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承郗不知道哪儿窜出一股火气，带着阴霾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叶柒柒。
“这就是你要跟我谈的事情？”
叶柒柒看着纪承郗的反应，倒是意外了一下：“这难道是不是你想要的？”
既然他嫌弃她脏，那她也不会对他死缠烂打。
她已经把自己能给的都给过他了，连身带心一起。
是她自己傻，明明吃过那么多次亏了，却不长记性，只要看到一点温暖，就还是忍不住地想要去汲取。
所以被伤了，她不怪谁，是她咎由自取。
既然如此，她就放手好了，只要不要爱情了，那就不用再受伤了吧？
不过他纪承郗这又是什么表情？很愤怒？
纪承郗看也没看那些东西一眼，眼神里，好像有不自控的杀意：“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会收回来！”
叶柒柒错愣了一瞬，有些悲凉地笑了起来：“不收回去，难道是给我的离婚补偿？”
那她可赚大了，傍了个大款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下巴被猛地掐住。
纪承郗迫得她抬起头来，沉着眼看着她：“叶柒柒，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婚？”
他的脸因为低垂着，一半被阴影笼罩，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冷戾气息，好像要将人吞没。
叶柒柒吃疼皱眉，却没哼声，只倔强地与他对视。
人人都怕他纪承郗，可是她不怕。因为软刀子伤人，比硬刀子疼多了。
“你要与江晴语复合，那第一步肯定是跟我离婚。既然迟早都会走到这一步的，那就宜早不宜迟吧。”
她不想再拖下去了，即便表面没有丝毫的心绪泄露，可是心里却早已经超过了负荷。
在这个到处都是纪承郗的地方，她似乎连呼吸一下都在痛。
纪承郗却抓起桌上的公司转让合同和离婚协议书，就当着叶柒柒的面，撕了个粉碎。
“婚，我不会离。”
声音霸道而坚定，根本不容人反对的姿态。
“为什么？！”
叶柒柒站了起来，没搞懂纪承郗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嫌弃她脏吗？
不是要跟江晴语复合吗？
那这段婚姻还有任何存续的必要吗？
纪承郗望着她，理所当然地道：“纪羽需要一个妈妈。”
叶柒柒明白了。
从一开始，他跟她结婚的目的就是为了纪羽，那么现在，自然也不会跟她离婚。
她脸上浮现一抹嘲意：“当我自私吧，我不想，当纪羽的妈妈了。”
儿子，对不起，妈妈没办法再继续照顾你了，但是不代表，妈妈不爱你了。
胸腔里实在是难受，她说完，站起来准备走。
那手腕，却被人猛地拽住：“你再说一遍！”
“听不懂人话么？”叶柒柒回过头，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想当纪羽的妈妈了。”
话音还没落，手腕上的力量就骤然加重。
叶柒柒觉得自己的手大概是要被捏断掉了。
纪承郗的口吻，染着二月的寒霜，字字透着冷意：“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二遍。再有下次，我会打断你的腿！”
“纪、承、郗！”叶柒柒以为自己能掩藏得好的，可是这一刻，那情绪还是没有控制住地爆发出来。
凭什么？
凭什么无论开始还是结束，所有的主动权都在他的手里？
凭什么要由他来一手掌握着她去留和命运？
凭什么他觉得她什么都得听他的？
她仰着头，觉得可笑：“纪承郗，我不是你的玩具，更不是你看得起就碰一下、看不起就践踏的蝼蚁。或许在纪三少的眼里，我跟郑沁儿、跟萧萌晗她们没什么区别，但我不欠你什么，也不图你什么，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践踏我的尊严！”
说完，甩开纪承郗，她头也不回，大步上了楼去。
纪承郗感觉手里一空，褐眸也跟着缩了一缩。
他好像感觉到，什么地方，也跟着空了一块。
叶柒柒早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就等纪承郗签了字，她就离开。
不过现在签不签也没关系了，因为就算不签，也阻止不了她的离开了。
拖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纪承郗就在那里，冷冷地看着。
“叶柒柒，你不要后悔。”
后悔？
她从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她该争取的争取过了，该坚持的也都坚持了，只是她所求的感情，从来都是两情相悦，细水长流，他给不了她而已。
连目光都吝惜给他，叶柒柒挺直了背脊，走得头也不回。
直到最后一点影子都消失不见，纪承郗才猛地一拳，捶在了茶几桌面。
纪羽直睡到太阳照小屁屁了才起来，而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保姆给他穿上昨天妈妈的新衣裳，跑到纪承郗的面前显摆。
“好看吧？帅气吧？迷人吧？是妈妈给我买的，还买了好多呢。”他摆了几个POSE，冲着自家老爹抛媚眼。
“买了好多？”纪承郗侧目看他。
纪羽点头道：“对啊，妈妈说，各种大小的都给我买一点，怕我以后长高了长壮了穿不了。老爸你说妈妈笨不笨，买衣服的时候试一下，不就知道穿得了穿不了了嘛。”
“她什么时候带你去买的？”
“就昨天呀。”纪羽笑眯眯地道，“妈妈还带我去了游乐场，玩了好多地方呢。”
纪承郗浑身一震。
他以为她只是在跟他赌气，就算是现在离开，等她气消了之后，也会重新回来。
可是现在，他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她要离开了，再也不回来了。
因为她，连纪羽都不要了。
纪羽蹦蹦跳跳地往楼上跑：“妈妈还说我是小懒猪，我看她才是大懒猪呢，我都起床了她还没起，我去叫她起来。”
纪承郗却伸手，一把拉住儿子。
“你妈妈，走了。”
纪羽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有些惋惜地道：“她已经出门了吗？我还准备让她看看她儿子帅得多么惊天地泣鬼神呢。”
纪承郗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自家儿子解释，只能将小家伙抱在怀里。
“你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
纪羽听到这话回过头去奇怪地看着纪承郗：“老爸你知道吗？如果电视剧里家长跟小孩子说，你爸活着你妈去很远地方了，一般只会有两种结果，要么离婚了，要么死了。我年纪小，你不要哄我。”
纪承郗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没说话。
纪羽脸上的笑容逐渐地消失不见：“妈妈她……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