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子抢先进屋,一眼看见林天胜面色苍白,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全身汗水透湿,虚弱无比,两条腿走路摇摇晃晃,如踩棉花团一般。
“是孙叔的电话吗?”慧子关切地问道。
“不是,一个陌生号码!”
“那会是谁打来的,这么晚了?”
林天胜摇摇头,眉头微皱,摁下接听键:“哪位?”
“林天胜是吧?”
“我是。你是—”
“别废话,找的就是你!”
“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我问你,你的朋友叫孙福贵吧?”
“怎么了?”
“通知你一下,你朋友现在我这里。他竟敢色胆包天,调戏我老大的马子,真他妈活得不耐烦了!老子要让他长点记性,吃点苦头。你赶快准备好三十万块钱,等我联系电话,否则,哼哼,别怪我对他不客气!你要是不想让他今天少只耳朵,明天少根指头,后天断条腿,现在就立马筹钱去!三天之内,钱若是不到我手上,你等着给他收尸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千万别报警,你听清楚了?”
“……”
林天胜大脑“嗡”地一声,如遭惊雷击顶,当场晕旋,半晌未反应过来。
片刻后,他冷静稍许,想多问几句,却听话机里传来“嘟嘟”忙音。显然,对方早已挂机。
林天胜急忙按原号回拨,对方已经关机。
“坏了!”林天胜猛醒过来,临行前,自己暗地里给老孙占了一卦,卦象预示他此行不利,因此嘱他几句。叫他别跟人套近乎,尤其是女人,貌美如花的女人更不要去碰。
“唉,这个老孙!就这么一夜路程,蒙头睡一觉就对付过去了,怎么就不听我的劝告。节外生枝呢?这下可好,指定被扒手团伙瞧他肥头大耳像个大款给盯上了,随便弄了个美人陷阱,他就一头栽进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刘佳恶鬼附身,刚刚起死回生,尚未脱离生命危险,老孙却又突遭暗算绑票。
按下葫芦起了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天胜一时头大。凭空生出无力之感。
“这帮人渣!”林天胜攥紧双拳,二目喷火,“四肢健全,要力气有力气,要脑袋瓜子有脑袋瓜子,什么做不来?偏偏专干这些图财害命的勾当!抓住了,枪毙一百次也不嫌多!”
“气归气,恨归恨。鞭长莫及,如之奈何?”
林天胜强压烦躁。在屋中踱了几圈,拿起电话报了警。
挂上电话,心里仍不踏实,他清楚:“报了警,警察一定会重视,也会马上想方设法解救老孙。可警察不是神仙。得按程序办事:立案、选人、制定方案、跨地区协作,哪样都需要时间。如果中间哪个环节延误或卡壳了,三天时间就会一晃而过,那时,老孙将凶多吉少!”
林天胜攥着手机。盯着液晶屏幕,大脑飞快地运转着。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
电话骤然响起,林天胜吓了一跳。
慧子与奇志马上围拢过来。
“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天胜迟疑了一下,摁下接听键:“喂,哪位?”
“是我,公孙雨!”
“哦,”林天胜略松口气,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张长满麻点的女人脸,这个女人仿佛一只自信而聒噪的麻雀,永远有讲不完的闲言碎语,不论何种场合,都是口水四溅,滔滔不绝,“这么晚,找我有事?”
公孙雨粗重而沙哑的声音仿佛收音机里的杂音一样刺耳:“是这样,你的检测证还在我公司省网注册,没有注销。”
“那又怎样?”
“我想,既然没注销,你还是我公司的职工,我希望咱们还能继续合作下去,一起把检测公司做强做大。”
“我已经离职了。好像……”
“你先听我说完。”
“你说。”林天胜虽心生腻歪,极不情愿听她聒噪,可想到这个女人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便耐住性子,没有挂断电话。
“你离开公司的这段时间里,我作了长时间深刻的反思。当初你提出辞职时,我的态度有些粗暴和不理智,没有冷静地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是完全错误的,还请你原谅!”
“这……”林天胜一愣:太阳从西边出来,毛驴也能长角了吗?这个女人,一贯不信任别人,一贯作事强势,一贯自以为是,此刻,竟然能开口道歉,低头认错,不会听错了吧?
“听我说完,你再讲。”公孙雨话匣打开,俨然公司开会发言,不容他人插嘴,一言到底,强势如昔。
“你讲吧。”林天胜颇无奈,遇上这张泼妇嘴,硬着头皮听着罢。
“我以为,你离开咱们公司,真是公司一大损失。这是我的真心话。最近,通过一系列了解,我这才知道,原来你在公司任技术负责人的时候,竟然为公司做了那么多有价值的工作,对公司的生存和发展起到了不可替代和无法估量的作用,可这些成绩,你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别人也没有向我反映过,我竟然一无所知。”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了。”林天胜松了口气。她不是来找茬儿挟私报复的,低头道歉认错是虚,拉拢自己回到她公司上班是实。
“千万别这么说!你越这么说,我心里就越感觉惭愧。真的,我以前真不该放你走,要是不放你走,我现在也就不至于这么后悔了。我知道,现在请你回去,你可能还会有些顾虑,没关系,我给你考虑时间,不急于马上答复。不管怎样,咱们共事五年,已经有了兄弟姊妹之间感情。我真诚希望咱们还能够在一起,同舟共济,一起干一番事业,你考虑考虑吧。”
“这……”
公孙雨姿态如此之低,语气如此之诚恳,一时使林天胜犹豫不决。难以决断。
在公路工程检测领域,林天胜向来是说一不二,从不婆婆妈妈,拖泥带水,谁要想把不合格的改成合格的,让他顺理成章地签发报告,那都是白瞎。这是他立身正行的大原则。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在人才济济的公路工程检测行业里迅速脱颖而出,成为省内一名响当当的理论扎实、技能过硬、经验丰富的旗帜式的人物。当然。擅长搞技术的人,在技术上他们是出类拔萃,会斤斤计较,据理力争,绝不妥协,可在情感上,往往都会吃软不吃硬,也许一句虚假的道歉。一滴清凉油抹多了的眼泪,都会瞬间瓦解他们的斗志。令他更弦易辙了。林天胜也不例外。
“至于工资嘛,咱们好商量。你看,你说多少就多少,年薪、月薪都行。我给你的,只会比同行多,不会比同行少。这个你尽管放心。我说到做到!其实说老实话,这么长时间没把你检测证注销,并非是想逼你无法就业,我是藏了一个私心,就是想留个借口。有朝一日好让你再回公司上班。你不要做他想,真的。”
“这不是工资多少的事儿……”
“行,就这样,你先考虑考虑,尽快给我答复。我期待与你再次合作共事!好了,不打搅你休息,再见!”
“再见。”
林天胜挂机,一阵失神,思绪有点混乱。
他知道,公孙雨这种私企老板,在领导和上级面前永远绝对是大款,是他们贴心靠肺的人,谁家婚丧嫁娶,迎来送往,她都会一副笑脸地及时登门,送钱出物不遗余力,出手大方而阔绰,博得领导和上级欢心一悦。而在公司员工面前,她绝对是铁公鸡,是没心没肺的人,员工要是想请假办事,谋取升职加薪,她都要板起脸孔,完全是一副“给任务、压担子、考验能力”公事公办的嘴脸,扣钱押物,极尽吝啬本事,气得员工背地里直骂她“周扒皮”。
即使是为了动员职工赶任务,熬夜加班,她绝对也是一只光叫唤不下蛋的公鸡。员工胆敢在她身谋福利,无疑是太岁头上动土,头悬梁,锥刺骨,不得好下场。
天成市,公孙雨声名狼藉,妇孺皆知。
难道说,经此一事,公孙雨真的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是她处心积虑,再设陷阱,诱我深入,假以报复?
林天胜难以置信。灰太狼真的会变成喜羊羊?
百般思磨,依然猜不透公孙雨的真实意图,林天胜索性暂时抛开烦恼,开始集中精神思考如何解救孙福贵这桩大事。
“到底如何是好?”林天胜握着电话,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
忽然,手机屏幕上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跃入眼帘。
“有了!”
林天胜眼睛一亮,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急忙摁下拨出键。
“有她出面,孙福贵一定会安然无恙!”
~~~~~~
林天胜放下电话,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看了一眼床上的刘佳。
“咝!”突然,一阵尖刺般的疼痛自心脏传来,林天胜浑身打了一个机灵,犹如兜头浇水,莫名的冰冷与恐怖一下子覆盖全身。
“怎么回事?!”慧子与奇志见情况有异,齐声开口道。
林天胜心神一阵恍惚,眼前情景渐渐模糊。
一颗巨大的头颅突兀浮现,近在咫尺,面目狰狞恐怖,似猛鬼又似狂魔,飘浮不定,变幻莫测。眼窝深幽而空洞,散发缕缕黑气,令人魂不守舍,仿佛随时会被鲸吸而入,灰飞烟灭。一张阔口开阖,里面浓浓黑雾不断在吞吐,能昏天黑地,似乎能将世界变成末日一般。
“不—”
林天胜猛然警醒,这是身外邪祟入体,摇惑心神所致,一旦沉沦迷失,将沦为行尸走肉,情不自禁地一声大吼出声,震动心旌,清醒神志。
慧子与奇志大骇,急忙近前,伸手摇动林天胜。
慧子带着哭音,抓住胳膊使劲儿摇晃:“怎么了,叔?”
片刻后,林天胜睁开双眼,眼前景物清晰起来。
“呼—”
林天胜长吐一口气,似乎刚刚从鬼门关上闯过一般,如如释重负,一下瘫软在椅子里。
“好险啊!”
林天胜将头靠在椅背上,将今日种种情景回顾一遍,顿觉冷风扑面,一种不祥预感袭遍全身。
“此番行来,步步凶险,处处杀机四伏,难道冥冥中自己厄运降至,大祸临头不成?如果不是如此,难道还有人兴妖作怪,暗算于我?”
各种蛛丝马迹表明,一张张无形的天网正纷至沓来,向林天胜头上笼罩,欲将其逼入绝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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