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蔓那个梦,其他几人后来也没睡好,第二天天才麻麻亮,几人便急急起身,简单吃了点早饭后,便分工行动。
李墨和李画负责去租房,李蔓和李言则负责打探六皇子燕锦的情况。
锦王府的位置很好打听,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地段,若论奢华,比太子府还要略胜一筹。
只是,若想再探听其他消息,就难上加难了。
“怎么办?要不,我们想个法子混进去?”
锦王府的一处屋角,李蔓问着李言。
李言靠着墙壁,一边注意着王府门口的动静,一边问她,“想什么法子?”
“嗯,比如,送菜的,卖柴火的,或者卖点新鲜玩意啊?总之先混进去再说。”李蔓道。
李言听完,好笑的看着她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两下,“以后不准四弟再给你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书,脑子都看笨了。”
“什么意思?”李蔓郁闷的瞅着他,她不是在出主意嘛。
李言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她,轻哼,“傻瓜,事情没那么简单,这是王府,守卫森严。”
“嗯,所以说,才要想个法子混进去吧。”现代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李蔓觉得,说不定瞎猫就能碰到死耗子,能成呢。
“法子总得想的,不过。”李言眉头深锁,颇为无奈的道,“暂时,我还没想到。”
“那装作送菜的,不行吗?”李蔓还不死心。
李言好笑,“你真当是戏文里写的啊?随便一个卖菜的都能进去?诺,瞧瞧吧。”
正好,另一头,有一队人正好推了成车成车的菜蔬,从王府的小后门进去。
李蔓眼睛一亮,“还真有送菜的。”
“你瞧仔细了。”李言在她脑袋上拍了两下,提醒道。
李蔓瞪大眼睛,道,“瞧仔细了,那车子上都是菜,蔬菜,还有鸡鸭鱼肉,不少呢。”
“额。”李言满头黑线,再次提醒道,“你注意到了没有?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要块牌子,这大约是进出王府的令牌,有专人查验的。”
经这一提醒,李蔓这才发现了,小门口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头和两个侍卫,每一个送菜进去的人,首先本人除了要亮牌子外,还要经过全身搜查,即便那车子里的菜蔬,也要经过细致的检查之后,才能被送进去。
如此细致的检查,倒真是不怕麻烦。
李蔓郁闷极了,送菜倒不难,难的那牌子,却弄不到,而且,即便混进去了,还不知能不能探听到消息。
“李言,要不我们问刚才那些人,借个牌子?”
“不妥。”李言否定。
李蔓沮丧了。
李言看了她一眼,拉她往对面的一处小铺子去,一面低声解释道,“首先,别人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意借人的,其次,他们这是一人一牌,若换了人,一定会被盘问,说不定会被当作别有用心抓起来。”
“哦。”说的在理,李蔓点头,又扬起小脑袋,“那怎么办?就这么放弃了?可我们这么难的才到的京城。眼看着到了门边,却不能进去,真是急死人了。”
若在现代,人丢了,还能报警,可现在呢,真是麻烦。
“等。”李言只丢给她一个字,然后,带她走进了一家露天的茶铺。
李蔓不解,要怎么等?
但本能的,她还是想听李言的,所以,他说怎样便怎样。
到了茶铺里,李言叫了两盏茶,看似悠闲的很。
李蔓却坐不住了,“难道,我俩就在这坐着?”
“耐心点。”李言说着,又给她杯子里添了些水。
李蔓也想像他一样淡定,可是昨晚做了那个可怕的梦后,她做不到,似乎不说点什么不做点什么,就会心神不宁、无所适从。
可她才欲说点什么的时候,李言捉住了她的手,微笑着对她保证,“你放心,一切有我呢。”
“嗯。”李蔓紧绷的神色慢慢舒展。
“你坐这等一会。”李言突然松开她的手,起身朝外走去。
李蔓一愣,就见他慢步出了茶铺。
而与此同时,王府的那扇小门里,之前送菜的几个人,推着空车子相继出来。
李蔓刚想起身撵他去,就见其中一个车子里突然掉下来一个箩筐,李言转身就帮忙捡了起来,随后,自然而然的就跟车主聊了起来。
这就搭上话了?李蔓没敢去搅局,又安静的坐着,等着他回来。
不过,也没聊上几句,李言便回来了。
李蔓忙迎上去,“怎样?你们聊了些什么?”
“不过问问里头的情况。”李言坐下说,“比我们想的还要糟糕,就算是送菜,进去也是不能乱说,不能乱看,送好即刻就被赶出来的。”
“那他们这些经常出入王府的,就一点消息都没听过?”李蔓问。
李言摇头,“这种事,即便他们知道,也不敢在外乱说。锦王爷的阎王名声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这一上午,他们稍作打听,大家似乎对锦王府的事讳莫如深,除了王府的位置外,其他的根本别想打听出来。
“那要如何是好?”李蔓苦着脸,心想着,若李书落在这人的手里,还能有个好?会不会昨晚那梦,根本就预兆了什么?还是已经发生过了?
“别担心。”李言看她神色变了,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我们先回去,看看大哥他们怎么样了?然后再商量商量。”
“嗯。”也只有如此了。
只是,两人没想到的是,回到小旅馆,没见着李墨李画,倒见了许久没见面的张景。
他乡遇故知,那感觉别提多窝心了。
李蔓激动的朝他走过去,待看到张景脸上露出的笑容时,才激动的说,“张景,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眼花看错了呢?”
相比较李蔓的激动,李言要淡定许多,从私心上讲,对于张本,他一直都是忌惮的,即便现在,张李两家关系亲厚,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犹在。
而这次出门找三弟,没有告诉张家只言片语,也就是这个原因。
他并不想跟张家私交过密,本能的,他觉得,张家并不像表面呈现给人前的样子,或许,张家的水很深,据他直觉,张景时常往来京城,定然不止是生意那么简单,或许还有别的事。
单上次,他一出现,知县老爷便连堂都未审,就将他跟大哥放了。
可见张景此人,并不简单。
张景没注意到李言微妙的神色,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李蔓的脸,惊问,“你这脸怎么回事?”
李蔓一愣,手捂着脸,尴尬解释道,“这不是为了出门在外方便一些吗?”
“这个?真没事?”张景忍了忍,才忍住没有伸手去触碰她半边脸颊上类似胎记的大片黑斑。
李蔓道,“没事,回头我弄些药水,洗洗就掉。”
“嗯。”张景这才稍稍放心,又瞄了一眼她那脸,没来由的,这隽眉又是锁紧,“还是洗了吧,这样看着别扭。”
“还好吧?”李蔓摸着脸颊,除了有些粗糙感,其他没感觉呢,而且,这样挺好,再不像他们以前出门,总会有人将目光盯在她身上,这次吧,也许有人会看上一眼,但最多一眼,便会别开眼去,有同情的,有嘲讽的,但不想占她便宜就成。
不想说脸的事,李蔓岔开话题,又问,“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该不会也是来投宿的?”
张景微微一笑,回答,“我恰好来京办点事,知道你们也来了,便想碰个运气,没想到,还真叫我找着你们了。”
“张公子这运气一向很好,不过,这种小地方也能找到,定然是花了些心思的吧?”李言也道。
张景轻叹,似真似假的说,“是啊,真是花了心思的,找了大半夜呢,这不,你瞧瞧,我这眼圈都熬黑了。”
说话的时候,他还真向李蔓低下了头,指了指眼角。
李蔓只当他是玩笑,便道,“不管如何,能在这里碰见你,真的很高兴啊。对了,你来京办什么事啊?办妥了吗?”
“嗯。”张景沉吟一会,瞅着她清瘦了不少的小脸,微微蹙眉道,“还未全妥,差了一些。”
“哦。”李蔓也不便多问,就道,“要不屋里坐吧?中午就在这吃,呵,你能来看我们,我们真的很开心。”
说着,李蔓轻轻碰了下李言,这厮能不能别那么小气啊,跟张景之间那么一点小插曲,他都记多少年了?何况,人家现在都要娶妻了。
耶,对了,想到去年张老夫人提到的,张景似乎要娶京城谁家的小姐的,最后怎么没音了?也是事多忙忘了,她可是早就备了些礼,一直还未送出去呢。
李蔓走在前头,打开了小屋的门,可是,里头两张将小屋撑的满满的床,让她满头黑线,连忙又带起了房门,将张景拦在了门口。
“呵,咱们还是在外头说话吧,宽敞,空气也好。”
“里面怎么了?”她不让进,张景越发好了奇。
里头太小,连坐的地方都没,李蔓真不好意思让他进,只道,“乱了点,早上忙,来不及收拾,这样吧,中午我们在外面吃,走,找家馆子。”
“别啊,外头馆子里的菜哪有你做的好吃。”张景笑道,说实话,他没吃过李蔓烧的菜,但张老夫人吃过,每每吃饭的时候,总要夸上两句,惹的他都有些嘴馋了,非得哪天亲自尝尝方罢。
李蔓干笑,才欲说什么,李言一手揽住她的肩,将她往怀里一带,另一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张公子好容易才找了过来,总得进屋坐坐,喝口茶说说话才好。”
房门一开,李言拉着李蔓进来,张景自然而然的就跟了进去。
果然,被两张大床占了大半之后,剩余的空间,连他三人想转个身都难。
李蔓尴尬不已,朝李言狠狠瞪了一眼,李言表示无辜,明明是人家自己想进来的嘛。
张景干脆就站在了门口,一双眼睛瞅着那挤在一处的大床,眼角直抽抽,眼神深暗的就朝李蔓身上瞄了瞄,难道,这晚上,她跟那几个男人一同睡在这里的?
即便想着,应该不会出现什么过分的事?但,他们是夫妻,即便真做了什么,似乎也属正常。
“呵,这屋子太挤了。”李蔓尴尬的瞅着张景,不过,进都进来了,也只能请人坐。
坐哪里?只能坐床上了。
于是,三人挨着就坐在了床上。
张景落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来的目的。
“来之前,我听说了你们家的事,李书的事,我已经托人在打听了。”
“你也知道了?”李蔓略微讶异,但想着,张老夫人一向惦记着她,指定派人去过李家了,这样一想,又是释然,“谢谢你了,张景,不过,眼下李书到底在不在锦王府,我们也不清楚。你就别趟这趟浑水了。”
李言听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张景却道,“你们错了,我并不特意为你们的事。不过,在这京城多认识几个熟人罢了。对了,你刚才说李书在锦王府?”
“嗯。”李蔓想着张景不是外人,就将徐掌柜说的刺客一事说了。
张景听言,脸上笑意微微敛住,“罢,你们放心,我这就让人去查,若他在锦王手里,我定会想法救出来。”
“真的?”看他自信满满,李蔓很惊喜。
张景安慰的看她一眼,“自然,不过,据我的推测,李书应该不在。”
“不在?”李蔓愕然,李言亦是,“不管在不在,我们总要得到确切的消息,才能放心,若真不在锦王手里,我们倒可以放心了。”
“是了。”李言这样一说,李蔓倒释然了,若李书不在锦王手里,性命岂不是又多了重保障?那么,只要他活着,他们就有找到他的希望。
正聊着,李墨李画回来了,看见张景,也都颇为惊讶。
李蔓就将他来京办事,恰好遇到的事,说了。
不过,这样的说法,也就李蔓自己会信,他们兄弟跟李言一样,都不信这是巧合。
哪有昨儿他们才到的京城,张景一大早就找来的呢?
这速度?莫非他们一离神女沟,他就撵来的不成?
不由得,李墨多看了张景一眼,暗暗心惊,他对媳妇的心思,莫非还在?
“李大哥。”对于李墨,张景的恭敬之色多了许多,他起身,郑重道,“关于李书的事,我自当竭力,你们也别太担心,另外,近来京城也不太平,你们一家人住在这里,也实在不太妥当,不如这样,我在京城倒有处空着的别院,你们要不嫌弃,就随我一同去住,也好给我做个伴。”
“京城别院?”李蔓想,张家果然是有钱的主。
不过,李墨三兄弟,谁都没点头答应。
李蔓自然是听他们的。
李墨道,“张公子太客气了,我们兄弟来京找人,也不会常住,这里虽然条件简陋,但出行也方便,就不给张公子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李大哥跟我还客气?若我祖母知道,你们来京,却一家子挤在这样一间小屋里,还不埋怨死我啊。为了我以后的耳根子清净,还请诸位帮帮忙,就随我一同去吧。”张景道,一双眼睛瞟向了李蔓,神色十分诚恳,“蔓儿,你说说吧。我知道,你们不想给我添麻烦。可是,我觉得,你们这次出来,主要的任务就是找到李书,那么,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而住在我那里,对你们找人,只要好处,没有坏处。”
“这?”李蔓迟疑的又看了看李家三兄弟。
张景心里轻叹,往常看,这家子兄弟很惧内,什么都听李蔓的,眼下瞧着,重要的决定,还是男人们做主啊。
“李大哥,眼下要找到李书最为紧要,我在京城认识人多,消息也比你们灵便,你们若是住在这里,怕是交流起来也麻烦,另外。”他意味深长的瞅了眼李蔓,道,“蔓儿这样的装扮,能一时掩人耳目,但她毕竟是女儿身,若哪天被人识破?”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可李墨等人都猜到了。
“好,那就依张公子。”李墨做了决定,在他心里,除了要找三弟之外,就是李蔓了。
他不想跟张家交往过甚,可张景有些话却是对的,他认识的人多,消息灵便,对找三弟绝对有帮助。
而且,有个固定的住所,李蔓也要安全的多、舒服的多。
这一路行来,她吃没吃好,睡没睡好,整个人瘦了一圈,他是瞧在眼里,疼在心里的。
张景笑了,果然,他们兄弟最后的软肋,还是李蔓。
只是,再想想司徒青,还有太子府的那位爷,张景就只剩一声叹息了。
有时候,王侯贵族又如何?在情爱方面,未必有普通百姓来的快活、幸福。
房子不用找了,李蔓很开心,最主要,张景是熟人,这让她很放心。
简单收拾了一下,一行人跟着张景的马车,一径来到了他的住处。
张家别院,在京郊位置,别院四周满是参天大树,让这里看起来格外清幽。
别院里头,除了一个管家老头,几个仆妇丫鬟,就没其他人了。
张景说,他也只是偶尔进京办事,才小住几日,所以,没用太多人。
这几个都是张家的老人,负责照看这里的。
张景亲自带他们去了客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李蔓被单独安排在了一处院子,李家三兄弟被安排在了另一处。
这让几人心里都很不自在,到底李言忍不住,直接将包裹全扔在了李蔓屋里,道,“张公子,我们一家人在你这已经很麻烦了,就不要再两处分开,还要那么多人照顾着。倒是你,一人出门在外不易,让那些婆子丫鬟,都去你那院吧,我们这里,蔓儿什么都会。”
张景表情复杂的瞅着李言,这厮太黏着媳妇了吧?
可人家本是夫妻,住在一起,很正常啊。
张景也不好太刻意,只道,“好,你们随意就好,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不在的,只管问福伯。”
“嗯。”李蔓点头。
安顿好了他们,张景自去司徒青那儿复命,哪知司徒青狮子大开口,竟想要他将李蔓单独哄出来。
“你想干嘛?”瞅着司徒青那奕奕闪亮的眸子,张景敏锐的觉得这厮的花病又犯了,不由提醒,“她可是有妇之夫。”
“想哪儿去了?”被人看穿了心思,司徒青有些窘,但还嘴硬道,“我不过是想尽尽地主之谊罢了,再说,好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不认我这个哥哥,我却惦记她这妹子啊。”
张景听言,却是正了正神色,问,“青,她果真是上官家的嫡女么?可,又是怎么逃脱的?我瞧她那样子,似乎对自己的身份一无所知。你确定,真没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