有条。
烧烤用具并不难找。
孟云泽只进去几分钟,就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找齐了。
初夏跟在孟云泽的身后,拿一些没什么重量的小物件。
“好了,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
咏咏,我们出去吧。”
孟云泽转头对跟在身后的初夏道。
“好。”
初夏应了一声,跟上孟云泽的脚步。
往外走的时候,初夏的衣摆被置物架给勾了一下。
置物架晃动了一下,一个巨大的相框从其中一层置物架上砸了下来。
孟云泽脸色骤变。
“小心!”
“咣当”一声巨响,
相框摔在初夏的脚边。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不仅仅是当事人初夏没能来得及有任何的反应,就连孟云泽都根本没能来得及展开任何的行动。
把手上的烤炉、钳制等往地上一放,孟云泽几步走到初夏的面前,他神情紧张地把初夏的身体给前后左右看了一遍,从外表上没看出什么伤,还是不放心,“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哪儿受伤了?或者是哪里觉得疼?”
初夏愣愣地摇头。
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那个巨大的相框。
相框的玻璃裂了,上面有不小的裂纹,却还是能够将照片上的两个人的轮廓给看清楚。
那是一张情侣照。
穿着黑色礼群的漂亮女人,巧笑嫣然地挽着一个俊美的男人,女人的脑袋亲昵地枕在男人的肩膀上,男人看向女人的眼神则充满了宠溺,唇边噙着由衷的笑容。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孟云泽顺着初夏的目光看去,与照片里,那个年轻的言笑晏晏的自己对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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