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玉江俯下身,轻轻地把凤润田拉起来,摇晃几下,拍拍凤润田的脸,摇摇他的头,想看一看他的意识是否清醒。凤润田轻轻地‘哼’了一声,吃力地睁了睁已经肿胀而又血肉模糊的眼睛,想挣扎着站起来,但试了两次都没有做到。
“别……打了……,我领你们去我家,找我大哥……把千年老山参交给你们……,求你们……开恩……”
“这回再不能骗我们,快说,你家住在哪?拿到千年老山参,就饶了你不死!”
毕玉江见凤润田意识还算清醒,又诚意求饶,心里就有些相信他的话了。可黑胡狼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凤润田虽然嘴上说求饶配合,可骨子里也许不是那么一回事。
“别看他装孙子,这小子是要财不要命的主。这回再敢骗大爷几个,我让你全家都不得好死,点天灯!”
“大爷,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这回说的……也是真的……”
“大爷我再相信你一回。快说,你家在哪?”
“我家就跟老把头住一个屯子,刚搬过来的,我这就领你们去。只是……我这身子骨可能……挺不住了,这天也快黑了,咱们明天……去,行吗……”
凤润田确实被打得不轻,又试着起了两次,也没有站起来,最后还是在毕玉江的搀扶下,才勉强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但也站不稳,好像只要毕玉江一松手,他就会瘫软下去。
“这么不经打,刚碰你几下就放赖。挺起来,现在就去你家,时间长了你大哥跑了怎么办?那小子可不是啥好饼,都不来赎你,他啥事干不出来?”
毕玉江边说着边把凤润田往小山包下面拽,痛得凤润田‘嗷,嗷’直叫唤。黑胡狼不说话,一直在瞪着眼睛看,而眉头紧锁。
“慢着!让我再想想。我总觉得这小子是在忽悠我们,你们在老把头住的那个幺地房子屯找了那么长时间,怎么没有发现凤老大的身影?我估计他早就带着千年老山参撩了。咱们这样冒蒙去不行,大江和小宝你们两个先去幺地房子打听清楚,今天黑天连夜去,见机行事。明天起早我带人赶着马车再去,咱们在屯子东边的路上见面。把这小子先交给我们,你们现在就动身,打听清楚了也先别惊动凤老大,等我们到时再商量咋办。”
毕玉江和颜世宝领命,不敢怠慢,迎着即将要落日的余晖,匆匆忙忙离开。黑胡狼让留下的汉子,把凤润田拖拽到马车上,就驱车离开了这个小山包,向不远处的屯子走去。
凤润田躺在车上,不知道黑胡狼要把他带到哪去?但总算暂时躲过了这一劫,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逃离这伙歹人。他暗暗下定决心,执意要跟黑胡狼他们死磕到底,企盼着能有机会逃离这伙歹人。因此他闷不做声,任由黑胡狼他们摆布,甚至连痛苦的呻吟声也尽量放得很低,怕再次遭皮肉之苦。
“你先进屯子,找一个宽敞点的人家,咱们今天晚上就在这歇着。就说咱们有一个兄弟摔伤了,人困马乏,让他家给准备点吃的和草料,别咋呼,多给人家点钱,这个时候不能再节外生枝。”
“去二狗子家吧,熟悉。”
“不行,他家里人不把握,容易跑风。再说也没地方住,明天走时再叫上他。”
马车在屯子边上停下来,黑胡狼的一个兄弟去屯子里找吃住的地方。黑胡狼亲自看着凤润田,严厉地嘱咐他不许多说话,更不许说漏了嘴,否则就杀死他,凤润田点头应允。
前去屯子里找吃住的兄弟去了很长时间才回来,说走了好几家,都不愿意收留,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还给了人家不少钱,才答应让咱们去住,还住的是偏屋子,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吃完饭,三个人挤在一铺小炕上,连衣服也没有脱,对付了一晚上。天刚刚蒙蒙亮,黑胡狼就让叫上二狗子,催促着早早套车上路。
经过一夜的休息,凤润田感到已经恢复了体力,虽然身上、脸上还有些疼,但毕竟是外伤,对于一个长年累月吃苦的汉子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凤润田此刻最担心的是能不能安全脱身,这才是眼下最紧迫的大事。
躺在车上,一条腿的脚踝处还被绑在马车的横梁上,是黑胡狼亲自绑的,他担心凤润田半路逃跑。
其实凤润田并不想半路逃跑,他知道那是跑不掉的,且不说身边的歹人个个壮如牛,自己根本就跑不过他们,更何况他们手中都有枪,只要挨上一颗子弹,自己的命就没了。凤润田现在还不想死,一家老小还急切地盼望他回去养活呢。
可凤润田明白,他的家根本不在幺地房子住,先去的毕玉江和颜世宝也不可能找到自己的家。凤润田之所以胡编自己的家和老把头的家住在一个屯子,他想带这些人去老把头家,他知道老把头一定会救自己。凭老把头的声望,也许能救得了自己,估计这伙歹人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啥人都敢抢劫。实在不行就多花点钱,也许能过了这一关。直到这时,凤润田还真有一些后悔,应该让哥哥告诉老把头出面救自己,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看来是很难逃脱这些歹人的控制。
还没有到晌午,马车就走进了幺地房子屯,头一天派来的毕玉江和颜世宝,现在已经有些疲惫不堪,一见马车来到,老远就迎了上来。
“这犊子确实是在骗我们!我俩把整个屯子都找遍了,根本就没有他家。大哥,这货太扎刺,黑了他吧!”
毕玉江和颜世宝刚一到马车前,就大声嚷嚷起来,特别是颜世宝,哭丧着脸,气急败坏地掏出了腰间的枪,那架势,恨不能一口把凤润田生吞下去。
“大爷别动怒,我家真的就住在这个屯子,刚刚搬过来,我哥俩就进山了,剩下孤儿寡母的整天不出院子,别人根本不知道我家。”
凤润田一看这架势,慌忙起身辩解,一边不停地磕头求饶,一边不住地解释,试图打消黑胡狼等人的猜疑,让毕玉江和颜世宝也消消气。
黑胡狼这时候却有些狐疑了,他一声不响地看着凤润田,心想他这个时候也不应该再说假话呀?如果他家真的不住在这个屯子,都到屯子边上了,他怎么还坚持说他家住在这个屯子呢?该不是这两个小子没有打听清楚吧?
“你俩先别嚷嚷,是挨家挨户打听的吗?”
“那倒没有。可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
“我一猜你们就打听不到,这个屯子几乎没有人能知道我家的,刚搬来,谁也不认识,还是我领你们去吧。就算我大哥带着千年老山参跑了,我也有办法让他回来,把千年老山参交给你们。谁在这个时候还会舍命不舍财,都到家门口了,你们就相信我吧!”
凤润田几乎是哀求,那诚挚劲不容人怀疑。黑胡狼等人相互看了看,觉得凤润田说的是实话。于是黑胡狼让毕玉江和颜世宝也上车,五个人把凤润田团团围在中间,驱车向屯子里走去。
事情看似正按照凤润田的想法进行,但能不能逃离‘潼山七狼’的魔爪,也只有天知道!黑胡狼等人这时候可是都警惕起来,这倒不是怕凤润田逃跑,而是防备着屯子里的行人看出他们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