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明宇在厨房熬着姜汤,却带着耳机与华郴煦通话。
他是在去公司的路上碰到沈嘉乐,看如今的情形,不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将高烧的沈嘉乐一人留在这里的,只能通话解决问题了。
“我这里有事,就不过去了,有什么急需处理的就拿来给我吧!”柏明宇边说边朝门口走去,因为门铃响了,想来应该是侍者把沈嘉乐的行李箱还有浴袍送上来。
挂断电话的华郴煦满脸的疑问,在上海柏明宇除了公司这摊事儿,还能有什么事情可忙?
时间差不多过了十分钟,柏明宇胳膊上搭着浴袍便推开卧室门,在浴室门口站定。
敲了敲没有回应便说道:“你现在的身体状态不适合久泡,我熬了姜汤出来喝点吧,浴袍我给你放在门口的椅子上,伸手就能够到。”
门内仍旧一点声音都没有,柏明宇将浴袍放下后,耸了耸肩便离开。
虽然社交能力他一向不缺,对女人也向来礼貌温柔,但是能将一个只见过三面的人照顾到这种地步,真是极其罕见。
是因为她将成为自己妻子的缘故吗?
但是仅三次的交谈,却让他有了认识这个女人的感觉,这种认识不是见了面点个头打个招呼,能叫出对方名字的范围。而是超越了这个,就像……在她面前可以毫无保留做自己,没有任何利益牵涉使相处很轻松,还有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心情互相感染的知己……就像是认识自己的感觉。
柏明宇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点点晶莹的雨珠,条条倾泻的雨线,形成了一片片白蒙蒙的雨雾。
此刻可以遮风挡雨的场所终究让人难以有归属感,可是……
柏明宇抬起头来看着天空,即便现在根本看不到蓝天白云,但他脑海中的声音使蓝天白云在眼前也清晰了起来。
“博诺,你看这蔚蓝的天,好似你的眼睛;而你,就是天空中那漂浮不羁的云,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令人倾尽所有追随你的脚步。云是没有家的,它自由的令人心生艳羡,看到它的人总想幻化成它的一部分。如此超然脱俗的你,世俗中又有什么能有资格成为你的牵绊?!家,对你来说只是个代名词,你的归处应该是无尽的苍穹!”
眼前浮现了她说这话时的傲然豪迈。
家对他来说只是个代名词……吗?
柏明宇捏了捏睛明穴,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他需要驱走那些在现在看来越发可笑的记忆。
被人捧到一个超凡脱俗的地位是他一生的悲哀,为什么却因她的存在,因她说的话,而使这种悲哀在心里变成了甜蜜?
不过是被所谓爱情蒙蔽双眼心智,使自己像猴一样给她耍的滑稽的白痴罢了!
家……
这时身后传来声响,柏明宇回头一看,头发湿漉漉脸蛋儿红扑扑,眼睛红肿目光飘渺,穿着白色的浴袍站在那里的沈嘉乐。
柏明宇关上窗户,走到沈嘉乐的身边。
即便是漂浮不羁的云也是需要家的,它的家是蓝天。他一介凡夫俗子又岂能例外?!
“喝些姜汤吧!”柏明宇心平气和的说道,他的手落在沈嘉乐的肩膀上,推着她前往餐厅。
他注意到在他的手落下的时候,沈嘉乐的目光闪了闪,她明明可以躲避开,但却让自己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高看一眼他的定力?难道不怕他图谋不轨吗?
在洗浴时,她使流出的泪水与浴池中的水融为一体,好似那源源不断,根本控制不住的眼泪未曾出现过一般。却掩盖不了哭过红肿的眼睛,以及受到影响的视力。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每一次哭泣都要付出代价,视力都会变得忽明忽暗,过一阵又会恢复正常,或许还会加深眼睛度数。
发现这一点后,她便知道她没有哭泣的资格与权力了。但在今天,是无论怎样都按捺不住的。或许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将残留在心中爱意,以眼泪的方式流出去。
好似真的获得了解脱,昏昏沉沉的大脑已经混沌,无法出现任何控制不住的回忆,或是痛苦。
她静静的喝着还滚烫的姜汤,身体虽然沉重,精神却很放松。这是第一次喝到别人为自己熬的姜汤,很香甜很温暖。
“还烫着,慢点喝。”柏明宇将勺放在沈嘉乐的碗里,即便她低垂着眼眸,但他注视着她,仍然看到了她没有焦距的目光。
这种游神状态他并不陌生,总需要点什么作为麻痹自己的调剂品。
“你知道自己所处的状况吗?你答应了我的求婚。”柏明宇忍不住强调一下,很难保证她会不会忘记这一事实。
沈嘉乐抬起左手晃了晃,示意求婚戒指她还带着,没有忘记这件事。
“好,既然如此,先小人后君子。我累了,想有个家,我们的结合是基于此存在的。丈夫的全部责任我都会担负,你的条件在不触及我底线的情况下我都会满足——相信你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但我唯独给不了你爱情。”
有婚前财产公证,现在柏明宇做的,怕是“婚前情感公证”了吧!
沈嘉乐头昏脑涨,耳边只有柏明宇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音,听得清晰的一句便是“丈夫的全部责任我都会担负”。
“不,我希望不要有夫妻生活。”沈嘉乐听自己出口的声音也不真切。
柏明宇听到沈嘉乐带着浓重鼻音说出的话怔了怔,随即便点点头,“我尊重你的意愿。”
他认为夫妻之间有亲密接触是很正常是应该的,而婚姻对他来说是神圣的,从小受到父母爱情熏陶的他,也是决计不会搞婚外情的。即便沈嘉乐的要求对他来说很有可能是一辈子的束缚,但是,他还是愿意尊重沈嘉乐的意愿。
“谢谢你!”谢谢他的尊重,还要——“也谢谢你愿意收留我。你信佛吗?”沈嘉乐的目光盯着餐桌上的一处,仍旧是游神状态。
柏明宇耸了耸肩,“敬人者人恒敬之,况且这只是两个无家可归的人凑到了一起,应该感谢命运的安排!”而后才回答道:“我没有宗教信仰。”
看到沈嘉乐摆在餐桌上的左手中指上戴的戒指,便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解释道:“但我相信缘分,或许是缘分,让我在心情烦躁的时候看到了这枚戒指,奇异般的被上面的《心经》所吸引,不自觉的就照着上面默诵了一遍,然后也养成了在烦乱的时候摸一摸上面经文的习惯,心便静了下来。
就像咱俩第二次见面交谈时,你给我的感觉一样,这枚戒指送给你作为求婚戒指,也是极其相配了。”
说着柏明宇自己摇首而笑,再次感叹,“或许真的是缘分。”否则怎么会对见了三面,交谈寥寥,却印象极深,感觉极好的女人说出这么多的话,并让她感染着自己呢!
沈嘉乐的嘴角一直挂着笑,是习惯使然?还是……?
看到沈嘉乐嘴角笑容的柏明宇同样微微一笑,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放松着自己。
她的笑是难得的轻松。
“法国作家普鲁斯曾说过,‘愉快有益于人的身体,但只有悲伤才能培养心灵力量’,你比以前更成熟了,不是如同从前的伪装,而是真正的成熟了。”即便这种代价是伤害,但在他看来值得。
经历过痛苦,使心灵力量增强,却没有改变之前的真。她……真的是坚韧之人啊!
沈嘉乐抬起头来目光模糊的看着对面的男人,“一位英国诗人也曾说过,‘悲痛本身也是一种药’。”仅见了三面的男人就能看透自己的伪装吗?那是相处二十余年的家人也没有看破的啊!
除了这个男人,谁还曾看到过她心里保留的那一份童真纯粹?
不过……起码还有人能知道能证明,美好的它的确存在过,而不是如同外表的伪装一般,将它湮没。
沈嘉乐看着柏明宇的目光渐渐模糊,最后只有脑海中的那抹蓝。
柏明宇绕到沈嘉乐身边,将昏倒的她抱起。脸颊贴在她的额头上,眉头紧蹙,已经这么烫了吗?
用自己的风衣将沈嘉乐包裹起来,柏明宇就用公主抱将沈嘉乐抱起,走出房间带她去医院。
即便点滴属于小型手术,发烧感冒的病痛饮水或吃药就能好,但他仍不敢过于轻视。
精神上的重创才是发烧感冒的根本原因,但他现在只能治标,治本要靠她自己以及时间。
“哎?总裁?!”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华郴煦定睛了三秒钟,才敢肯定面前这个怀中抱着一个女人的男人,是他的总裁柏明宇!
这是个什么组合?总裁怀中怎么可能抱着个女人?因为事情耽搁不能到公司的原因就是这个吗?
额滴神呐,幻觉?现实?傻傻分不清楚!
“还愣着干什么!开车去医院!”
电梯再次停下,这次却是地下停车场。
华郴煦嘴角抽搐,难道他愣神了这么久吗?
但是!事实证明,这tmd惊悚一幕竟然是现实!
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了,还是昼夜颠倒了?tmmd彗星撞地球也不带改变他们总裁性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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