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有成看着董胡声喝药的那个熊样,以及元光像孙子样勤力服待董胡声吃药的那种媚样。心里有点不舒服,站在一旁,轻轻地摇了摇头,走出了董胡声的房间门口。厉有成才走不远,元光就赶上来了。
“老支书,老支书……”元光放下药酒碗,紧走几步,跟了上来。
“啥事?”厉有成听到了元光的叫喊,背着手,停了下来。
“老支书”这三个字,本是别人对厉有成曾经做过一村的支书的尊称。
但厉有成听了有点不惯。先是他觉得他这个支书是被别人撬下来的,退得不光彩;再就是村里那些现任的村干部们,叫他老书是最积极的,但办起事,是最不给脸的。听得多了,厉有成就觉得,他们是在谑笑他。所以,不论在什么场合,每听到别人这样叫他做老支书。厉有成都会婉拒别人这样称呼他,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叫他的人。
——都过气了,请别这么叫他。
解释得多了,慢慢地,叫的人也就少了。
到如今,叫他的人,都没几个了。倒是村公所的那帮猪,存心与他过不去,非要这么叫他。
厉有成有时愤愤的想。
主要是,村里的那几个家伙,厉有成有时这么想,他们人前人后叫得这么亲热,其实全没给他这个老支书一点脸子。
就拿建桥这事来说,厉有成都找了他们好多次,可他们都把他当皮球踢。
这就罢了,每当村里像征性举行换届选举时,董胡声他们就会把他厉有成这张牌抬出来,借借他老支书的声望,拉拉选票。
厉有成每每都心有不甘,而往往总会让他们得逞!
这就是厉有成痛心疾首的一件心头大事。
“不会有事吧?”元光赶到厉有成跟前,贴着厉有成的耳根,拿手向里指了指。
“你想有什么事?”厉有成定了脚,头往后缩了缩,抿着嘴看着元光。
“不会再像刚才那样晕过去了罢。”
“你说呢?”
“我不知道,才问你嘛。”
“你以为我是神仙?”
“起码你比我知多点。”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厉有成心里又想:知道也不告诉你!
其实,董胡声也没有什么事,喝过厉有成给出的药酒之后,咳了几下,气就缓慢的趋于平和了,脸色也不再像刚才那样紫酱色。
“妈的,差点咳死了,”董胡声咳过之后,就着杨喜凤的手,又喝了两口白开水,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抚了抚胸口,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还要吗?”杨喜凤捧着碗,问董胡声。
“唔!”董胡声按着胸口,微微地晃了晃头。
“怎么样?好一点了没有?”元光听到董胡声咳嗽声,丢下厉有成,折回到董胡声的床前。
“好不了那里去……”董胡声闭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
“有成呢?”董有声睁开眼,看了看床边,问道。
“屋外呢。”元光答道。
“支书,……老支书……”董胡声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竟叫起了厉有成来。
“我去叫他!”元光说道。