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强大的力量从来都是相对的。
当法者超凡脱俗,无论是一身灵力,还是灵魂的强大,都不是那些凡阶的法者可以比拟的。
就比如,姜贪的实力虽然弱小,但蚩尤的灵魂却是脱凡之上,非毒的邪力并不能影响他。
再比如,非毒能将幽都黑水模拟出来,对脱凡之上的法者来说,如同鸡肋;但对水浩众人却是无解的局,至少表面看来就是如此。
此时,黑水的水势较之刚才,又大了起来,已经淹没到水浩四人的膝盖。
远处,那一双巨大的蛇瞳内有着一丝玩味,仿佛猫戏老鼠一般。如果它不是刻意压制,以黑水的能力,早已将水浩众人吞噬。
“少年,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黑水吞噬你。我既然答应了那个少女,便会让你们相聚。至于你们……”
非毒声音顿了一下,而后阴恻恻的说道:“即使现在你们有结界保护,但结界总有熄灭的时候。到那时,你们将成为黑水河下皑皑白骨中的一员,你们的灵魂永世被束缚在这里,在黑水河畔无助的徘徊,一如那些魅影。”
蚩尤双目通红,恨声道:“非毒,你堂堂上古凶兽,却自降身份,欺辱这些孩子,你不觉得可耻吗?”
“可耻?”非毒冷笑一声道,“难道你夺舍重生的这具身体就不是一个小辈?为何你做得这般心安理得,而我做类似的事情就是可耻?你们人类还真是双重标准。”
蚩尤身体一滞,僵在了原地。非毒的话他无法反驳,也无力反驳。它说的是事实,不管姜贪是不是因为他的那一滴精血才降生,但姜贪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严格意义上,姜贪更像他的孩子,而他却妄想夺舍自己的孩子。
蚩尤也不知道,当初和九匠一起谋划此事时,为何那般心安理得。
非毒的目光沉沉的落在蚩尤身上,突然它好像想到了什么,巨大的蛇目中突然射出一道阴冷的光芒。
“少年,巨人一族的少年,你想不想求他们?”非毒缓缓开口。
水浩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蚩尤身体又是一滞,而后爆喝出声,”住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狂笑声中,带着疯狂与得意,”你让我住口,我偏偏要说。当年那人将一身星力、残躯、与至于灵魂都注入手中桃木杖,是他让大泽中生生长出了一颗巨大的桃树。也正是因此,地皇他们才有了立锥之地,才能全力封禁我们。
而这黑水并不是真正的黑水,它是我用邪力模拟出来的。你只要像你的先祖那样使用那个禁术,也许就可能将他们救出来。”
“非毒,你个畜生。今天老子就是拼个魂飞魄散也要将你封印。”
当初那人就是在自己眼前慷慨赴死,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为什么?为什么你那般的决绝?为什么你那样的义无反顾?难道这个世间真的没有你留恋的东西?难道所谓的众生在你心中真的那般重要?
难道当初的十二法者,真的只有你才能阻止相柳?
你可知道,在你陨落后,你那一族被迫进入苦寒之地,才得以延续?17
值得吗?真的值得吗?
我绝不会再让你的后人,如同你那般死在我眼前。
“拼了魂飞魄散也要将我封印?”非毒冷笑一声,”我真的好怕!”
“畜生!畜生……”蚩尤双目赤红如血的瞪着非毒,额头上紫筋根根暴起,丝丝缕缕的图腾之力不断的从他的身上激荡而起。
非毒蛇瞳内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只觉得心中大畅,仿佛万载前积累在心中的怨恨不平,在这一刻都得到释放。
它从蚩尤身上收回目光,咧着大嘴,朝着暮赤望去。
只是下一刻,那巨大的蛇躯不由得僵在那里。
殷红的邪气之中,那个巨人一族的少年,嘴角轻撇,眼中充斥着浓浓的鄙夷与不屑。
一旁的水浩和涂山欢欢脸上带着莫名的古怪神色。
当初在锁灵塔中,伏矢将塔内化为大泽,暮赤就曾经使用过这个禁术,只是后来水浩及时出现,这才侥幸不死。那时,伏矢便耿耿于怀,想不到这非毒比伏矢更加热衷。
而此时,蚩尤还再拼命的激荡着姜贪身体中的图腾之力。
以蚩尤的眼光看来,这具身体中的图腾之力,用'可怜'来形容都不为过。这点图腾之力,也只能用来勾连九天之上那两颗图腾星。只是他根本就没有把握,在非毒邪气笼罩之下,是否能够成功。
“非毒,可能让你失望了。如果阿哥他们真的陷入危险之中,只有我才能让他们脱离险境,那么我暮赤义无反顾。但我的阿哥不是当初的地皇,他的能力不是你可以揣测的。不要说是你模拟出来的黑水,就是真正的幽都黑水也奈何不了我们。”暮赤的声音极其的平淡,好像在说着一件无不足道的小事,但其中蕴藏的杀伤力却可见一斑。
“嘶……”非毒一双蛇瞳骤然紧缩,不可置信的望着暮赤,就连一旁的蚩尤同样如此。他们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又或者是暮赤已经吓傻了,顾自在妄语。
周围刹那间,陷入了一阵怪异的安静。
数息之后。
非毒蛇信吞吐,森森开口:“既然,你那么想死。那么我就……”
“那你也问我是否同意!”水浩沉声低吟,”水灵之障!”
非毒的话音顿时被截在了那里,瞳孔错愕地极度放大,映出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血墨色的灵力在水浩身上升腾而起,日月杖在他的掌中猝然消失,换成了一把带着和灵力一般无二颜色的三叉戟。
水浩双手握着戟身,将三叉戟高高举过头顶,又猛然点向水面。
下一刻,水面漾起了一圈圈波纹,自戟端向周围逐渐扩大。那些波纹渐渐波动剧烈,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水中开始酝酿。
蚩尤的身体猛地一颤,只觉得脚下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托着自己从黑水中无声的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