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不只是陶以深,金粟兰也是如此。
陶以深的衣裤穿在她的身上真的太长了,不但要挽起袖子,还得挽起裤管。衣柜里有几套换洗的衣服,直到佣人送早餐进来,她才知道。据说是昨天一个叫伊琳的人送过来的,当时金粟兰一直晕睡着,所以她并不知道。
佣人走后,金粟兰洗了个澡,然后立马换上自己的衣服。看着扔在地上的陶以深的衣服,她像是要解气一般过去狠狠地踩了几脚。抬头时,突然看到镜子里嘴唇上的结疤,她打开了水龙头,然后狠狠地搓洗自己的嘴唇,像是要把昨晚他留在唇上的印迹都给洗去。然而,无论如何搓洗,那结疤都在,只是把自己的嘴唇弄得又红又肿,像是刚刚被谁亲过的样子。
“陶以深,我要是死了,这辈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金粟兰这样恶狠狠地说道。
“金小姐!”外面有人敲门,听这声音像是那个叫凌川的。凌川倒是温文儒雅的男人,但是怎么帮着陶以深这样的恶魔做事。
金粟兰拉开了门,连那脸上的水滴都还未曾擦去。凌川站在门口看她这副样子,愣了一下,然后问:“好像打扰你了,我晚点再来。”说着,凌川转身就要走。
“凌助理,不用了,进来吧。”
“可是……”
“我这样的境遇,还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金粟兰转身进浴室拿了毛巾把脸上的水擦干,凌川前后脚便进了屋。
“身体怎么样?”凌川问。
“你干嘛还找医生救我,应该让我直接烧死才好,那样就真的解脱了。”金粟兰说着把毛巾扔在了床边上。“说吧,那个混蛋让你来做什么?”
凌川不是太清楚她与陶以深发生了些什么事,但看到金粟兰嘴唇上的结疤,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陶以深嘴唇上的结疤说是被狗咬了,那么金粟兰嘴上的结疤总不会也被狗咬了吧。只是,金粟兰是陶以洹的女朋友,而且陶以洹这一两天就会回到望丛岛,他实在不明白陶以深为什么会那样对金粟兰。
“我只是上来看看你好了没有。”
金粟兰看着凌川,她有些泄气地坐在床上。眼前这个男人也不过是替人做事,反正不是凌川也会是别的人,所以她冲这个男人发火也没什么用。
“凌助理,你跟陶以洹熟吗?”
凌川点点头。
“在你眼里,他是怎样的人?”
“不是会丢下身边的人不管的人。”
金粟兰自嘲地一笑。是啊,她之前竟然就那样相信了陶以深那个恶魔的话。
“凌助理,我还能离开这里吗?不,应该这样问,我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凌川没有回答。陶以深最终会怎么处理金粟兰,凌川是想不到的。如若之前没有发生金粟兰刺伤陶以深的事件,凌川或许可以给她肯定的答案,但是现在,谁也不知道陶以深会怎么处理她。
看凌川的表情,金粟兰的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如果他们兄弟非得你死我活,凌助理会站在哪一边?”
金粟兰似乎能够感觉到凌川与陶以洹并不只是熟悉而已,或许还是朋友。一边是自己的朋友,一边是自己的老板,两个人你死我活的时候,他到底会站在哪一边。是会帮着朋友,还是会帮着老板,或许无论帮谁都是两难。
“不会有那样的事。”
“为什么不会?陶以深把我绑到这里,不就是逼陶以洹就范吗?做哥哥的把弟弟逼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会的。”
“金小姐,他们兄弟间的事你不知道。先生不是会对自己兄弟下手的人,二少爷当然更不会。”
金粟兰笑了起来。
“金小姐,有事想问你。”
“什么?”
“前天晚上,在陶先生和保镖进来之前,屋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金粟兰愣了一下,她没明白凌川现在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屋里有发生什么事?”
“是这样的。那天晚上大家听到你的尖叫声,所以陶先生和保镖都冲进了房间。那时候正好停电了,外面又雷雨交加,是发现有人进了你的房间吗?”
金粟兰想了想,那晚她做了个恶梦,好像是突然翻身掉到了地上,可能是吓得不轻,加上外面又打着雷,所以才那般尖叫。但是,现在凌川这样问,是不是那天晚上真的有事发生。
金粟兰摇了摇头,然后问道:“不会又有人想来杀我吧?”
“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现在能确定的那天晚上停电不是因为跳闸,而是有人故意断了电。所以,现在我不确定故意断电的人是不是就是冲你来的,也可能是冲陶先生。”
“凌助理,你开玩笑吧。这里这么多保镖,还有那么几条狗,怎么可能有人进来了,不知道。”
“外面的人是进不来的,但如果本来就是里边的人,那就不好说了。所以,你还是多加小心。我晚一点会让伊琳过来陪你。她好歹会些拳脚功夫,真要有什么事,她还能帮你。”
“伊琳不是受伤了吗?”
“只是轻伤,陪你总是没问题的。”
凌川离开之后,金粟兰连那早餐也吃不下去了。昨天昏沉沉地睡了一天,差不多是滴水未尽,现在这一大早凌川又扔了这么个炸弹给她,她还真的觉得每一天怎么都那样度日如年。死不能死,活着还是提心吊胆害怕别人杀她。真的倒是杀死她了也就算了,好歹一了百了,但这样生活在恐惧中,那才是最可怕的。
金粟兰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的藤椅上,旁边桌上放着清凉的饮料。不远处便是蓝色的大海,海风徐徐吹来,把她的发丝吹得无比张扬。如若只是在这样的地方渡假,那应该是相当惬意和安逸的,美丽的景致,优美的环境,还有在旁边侍候的佣人,这可能只是富豪才能享受的完美假期。可是,她现在就这样经历着,但却没有半分渡假的心情,谁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她的小命是攥在别人手里的。
“金小姐!”
听到这样的称呼,金粟兰回过头去。伊琳迎面走来,手里还提着些什么。
“你来啦!”
“嗯。昨天我帮您送衣服过来,您正病着,所以也没有跟您打招呼。”
“谢谢你,伊琳。你好伤怎么样?”
伊琳摸了摸额头,那里还贴着纱布,不过因为被留海盖住,倒是不显眼。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金粟兰拉了她在旁边坐下,看着眼前这个跟她年轻差不多大的女孩,那天晚上若不是她,自己这条小命也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