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不想与小姑娘过于纠缠,就跟着公冶霖去前院听和尚做早课。小姑娘再刁蛮总不能找那些和尚的麻烦吧?毕竟人家才是这里的主人。再说只是一些小事,有必要大惊小怪吗?如果她真的害怕这里磕着那里碰着,就应该呆在金窝里别出來。
事实上苏晨还是嘀咕了小姑娘的毅力。当他们赶去沒多久后,小姑娘与另外一批人也走了进來。那是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女子长得美貌无双,额间的红痣特别诱人。男子成熟稳定,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苏晨打量着那个男子和身边的公冶霖,只觉这两人不分伯仲,都是极其出色的人物。
那对男女看见公冶霖特别惊讶,倒沒有人留意旁边的苏晨。苏晨乐得清静,有意后退一步,装作身份不高的样子。他们朝公冶霖走过來,看上去有意结交。刚才还狠狠地瞪着苏晨的小姑娘双脸通红地看着公冶霖,显然是动了淑女之思。
几人都是极其出色的人物,产生结交之心并不奇怪。再加上那对男女的动作与锋国的习惯不同,显然属于其他国家的人士。男子友好地笑了笑,与公冶霖隔邻相坐。这里不是交谈的地方,所以他们必须保持安静。
小姑娘有意无意地瞪着公冶霖,笨拙的动作真是可爱。如果沒有看见她刁蛮的样子,她还会觉得这个小姑娘与公冶霖极其相配。不过见过小姑娘真面目的她还是离她远点吧!
结束早课,几人结伴出行。那男子是陈国人氏,据说來这里寻找亲人。当他说起这话的时候,旁边的女子神色黯淡,仿佛很不高兴他提这件事情。小姑娘是他的妹妹,旁边的女子是他的表妹。他自称万信侯,今年二十岁,父亲是陈国的小官员。
苏晨觉得这男子气质出众,不可能只是小官员的儿子。不过他不愿意说出真实身份,她沒有必要追问。反正公冶霖也沒有说出真实情况,两人谁也不亏欠谁。当他们询问苏晨的时候,公冶霖只说那是她未婚妻。
苏晨敏锐地发现小姑娘看着苏晨的眼神特别尖锐,仿佛她抢了她的稀世珍宝。原本还想否认这层关系,却在看见小姑娘怨恨的眼神时打消了念头。这小姑娘的思想太极端了,仿佛沒有得到的东西就不希望别人得到,明显被家人宠坏了。她有意挽住公冶霖的手臂,有意无意地瞟着她的脸色,朝她做了一个鬼脸。
那几人走后,苏晨松开公冶霖的手臂,促狭道:“艳福不浅呢!其实你不需要拿我做挡箭牌,那小姑娘除了脾气不好外,其他方面还是不错的。以他们的情况來看,家世绝对不低,应该不会委屈你。”
“怎么了?看上了那个万信侯?”公冶霖捏着她的鼻子说道:“别傻了,人家旁边有绝色佳人相陪,看不上你这只小野菊。”
“不好意思啊!小野菊碍了你的眼,你能不能陪你的绝色佳人?”苏晨回应道。
“这里的风景不错。如果可以在这里生活一辈子,那也是幸福的事情。”公冶霖看着远方的山林说道。“你有沒有发现这里的和尚都很年轻,仿佛与世无争似的,让人好不羡慕。他们早课的内容与其他寺庙不同,这些人才是真正地做到了四大皆空六根清净。”
“只要你剪掉三千烦恼丝,相信你也会四大皆空六根清净,而且还可以在这里长住下去。”苏晨淡声说道:“你拥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有沒有想过你的子民?”
“想过了,所以只能想想,不敢做。”公冶霖无奈地说道:“这里的气候很好,即冷不着又热不着。不如在这里下盘棋?”
“我这样的棋艺还敢与你下棋?我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苏晨赶紧摇头摆手。
“她不敢下,我陪你下怎么样?我也很喜欢下棋的。”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他们的谈话。
苏晨心中一拧,忍不住在心中诽谤。这小姑娘胆大啊,居然主动向男人示好。难道她不担心面前这个男人是人面兽心的野兽吗?不过难怪了,他表面文质彬彬,实在看不出來有其他爱好。记得当初在万俟家族的偏院的时候,他可是利用两种身份耍弄她,还在温泉当中……
想到那样的场面,苏晨脸颊微红,赶紧垂下头。怎么突然想到这件事情了?那可是恶梦,还是不要再提起。
小姑娘有意与公冶霖接触,她总不能做沒有眼色的电灯泡,只能寻找理由离开这里。公冶霖用眼神阻止她,她偏偏装作沒有看见。这小姑娘的手段如此阴狠,她可不想得罪这样的小祖宗。
她记得那园百合花就在附近,忍不住再次欣赏。百合花的味道很清新,她一直很喜欢。这些和尚真奇怪,怎么种了满园的百合?这些百合花与他们的身份实在不搭。
“据说这里是一位夫人建立而成。”刚才遇见的万信侯站在苏晨的身后说道:“那位夫人拿出毕生的余钱修建了这座寺庙,特别吩咐细心地照看这些百合花。”
“为什么?”苏晨顺势问道:“哪有寺庙里面种满了百合花的?”
“那位夫人有七个儿子,他们全部战死沙场。她说她的儿子临死时流了许多鲜血,红色的鲜血把天空都染红了。她不希望儿子们走得不安宁,就想用百合花的纯洁洗涤他们血腥的灵魂。”
“原來如此。”虽然说得轻松,但是那位夫人修建这座寺庙的时候肯定很痛苦吧!丧子之痛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承受的东西。
“刚才匆忙,还沒有机会询问姑娘的名字。”万信侯笑道:“不知道我冒昧出现有沒有打扰姑娘的清静。”
苏晨在心中暗道:如果真的打扰了,现在说起來有什么意思?经你这样问,谁会承认你打扰了别人?
她淡淡地摇摇头,说道:“无妨,我沒事。陈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你们陈国的皇帝是什么样的人?”
其实她是沒话找话说。她还沒有离开过锋国,如果有机会的话,却其他国家玩玩无妨。再加上她身体是陈国人,了解祖国的情况不算什么。她总觉得那位神秘的哥哥隐瞒了某些事情。
万信侯轻笑,淡道:“议论君王可是死罪,你不怕吗?”
苏晨撇嘴,笑道:“我是锋国人,你们陈国的君王定不了我的死罪吧?”
万信侯不置一词,缓缓地回答苏晨提出的问題。陈国的君王与公冶霖的年纪相仿,也是一个受尽磨难的人。他性情冷漠,手段毒辣,天下的人都惧他怕他。不过他做了许多英明的决定,算是一位英明的君王。他还减免了许多税收,让百姓们的日子越过越好。
听他的描述,这个陈国倒是比锋国更加有趣。不过她现在连皇宫也出不了,更别提跨国旅行。
“你看着我做什么?”苏晨抚着脸,皱眉说道:“我的脸上有灰尘吗?”
“我总觉得见过你。”万信侯认真地看着她,面色疑惑。“你有沒有这种感觉?”
苏晨摇头。如果不是他的神情很认真,她很想回答他:喂,老兄,这种泡妞的手法太笨拙了,现在不流行了。
万信侯笑了笑,不再追问。两人聊了许多闲话,特别提了陈国的风土人情。不得不说,万信侯是一个特别健谈的人,他居然对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十分熟悉。
原本两拨人打算这几天就要下山,不料开始下起暴雨。几人只能继续留宿,让老和尚添了许多麻烦。老和尚不愿意接收他们的香油钱,甚至告诉他们这座寺庙不需要供奉,因为他们能够自力更生。和尚们自己种植自己管理,再加上这里地势偏僻,沒有别人打扰,所以日子过得清净。他们每个月下山一次,下山的目的不是为了捐赠,而是为了功德。
听了这些和尚的故事,他们都觉得很感动。外面的和尚招摇撞骗,哪有这些得道高僧正派?两位同时邀请方丈下山管理更大的寺庙,方丈严词拒绝。据他们交待,他们此生不会离开这里。
“万俟兄,你说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万信侯淡声说道。
“至少还有五天才会停下來。”公冶霖又拿万俟风的名字招摇撞骗。
“原來万俟兄识得星像。”万信侯心生佩服,感叹说道。
“万兄说笑了,就算我真的能够观察星象,最近也沒有星象被我观察呀!”公冶霖轻笑道。
“这倒是,我疏忽了。”万信侯赶紧道歉。
“哥哥,这里闷死了,根本沒有好玩的,我不想呆下去啦。”小姑娘恼怒地吼道。
“胡闹,这里是佛门清净的地方,你叫唤什么?”万信侯恼道:“表妹,你带她出去走走,不要惊扰了各位大师。”
小姑娘不满地瞪着自家哥哥,然后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雨天真是讨厌,不时雷雨交加,听起來好吓人。小姑娘最怕雷了,所以忍不住抱怨。
公冶霖与万信侯下棋打发时间,苏晨与其他宫女打牌,至于那个小姑娘和那位绝色美人何去何从,这就不是她关心的事情了。外面的雨势特别严重,他们连门也不敢出。送饭的小和尚沒有淋着衣服,让他们大吃一惊。想着他使用内力把衣服哄干,大家对他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
刚开始公冶霖与万信侯下了好几盘棋,却听见苏晨这里闹得利害,大家看上去玩得很高兴。两人放下棋局,干脆站在那里看他们打牌。公冶霖玩过这东西,万信侯却是第一次看见,忍不住询问这个游戏的规矩。当他听说还有这种玩耍的游戏时,不得不对苏晨刮目相看。
苏晨一直与公冶霖的随从玩耍,又把万信侯的随从拖下水。那两人打牌的时候总会犹豫,仿佛故意输给苏晨才满意。苏晨知道这是他们为奴为仆的本份,也沒有为难他们,只是觉得这样玩下去真是无聊。如今公冶霖和万信侯都很感兴趣的样子,她就可以把这两个沒用的仆人换下來,把那两位高贵的家伙拖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