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梓男的这一番话彻底将教官激怒了,暴跳如雷说:“放肆,放肆,这样的学生我实在教不了了 ,我只好向武校长辞职。w=w≠w≠.=”他连书本也没拿,转身“腾腾”地快步离去。
教官一走,教室里马上象炸了窝。于愿忠拍着张梓男的肩膀说:“到底是咱的大哥,就是牛。把宋教官都给气走了。”
细高挑的赵常伟说:“是呀,咱们是都舒服了,不用再听那枯燥的飞行理论,只是这一来,大哥永远别想把宋芸漪抱上你的床喽!”
乌七八糟的语言,张梓男气得肚子疼,拍着桌子说:“别说了,都不要说了。”
前面那个高大威猛的学员转过身,指着四个人的鼻子:“金陵四少,你们不想学飞行,可以马上滚蛋,为何气走了咱们的宋教官……”
“干吗,干吗呢?”还没等张梓男开口,于愿忠叫了起来:“福员,你叫什么叫,你不靠巴结宋教官才进的航校?舔屁股顺沟子的马屁精……”
“我姓福的确实如你所说,是宋教官将我带入航校的,即便是他把我带入的航校,也是看中我一腔报国热情。不像你们这些少爷们,在6军里呆够了,看到空军待遇优厚又急忙来学开飞机。如果不是看中这一点,你们愿意来吗?”
张梓男看到福原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含泪花,不由为之心动,刚想安慰他几句,于愿忠接过了话茬:“告诉你小子儿,老子是看中这里吃好的喝好的才来的!你不是带着升官财梦来的?别说大话,老子知道你的底细,你全家不是穷得裤子烂裆,连块打补丁的布都没有,会借高利债给宋教官送五十块大洋来这里?咱们半斤八两,谁也不要说谁…..”
“你……你诬蔑!”福原脸涨得紫红紫红的,好一会才憋出这句话。
“哼!我诬蔑?”于愿忠跳上桌子,大声说,“告诉大家,福原送礼的钱就是向我家的吴管家借的,我如果说瞎话,天打五雷轰,来世做王八。”他张开双臂,张牙舞爪做着乌龟爬行的动作。
张梓男看出,他说的消息可能是真的,但这小子此时揭人家的底,太缺德了。大声斥责说:“你干吗揭人家的老底,眼看全面抗战爆,这时能愿意来当兵就不是孬种……”
“张梓男,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们金陵四少都是一丘之貉,一唱一和地别净欺负老实人。”从人群后头挤过一个青年,他最多十** ,带着绵软的吴地口音,让出生于无锡的张梓男顿生好感。
矮胖子卷起衣袖,从桌子上一下跳到他的面前问:“娘娘腔,我和张梓男好了又怎么样?你他妈骂谁是一丘之貉、老子揍扁了你……”
他说着话就要动手,已经被他刚才一席话气得几乎昏晕过去的福原,一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从桌子上提溜过去,脚下使绊子,将他摔倒地上。
于愿忠那么胖的身体,能被他轻而易举拿下,这家伙不含糊。张梓男在心里由衷赞叹。
“好呀!你们两个打一个,算哪家的英雄……“如同皮球似的滚倒地上的于愿忠,眼睛直往张梓男这边遛。张梓男很快明白,他是在寻帮手。
福原目光也向他瞭过来,问:“还有谁不服气的,可以一起上……”
赵常伟和白擎天,看到自己的兄弟被打,虽然都慑于对方的高大威猛,此时也不好装孬,撸起胳膊袖,跳过课桌,同时向福原挥拳打过去。
教室内顿时打成一片乌烟瘴气。
张梓男对这三个人没有好感,又对福原充满同情,不愿再跟着瞎起哄。 想到这些兄弟们将来必然是****空军的主力飞行员,现在就闹得不可开交,全面抗战一旦爆,如何能同心协力在空中和小鬼子拼杀。
张梓男正在紧张思索,如何化解这场纷争,突然听到一声断喝:“谁在打架,不想学飞行,可以滚回你的老家去!”
听到这声呵斥,围观的学员们赶紧三三两两,如同猫见耗子似的,溜到各自的座位上。就连死猪似赖在地上的于胖子也急忙爬起来,连身上的土也不敢拍打,溜回到张梓男身旁坐下。
人群已散,张梓男才看清说话之人,只见他三十多岁模样,一身将校呢军服,崭新笔挺,看多了影视剧,他一眼认出这人不过就是一名少校。这些****中的天之骄子,为何会如此害怕此人?
张梓男正在疑惑,此人走到于胖子的座位前问:“于愿忠,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又在和谁打架?”
“我没……没打架?”于胖子此刻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没有打架?”此人拍拍他的肩头,在他的四周立刻腾起一阵烟尘。
“说,你刚才是和谁打架?”此人鹰隼一样的眼神,刺得事不关己的张梓男都是浑身哆嗦了一下。
“报告秦处长,是我打的于愿忠。”福原站起来回答。
“好,你有种。”秦处长回头向门外拧拧头,“把福原带到外面打四十军棍。”
张梓男这才注意,教室外面站立数名荷枪实弹的士兵。接到命令,立刻跑进来两名士兵,一边一个架起福原就往外面走。
“不要你们押送,我自己会走。”福原甩开士兵,回头向于愿忠冷笑笑,扭头向门外走去。
“慢着!”张梓男站起身挥手制止。
“嗯?张公子你有话说?”秦处长吃惊地问。
张梓男不卑不亢地说:“我叫张梓男,以后还希望长不要叫我张公子。”
这句话一出口,他身边的于愿忠像不认识他一样,扭回头奇怪地看着他。其他学员更是惊讶地转身看他。
“你说的有道理。以后整个航校都不会再有人叫你张公子了。”秦处长盯视他好久才问:“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吧?”
“是,长官。”张梓男马上改变称呼。“卑职认为飞行员都是党国不可多得的人才,飞行员最忌讳的就是身上留有疤痕,为何还要对他们进行人身体上的惩罚?”
“张梓男,你没学过党**规?”秦处长说,“作为党**人,第一条就是必须遵守军规,不要说他是一个小小的飞行员,即便是飞行教官,航校校长,违反军规,我秦某也照罚不误。”
张梓男说:“打架的不是福原一个人,并且责任也不在他,打他一个人,我认为难以服众。”
“哦!你是说他也应该打军棍喽?”秦处长用手指着于愿忠,鹰隼一样的目光又盯到张梓男的身上。
于愿忠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了张梓男一脚,干咳一声说:“这事怎么能怨我呢!福原直接下座位向张梓男挑衅,破坏课堂纪律,我制止他,他还打人……”
张梓男鄙夷地看看他说:“大丈夫敢作敢当,你也学学福原。”
“于愿忠,既然你的兄弟都这么说了,赶紧走人吧!”秦处长向外喊:“来人。”又有另外两名士兵跑进来,架起于愿忠。
“秦处长,我是冤枉的,我冤枉……”于愿忠杀猪似的嚎叫。张梓男说:“还有其他人闹事,不能光抓他们两个人吧。”
身旁的赵常伟、白擎天吓得脸色苍白,不知道过去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的张梓男今天是怎么了。
秦处长好像不愿理会张梓男的话,指着他说:“现在该轮到你了,请吧!”
“我也违反军规了?”张梓男想到四十军棍等着他,头皮一阵麻。
“张公子,只怕你不是违反军规那么简单喽!”秦处长阴鸷地笑,“你身为党**人,竟然公开在课堂上宣传共匪言论,你说犯的是什么错?”
张梓男眼前马上出现脚镣手铐,和惨无人道的严刑拷打。他能像那些革命老前辈一样承受得住这些吗?浑身不由的战栗起来。都怪自己该死,为了逞一时之勇,口无遮拦说那些干什么?国共合作还要等一段时间,试飞猎杀3ooo出事,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本想着在抗日战场上大显身手,留下一世英名,如果此时就让国民党黑了,岂不冤枉。
想到这些,张梓男脚下迟疑着不愿往外走。
秦处长看出他害怕了,嘴角微笑着问:“刚才你不是还劝你的兄弟要敢作敢当吗?轮到你,就不行了?”
张梓男心一横,心说,自己的前世好歹也是一名****党员,死也要死一个样子出来,可惜的是,他即便死了,后人也不会给他树碑立传的。
他挥手制止冲进来的士兵,昂挺胸向外走去。在经过其他学员的身旁时,不时和他们打着招呼,一副视死如归的摸样说:“兄弟们,将来到了抗日战场上,好歹替兄弟多击落一些鬼子飞机,多杀一些鬼子。”
那些学员一副麻木的表情,像听天书一般看着他。
“到这时还在宣传你的抗战言论。”紧随其后的秦处长惋惜口气的说,“张将军一世英名,怎么就会生出你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张梓男走到教室门前,回过头,秦处长却没有跟着出来。只见他站在讲台上,面向学员,训话:“同学们,你们都是党国的栋梁,是经过千次选拔万里挑一才到这里来的,一定要谨遵领袖训导,好好学习本领,剿匪大业还在等着你们大显身手呢!”
悲哀,悲哀!张梓男在心里想,离着老蒋在西安被关押已经没多长时间了,秦处长还在说这些,他一定是个老牌的**分子分子。从他刚才的语言中不时表现,此人好像还凌驾于航校校长之上,他到底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