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攸离开后,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骤然,空气中飘来一阵淡淡的花香,若有若无,我浑身一抖,眸色中隐忍的情绪慢慢散去,意识变得清明了些,彻底清醒后,看着眼前的一幕,我惊呆了!
“芷嫣?我来晚了!”
有层重重的阴影,遮住了我眼前的光,我睁大眼睛看见他的那一刻,心中充满了痛,手脚麻木了,血液也快冰冻了,眼前这人的确是——薛亦峰。
他俊朗的脸上依然带着一抹温柔,只是紧锁着眉头,眸子里隐忍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光,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忍不住的泪水“啪嗒”一下掉落下来。
这时,芯儿非常机灵,转身出去把大门掩上,她自己也站在门外守着。
亦峰看着我流泪的脸,激动地走到我身边,一时竟无措得说不出话来,抬手轻轻擦拭着我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别哭,告诉我,怎么了?”
我红着眼看着他温润如玉的脸,眼泪来得更加汹涌了,一边抽泣着,一边哽噎道:“这个地方不是人待的,元子攸对我百般凌辱,肆意打骂,他会让我生不如死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我不明白!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总之,他是个恶魔,是我的梦魇!”
我一口气胡乱地说了这么多话,却感觉自己语无论次,而他的表情更是惊惶,一脸心疼地看着我的脸,想必我在这里受的屈辱,他已了然于心。
“我要走!你带我走,好不好?!”
“芷嫣……你……”
“咯吱”一声,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了进来,皇兄的眸光失去了往日的柔和,看着我的时候,满脸的怜惜,沉声道:“今晚我就带你回西梁,我不会让你在这里受苦的,放心吧!”
“皇兄,这是真的吗?”
“真的。”
心中又是一阵悸动,水眸中眼波流转,一连串泪水从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了下来,心里好矛盾,若真离开了北魏,岂不是毁了两国的邦交?
皇兄先是一愣,然后缓步走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揽在了怀里,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自己终于忍不住在他怀里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
整个寝宫里只荡漾着一个女子凄凉的哭声,好像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湿润了。
皇兄低着头,轻声道:“芷嫣,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我已经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是,不要对自己绝望,你一向都很坚强的。”
“是啊,公主,太子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芯儿的声音也哽噎了。
我看着他们,心里不觉一暖,自己的人生好像有了一丝希望,眼中的泪水也停止了流动,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人,现在不是都在我身边吗?
“芷嫣,对不起!有些事情,我该让你知道了。”
我目光一凝,缓缓抬头看着皇兄忽闪的眼神,漆黑的眸子里似有某种情绪翻动,自己的手心开始冒汗,心也提到嗓子眼儿了。
“不要再想灏彦了,宇文家已经勾结突厥,灏彦那个混蛋,他……”
皇兄的声音戛然而止,眸光微寒,低叹一声:“他早已和突厥公主成婚,你还是忘了他吧?”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自己好像被雷击中了一般,整个人都僵硬了,全无防备的惊讶和无措,脸色瞬间煞白,气息都变得有些絮乱了,颤抖的身子一晃,后退了两步,一只手捂在胸口,另只手撑着桌子,慢慢坐了下来。
“皇兄,你说什么?你在和我开玩笑吧?”我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他没有立刻说话,犹疑良久,走到我面前,劝诫道:“芷嫣,别再想他了,难道你连哥的话都不相信吗?”
明明是炎热的气候,我却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气,深入骨髓,一时间疑惑、惊骇、忧愤,一股脑地从心头溢出……
“其实,我和父皇早就知道此事,就连元修他也知道,他提醒过你的,你忘了吗?他们都是怕你伤心,所以……”
他欲言又止,只是看着我,这时,我的脸色还透着些微苍白,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摇了摇头,嘴角微微颤抖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骗我?!”
“芷嫣,你冷静下,大家都心疼你,都是为你着想,你还记得别苑遇袭吗?”
亦峰一句话,让我心里蓦地一惊,脑海里闪过很多片段……
别苑?遇袭?
那些人都是突厥人,他们想要掳走我?还说是受人之托,莫非是他派的人来?
骤然,我的眉宇间笼罩着一抹凄怆,眸色也黯淡了下来,无奈,咽下心中的苦涩,自嘲地一笑,低声道:“皇兄,那些突厥人是他派来抓我的?”
他面露难色,有些犹豫:“应该不是,他只是突厥的驸马,如何能调动突厥王子来抓你?但此事不简单,多少和他有点关系。”
没想到,真让元修说中了,宇文家族还有这么大的野心,他竟然早已成婚,想必也早已忘记了我,我们的过去,我们的誓言,已经在他心里灰飞烟灭了……
嘴角微微张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所有的言语都哽咽在了心里,堵得我的胸口发慌。
“芷嫣,你没事吧?”
“芷嫣……”
听见皇兄的声音,我才缓过神,垂下眸子,沉默的气息开始蔓延,大家也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不知僵了多久。
“芷嫣,目前你的处境有危险,这宫里有人想害你!”
皇兄一言,我并不惊讶,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回头已是百年身……
我反而平静了下来,慢慢道:“哦,是谁想害我,那你们可有对策?”
皇兄在我耳边轻言了几句,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顿时,我惊讶不已:“白玉雪莲丸?这个是我国皇室的解毒秘药,能解百毒,西梁一共才三颗,你为何有这个?”
“父皇在你远嫁时,把这药交给了我,他自己留了一颗,剩下的一颗留我,一颗留给你,父皇还吩咐我离开北魏后再给你,真没想到现在要用上了?”
他的眸子越来越深,眼瞳中却闪着点点的光直视着我,嘴角勾起了一丝苦涩的微笑,虽然心乱得不能自抑,我也只是点了点头。
“你先服下它,无论中了什么毒都可以解,晚上我们见机行事。”
我的手有些颤抖了,伸入锦盒里拿出了一颗,放进嘴里吞了下去了。
皇兄看着我服下药后,才安心离开,一时间,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好像连我的神经都快绷断了一样,慢慢走到铜镜前,看着自己,满脸泪痕,如此憔悴,脸上多了份忧郁的思绪,不禁问到,这还是我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