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在周围地形几乎被破坏得完全认不出的时候,妖龟巨大的体型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时它的眼神已经没有了神采,口鼻不停地向外溢着血液,正趴在残破的大地上急促地喘着气。
原本静谧的湖泊早不见踪迹,上游河流里的水途径这段时漫无目的地淌着,冲刷过乱石废土,也从妖龟身边蜿蜒而过。
一切从这里开始变得不一样。
前半段河水虽然在经过残破的地表时渐渐浑浊,可依旧充满生机和活力。
后半段河水却因为妖龟口鼻间大量的妖血渗入,整条河就此化作血色,刺鼻的腥味弥漫天空,水中生灵尽作白骨,一副修罗地狱场景。
“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让我感到惊讶,看着妖龟身上不断虚弱的气息,我对自己的作为也不禁产生一些疑惑。
“我这是在不经意间杀死了一只太初妖兽?”
我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要知道若非我突然进入这种梦中世界特有的视角,根本不会知道这段时间骨室外面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嗷——”
突然,几乎已经静止不动的妖龟扬起长长的脖子,对着苍穹发出一声痛苦、凄厉地嘶吼。
而后一股无形的“势”从它身上散出,如渊似岳,带着几分荒芜的感觉,伴随着无端涌现的庞大妖气,向四周肆虐倾泄。
妖气乍现之下,所过处如不曾存在过一样,尽数化作虚无。
这一幕令我心惊,分辨不出它这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还是积蓄许久力量后释放出的一招威力莫测的强大妖术!
尤其当这股妖气向我扫来时,我竟然生出大祸临头的感觉来,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不久前通臂猿王被反噬后,强撑着施展撼天拳术中的叠加之招时产生的。
没想到这妖龟不声不响间释放出的毫无征兆的一招竟能达成如此效果!
难怪之前湖泊里泛起的都是普通的鱼虾蟹等常见的水族生物,有这样的霸主存在,其它妖兽根本不敢过来争锋。
轰——
妖气终于扫到了我的面前,就在我下意识得就要采取挣扎反制措施时,猛然想到自己其实并不在这里。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只是自己在特殊状态下以一种局外人的视角看到的,我的本体还在妖龟的体内!
果然,忐忑中“看”着妖气从自己视野中穿过,却并没有任何异样感。
下一刻这些外放而出的妖气似乎达到了某种界限,在膨胀到极致后,猛地往回缩去。
释放时的冲击力有多强,此刻往回收的速度就有多块,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这些妖气连带着那股无形的“势”重又回到妖龟体内。
与此同时,妖龟的四肢头尾等随着回归的妖气也往体内缩去,眨眼已不可见。
而那龟甲间原本供这些肢体向外伸展活动的缺口竟也在快速弥合着,不多时,一具完美无瑕的巨大龟甲横亘在原本妖龟趴着的地方。
它就像是一枚扁平的蛋,很快在不知名的原因下通体化作石质。
外在的光泽也在迅速暗淡着,一股沧桑感渐渐从中透出,再看时竟与周围被大规模破坏的地表中那些散布的巨大石块别无二致!
“这也行?”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深深地颠覆了我的认知,没想到前一刻还在释放毁天灭地威势的强大妖兽,转眼间竟会化作一块古朴无奇的山石。
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告诉我,大概都是不会相信的!
对于妖龟采取这种做法的目的,我隐隐有一种猜测,可是又不确定,毕竟对它这个种族不熟悉。
而且,一个“妖”字道尽了整个妖之一族的特性,它们的种种行为完全无法用人类的思考习惯和认知理念进行解释。
事出反常,方为妖!
就在这时,我眼中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我的意识也逐渐昏沉。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眼之所见,正是骨室那熟悉的墙壁。
至此,我的意识终于回归本体!
睁眼的瞬间就闻到旁边骨桌上传来阵阵香气,抬眼望去,只见一枚通体晶莹赤红的果实正点缀在桌面中央,原来是化妖果成熟了。
不愧是天地生养的异果,竟将那些拱卫、供养它的枝叶全部吸收了,连渣都不曾剩下。
还真是一点都不浪费啊!
“好漂亮!妖妖姐一定会喜欢的!”
看着成熟的化妖果,我心中一阵欢喜,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夭夭收到它时的开心预愉悦之情。
真是不容易!
可以说我这次进入葬月林后遭遇的种种离奇事情,很大一部分都跟这枚化妖果有关。
若不是为了它,我大概也不会跟那么多太初妖兽发生矛盾,此刻早该返回东方堡了。
深吸口气,我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在骨室内连续翻腾了好几下,尽情释放着这段时间的憋屈。
而我的精神也基本痊愈了,此刻虽说不是特别轻松,倒也跟平日里没有太多差别。
“差不多也该想办法出去了!”
我望了望四周,从透明墙壁看到的外界景物中,并不能分辨出自己此刻所处的具体位置。
回想起妖龟化作山石的那一幕幕,真不知道它体内到底化作了什么样子!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亲自到外面一探,毕竟妖龟先前被兽牙手链吸收了太多的生命能量,受创不轻。
而且不管怎么说都是在它体内,想必也不会遇到什么太大的危险。
下一刻光芒一闪,我从骨室中消失不见。
当我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妖龟体内了,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慌忙中伸手向四周抓去,然而却并没有什么可以真正借力的地方,入手的都是破帛败絮一样的东西,一碰就烂,一抓就毁。
就连脚下也是,除了刚开始那一绊还算有点实质感,再往后几乎都是一步一个坑,仿佛脚下踩着的是已经腐朽了多少万年的材质一样!
好在这些不知名的物质只是破败,却还算干燥,否则真不知会狼狈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